第十章简单安家
车子驶进了中阳的外环，新月知道中阳市区马上就到了。她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她屏住呼吸，看着车子拐过了建新街，转过了汇源路，又通过了宽阔的迎宾大街。每一条街，每一条路，都是如此熟悉。迎宾大街仍然是如此热闹，已近中午，正是下班高峰，人流量车流量还是很大。新月感觉，中阳的汽车比四年前多了。四年前，街上跑的很多是奇瑞的QQ和奥拓车，现在这些车还很多，但增加了不少的本田、现代、大众和奥迪，甚至还有一两辆奔驰。
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进入了迎宾西街，走了几百米，拐进了东营街。东营街是一条老街，两边密密麻麻的是各种各样的小商铺，卖菜的、卖肉的、卖水产的、卖布的、卖杂货的、卖水果的，几乎什么都卖。新月曾经来过这里几次，是为了买这里很有名的老王酱猪蹄。这个老王酱猪蹄的小店还在，门前还是支着一口大锅，锅里酱着几十个肥肥的猪蹄，香味四溢，新月已经闻到了那种特有的酱香味。小店的老板老王仍然光着上身，腆着他那硕大的肚子，在锅前忙活，粗声大气地和周围的人说着什么。他那非常地道的中阳土话，让新月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新月恍惚中觉得，这一场景像是昨天的事，车窗外涌进的各种人声，都是听了十几年听惯了的中阳话，让她感觉如此熟悉和亲切。
车子走到一个小十字路口，向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的两边一个挨着一个都是大大小小的院子。路很窄，会车时两辆车必须小心翼翼的，不然就会剐蹭着。一会儿，路面稍微宽了一些，山子把车停在一个大院子的门口，跳下了车：“到了，下车吧！”
兰香把新月抱下了车，两人打量着这个院子。这个院子有一个黑亮黑亮的大铁门，门很宽，起码可以开进一辆小轿车。但进到院子，里面却不是很大，只见这个院子四面都是两层楼的房子，显然，所有的二楼都是加盖上去的，二楼外墙的涂料还很新，明显和一楼不是一个时期完工的。楼下的每家门前，有一个不大的小厨房，使这个本来很大的院子变得窄蹩了。楼上的小厨房则很简陋，用一块石棉瓦搭了一个小棚子，里面有一个铁炉子，周围摞着几十块蜂窝煤。
“这个院子一共可以住八家人，现在连上咱们家住了七家。咱家的位置不错，在东房的一层。”山子打开了东户一层防盗门。
屋子不大，也就二十多平方米，但很干净。地面铺的是廉价的地板砖，墙面全部刷得是白色涂料，用绿色油漆刷了一米多高的墙裙。屋子分为里外两个屋，外面的屋子较大，有十几平方米，靠右摆着一个一米五的双人床，有一个军绿色的大床垫，床前有一个五斗柜，床脚放一个立柜。里面的屋子小，顶多就十平方米，窗户前摆着一个小书桌，上面有一个蓝色的台灯，旁边有一个小书柜，左边靠墙有一张小床，床上有一个格子粗布做的床垫。家具都很旧了，但擦得干干净净，包括床垫都是新洗过的。
“山子，这样的房子还八百块一个月？你是不是上当了？怎么连个电视也没有”
“上当？那可能？这个位置的房子租金都很贵，八百块块算是不高不低。楼上的还要六百呢！楼上的条件可差远了，夏天热的要命，冬天冷的要死，你看现在咱们这屋里，并不是太热。你看这暖气片，像是刚换的，房东说还行，不冷。”
“为什么这么贵呢？”
“你看，从这个小巷子往南直直地走出去，往左走五百米不到，是平阳五中，那是中阳市最好的初中，往右走是新华小学，虽然不是中阳最好的小学，也就比逸夫小学差那么一点点。对面有一条大一点的街，叫四平街，中阳一幼在里面。四平街走到头向右拐，就是学苑街，中阳一中就在那里，你也知道，老校长不是说过吗，中阳一中是中阳最好的高中，是省重点呢。你说没有电视，这就对了，一般租这里房子的人，都是上初三和高三的学生，哪里还有时间看电视呢，家长们也是忍着不想影响孩子。我们是长期作战，明天我就去电器旧货市场买个电视吧！”
“啊哦！知道了。”
“你看看咱们的厨房。”山子出门打开了院子里小厨房的门。
小厨房门窗都很小，山子进门都得猫腰。靠窗有一个大铁炉子，左边砌起两道砖，搭了一块木板，上面有一块新新的案板，旁边放着一个新铁锅和一个铮明瓦亮的钢筋锅，墙上一溜钉子，挂着铲子、笊篱、筷子盒等等，板子下面摞着一百来块蜂窝煤。靠墙有一个小小的两层的橱柜，上层里面放着几个碗和几个盘子，下层放着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一小袋小米。
