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疑惑丛丛
山子开着那辆二手面包车，将全家带回了东营街的出租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楼上楼下的几家人都亮着灯，但每个房子里却是静悄悄的。一家人下了车，也是尽量放轻脚步，安安静静地回了自己屋子。
兰香赶紧打开炉子烧水，准备让新月洗脸洗脚睡觉。新月显得很疲惫，卧在小床上不说话。
兰香赶紧给新月肚子上搭上了一块毛巾被：“宝贝，等一下，水热了，洗一洗再睡，舒服点，啊！”
“噢！”新月答应着，她并不是累了，是思想在不停地转动着，她只是不想说话。
刚才见了采薇，看着采薇健康、活泼，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不娇气，不矫情，待人接物也是有模有样，在情在理，心里其实是很感激国栋和婆婆的，知道他们这几年在采薇身上下了功夫，采薇才能如此懂事，而且采薇和翠翠好像相处得也很好。但新月脑子里也有很多疑问。采薇在那里上学，为什么在中阳一中，没有见到她？他们的“虫虫”乐队还在吗？采薇看来还是去表演了，那么李大爷说的挣学费又是怎么回事？按时间来算，采薇应该是上高三了，该考大学了，但为什么还要挣学费呢？国栋和翠翠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们结婚了没有？
新月觉得还是必须将这些疑问解决掉，尤其是采薇身上的疑问。
不一会儿，兰香端进了一盆水：“宝贝，起来了，洗洗再睡。”
新月坐在小板凳上洗着脸，边和兰香说话：“妈妈，今天的羊肉串好吃不好吃？”
“好吃，羊肉挺正宗，没什么膻味，烤的火候也合适，挺嫩的，好吃。”
“妈妈，咱们改天再去吃一次，好不好？”
“那有什么呢！明天咱们再去。”
山子在外屋搭话了：“宝贝，你还吃上瘾了？”
“哎！爸爸，我怎么觉得烤羊肉串的那个师傅很面熟，是不是就是今天下午去菜市场的那个人呢？”
“是啊！”
“那爸爸怎么也没有和人家打个招呼呢！一点礼貌都没有。”新月撅着嘴。
“瞧瞧，挨我们宝贝的批评了。人家不是一直在那里忙嘛！打扰人家做生意嘛！宝贝，以后爸爸一定和他打招呼，还要把菜便宜地买给他，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爸爸真是个好爸爸，是个善良的爸爸。”新月对山子竖着大拇指，两只小脚在水里扑腾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新月还是迷迷糊糊的，就听见爸爸和妈妈在轻声地嘀嘀咕咕，好像还是说她去幼儿园的事情。山子说，已经打听好了幼儿园园长家的住址，两个人商量着不知是去办公室拜访好呢，还是去家里拜访好。还有就是，山子觉得可能五百块钱还是有些少，是不是加成一千块呢！
兰香有些心疼：“我们那么聪明的宝贝去他们的幼儿园上，本身就是给了她们面子，还得花这么多的钱，咱们才挣几个钱呢！”
“妈妈说得对，不用花钱，我还不一定上他们的幼儿园呢！”
“看看，咱们宝贝口气可真不小。可是，兰香，现在就是这么个行情，咱们没有中阳户口，不让上，也是在情理之中，让上，人家就是照顾了咱们，不表示一下是不是也有点……有点说不过去呢！”
“好吧！为了咱们新月，咱们就去给他们送钱去。对吧，宝贝！”兰香向新月挤了挤眼睛。
“咱们，今天晚上就去！”
“爸爸，我也去！”
山子摸摸新月的头：“好的，宝贝！”
山子去批发市场，早早地走了。
兰香吃了饭，开始在家里收拾，然后洗衣服。
新月则拿了一把软毛刷，挨个给大黄小黄清理皮毛。
新月先从大黄小黄的头部刷起，然后刷背，刷身子，刷肚皮。刷肚皮的时候，两只狗狗四个蹄蹄朝天，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新月知道，狗狗是不轻易将自己最柔软最薄弱的肚皮暴露给任何人，显然，新月和两只狗狗之间已建立了十分牢固的信任关系。最后，新月用湿毛巾将两只狗狗的全身都擦一遍，这才算完事。这时，新月已经是满身大汗了，大黄小黄都上来舔舔新月的手，新月挨个和它们抱了抱，大黄小黄才卧到一边去了。
中午，山子没有回来，下午五点刚回来。山子还记得新月想吃羊肉串的事，就给大黄小黄喂了点吃的，安抚它们在家好好等着，招呼上兰香新月上了车。
山子先带着全家去了趟惠美超市，买了一大盒阿胶糕，还买了一大盒牛奶，对兰香说，进门的时候不空手好一些，新月就知道，爸爸是准备今天晚上去拜访幼儿园园长的事。
一家人到了翠翠烧烤店，已经有一两个客人了，国栋在铁槽前忙着烤串，翠翠今天没有打麻将，仍然穿着那双红色的拖鞋，“踢踏踢踏”地跑着招呼人，间或地拿出手机，在上面玩着俄罗斯方块的游戏，不时地“哎呀！坏了，坏了！”地叫，国栋见她认真，也劝她：“又不赢房子不赢地，瞎玩就是了，还那么认真干什么？”
“你知道个啥？这关系到智商的问题，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还智商呢！你知道什么是智商？”
国栋的背上挨了翠翠轻轻的一巴掌：“去你的！当然知道了。”
山子坐下后，和国栋打招呼：“老板，生意不错啊！”
国栋见是山子，就笑了：“啊！原来是你呀！”
国栋叫翠翠过来接替他，就走过来和山子聊天。
“这是你的姑娘吧！多漂亮呀！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
国栋指指招牌上采薇的照片：“这是你的姑娘吧！也很漂亮啊！多大了。”
“十八了，大姑娘了。”
“在哪儿上学呢？”
“在职中上呢，学音乐的。”国栋的脸上很自豪。
“哎呀！那可是多才多艺啊！真好！”兰香由衷地笑道。
“嗨！从小就喜欢，我们也不懂，尽是由她一个人折腾呢！”
“这个姐姐是不是有个什么乐队呢？”新月在一旁插话。
“你怎么知道呢？叫‘虫虫’乐队，在中阳可火呢！去年在省里的什么比赛拿了个一等奖，啊呀！就更火了。中阳要是有个什么大型活动，都邀请他们。企业开个业呀，单位搞个什么庆典，都找他们。”
“那不是很影响学习吗？高考怎么办？”新月好像很不经意地问。
“这个小家伙，懂得还不少。乐队的几个人都是职中音乐班的，他们将来都是考音乐专业的，高考成绩有个二三百分就行。我家姑娘成绩很好，就是考个五六百也不成问题，就是喜欢个音乐，就想上个音乐专业。”
“那可太可惜了，唉！”新月叹了一口气，这一个稚嫩小人的叹气，把几个大人都逗乐了。
兰香摸摸新月的头：“看我们宝贝，还知道悲天悯人呢！”
“这几个孩子很懂事，将来上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现在在攒。你看我们这个样子，要是供一个孩子上音乐专业，真是够呛，那学费可贵了。”
“是的，孩子真懂事。那他妈妈也支持她吗？”兰香微微地皱着眉，她已经融入到这个故事中了。
国栋的脸上一下子黯淡下来，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嘴唇微微地抖着，也说不上话来。兰香心中不忍，正打算转移话题，却听得一个女孩大叫：“叔叔，快来，看看采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