“做饭的东西都是新买的。以后咱们还可以买液化气用，那个可方便呢。”
“啧啧！”兰香显然不满意，“这也太小了吧！”
“这条巷子里的房子都是出租的，大部分是这种结构。都是外地在五中和一中上学的学生租的。有几个学生合租的，有家长陪读租的。咱们还算运气好，正赶上高考完，空下了几间，这不，又快满了，这边的房子太抢手了。”
“啧啧！嗨！”兰香感叹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新月跟着父母转完了各个屋子，屋里院里都没有狗窝：“爸爸，大黄小黄住哪儿？”
“这个嘛，还没有想过，先让他们住在家里，等和房东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在院子里搭个狗窝。”
“爸爸，赶紧让大黄小黄下来吧，他们肯定饿了，反正我是饿了。”
“好的，宝贝，遵命！”
三个人一趟一趟地往家搬东西，大黄小黄则兴奋地在院子里这里闻闻，那里嗅修，毫不客气地翘起它们的后腿，到处留下它们的气味，宣示它们的领地。
一家三口忙活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几家都有人，楼上的人家自顾自地做饭吃饭，不时地瞟一眼山子一家，也不理会他们。楼下的几家人偶尔冲山子一家人笑笑，或者顶多问一声“新来的”，就各自忙各自的了。
城里人淡漠，山子和兰香也是有所闻的，所以也不介意。等收拾妥当，已经中午一点半多了。山子带着兰香、新月还有两条狗，到东营街的刀削面馆吃了饭。三个人真的饿了，要了过油肉、葱爆羊肉、五香排骨、大烩菜，四大盘子菜四大碗面都吃光了，大黄和小黄吃了一碗面，还将骨头也嘎巴嘎巴的嚼了个干净，老板把别的桌上剩下的排骨鸡翅什么的，也给了大黄小黄，瞬间，它们也将这些东西嚼完了。
几个人打着饱嗝回他们的家，兰香路过菜店卖了一大包菜和各种调味品，今天晚上，兰香就准备开火了。。
小院虽然住着七户人家，差不多有十几个人，但小院总是安安静静的。不管是学生自己合租的，还是家长带着孩子住的，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轻声说话，轻声走路。这里住着的每一个学生，不管学习成绩好，还是学习成绩差点，家长都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家长或请了长假，或辞了工作，可以说是花了血本来陪孩子。爸爸妈妈实在来不了，就是爷爷、奶奶或姥姥、姥爷出马来陪。每个家长都揣着万分的小心，每天早晨，孩子还没起床，他们就起了床，晚上，孩子不睡，他们就不能睡。孩子睡觉他们不能出声，孩子写作业，他们也不能出声。一日三餐，尽心尽力地做着，其实也是一顿一顿地做着他们的希望。他们从清晨睁开第一眼时，就看着他们孩子的眼色，孩子笑，他们便笑，孩子苦恼，他们便伤心。他们把孩子像祖宗一样端着、敬着、爱着，指望着苦尽甘来，孩子有出息的那一天。
几个家长看着一下子来了两条大黄狗，几乎人人都对大黄和小黄怒目的。新月看出了端倪。就对每个家长游说，我的两条狗是拉布拉多，是狗狗中极温顺的品种，不咬人，一般也不叫，只有发生了紧急情况才叫，那紧急情况就是危险了，不叫是不行的，那就让它们看门吧！各位阿姨叔叔，你们看咱们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也挺不安全的，有了大黄小黄，咱们不是就很安全了，对不对啊！
各位家长看着新月乖巧可爱，小小年纪，像个大个的洋娃娃，说出话来，也是头头是道，而且有礼有节，让他们没有反驳的余地。再看着大黄小黄头脸干净，皮毛整洁，的确也温顺，也很听话，就对大黄小黄有了笑脸。几个学生倒是不烦大黄小黄，晚饭的功夫就和大黄小黄熟络了，大黄小黄也很乖地做出各种讨好的动作和神情，把几个孩子逗得很是欢喜。新月见此情景，伸出手指，对爸爸妈妈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兰香笑出了声：“山子，你看咱月儿，都会公关了。”
“那是，咱月儿是谁呀！是我山子的姑娘呀！”
“瞧你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