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再回丘村
山子送了李明亮回来,回了家已经十一点多了,兰香还坐在桌子上备课。见山子回来,就把山子拉着坐在床边上:“山子,我看新月不对劲。”
“怎么回事?”山子本来还想马上睡觉,一听兰香说新月,马上就清醒了。
“今天下午闰田大叔送东西来了。”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闰田大叔托人送来一袋子小米,几十个枣糕,一袋子红枣,还有一袋子蘑菇。来人捎来了闰田大叔一些话,说让新月不要着急,说大家已经开始都种蘑菇了,已经开始挣钱了,春天农科所的老师就来教大家修剪果树,今年准备扩大小米的种植面积,婆姨们还在纳鞋垫等等,反正就是这些话,你说,跟一个小女孩说这个干什么。唉!真是的。新月听了这些话以后,一直就闷闷不乐,晚上也没有吃多少东西。”
山子听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对兰香说:“宝贝想回丘村了。”
“我也知道,只是不想承认。”兰香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知道,宝贝太善良了,她还是不放心闰田大叔一家,尤其是拉弟。这段时间,其实她就是一直惦记着丘村的。”
“兰香,我看我们还是让宝贝去一趟丘村吧!当时说好我们和闰田大叔一家就是当亲戚的,经常要走动走动的,咱们也不能太自私。再说,你看大黄小黄窝在这个小院子里,也是精神不振,也让它们到丘村撒撒野吧!”
突然里屋的门开了,新月穿着粉红色的小睡衣出现在门口:“爸爸,妈妈,真的?”
山子一点新月:“你这个小东西,在偷听,啊?”
兰香赶紧抱了新月,给她裹上被子:“宝贝,看感冒了。真的,明天准备准备,后天让爸爸送你去。”
大黄小黄挤在门口,露出两个大脑袋,也冲山子和兰香轻轻地兴奋地叫着。
山子冲他俩一挥手,假装训斥:“你们也来凑热闹,赶紧睡觉去。”
大黄小黄听话地掉头回了里屋,兰香也把新月抱到了新月的小床上,给新月盖上被子:“宝贝,好好睡觉,啊!”
兰香出了里屋关上门后,新月冲大黄小黄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耶!耶!睡觉!”
这天晚上,新月睡了最近以来最好最踏实的一个觉。
三月的下旬,天气在清晨的时候,还有些冷。但刮的风不似冬天那么刺皮肤了。到了中午,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心里都感觉暖洋洋的。
整个丘村,好像被一绺一绺的的春风拽醒了。田野边,小路旁,石头底下,院子里,墙角旮旯,一棵一棵的小草争先恐后地钻出了尖尖的嫩叶,一出土,就窥探左右,试一试土地外面的气温,然后便憋足了劲,放心地准备把自己嫩绿嫩绿的身子一节一节地送出地面,去争得自己的方寸之地。
各家各户的人们,也好像闲不住了。土地还刚刚解冻,男人们已经开始收拾犁地的家伙了,家里有牛的人家,这段时间也给牛加上精料了,就等着把牛喂得壮壮的,赶着牛去犁地了。家里的猪,也好像在圈里呆不住了,经常爬在猪圈的短墙上,使劲地哼哼,想要看看外面怎么样了。母鸡们,了蛋,也格外卖力地叫着,满院子跑。
女人们已经渴望换掉臃肿的冬衣,穿上俏皮、单薄、颜色鲜艳的春装了。丘村的女人们,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走到哪里,手里都忘不了带一只鞋垫,走到哪里,就纳到哪里。也忘不了伺弄家里的蘑菇,尽管蘑菇还是男人们伺弄得多一些,但这些女人每天都忘不了去看一看,看着这些蘑菇一天一个样子的长着,十几天就收一次,那个嘴都笑歪了,那长着的蘑菇都是一块一块长着的钱啊!
今天,农科所的王年如老师又来了,这次他是一个人骑着摩托来的。闰田一家领着村里有果树的男人们,去自家的果园子里跟着王老师去学剪枝了。翠兰去自家的旧房子里看了看蘑菇,回来后,就准备和拉弟和几个婆姨一起纳鞋垫了。
前几天,来村里收鞋垫的黄老板,要到中阳,翠兰就托黄老板给新月一家带了些东西。当时也有些匆忙,也没有拿什么东西。翠兰这几天心里一直后悔,怎么家里的羊肉就没有给带上几斤呢!城里的羊肉,还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哪里像村里的羊,都是山坡上随便放着,即使家里喂着,也绝对不会喂什么激素呀什么的,羊肉好吃的很,如果有人杀羊,还得预先打招呼呢,要不杀几只当下就分完了。
翠兰看着快到中午了,心里就想着今天中午做些什么吃。闰田走的时候,吩咐今天多做几个菜,王老师要在家里吃饭。翠兰心里计划着几个菜,酸菜豆腐,小炒肉,鸡蛋西红柿,炖羊肉,再来个大烩菜,就吃面吧!手擀面,切得薄薄的,宽宽的,雪白的面条,不管浇上哪个菜都是香喷喷地好吃。
翠兰打算到厨房去准备,刚进厨房门,就听得后面一声:“奶奶!”
翠兰听得不是真切,看了看院子里,也没人,刚想进厨房,又听得一声:“奶奶!”翠兰刚转身,一个小粉人儿就扑到了自己的怀里:“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翠兰抱着这个小粉人儿,眼泪就下来了:“宝贝,来仙,奶奶的宝贝!”
翠兰擦了擦眼泪:“拉弟!拉弟!”
拉弟在屋里听婆婆叫得急切,刚出门,新月就扑了过去:“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拉弟紧紧抱着新月,也是眼泪鼻涕地流着,这个情景是她们婆媳俩万万没有想到的。虽然当时说好要来回走动,但那只是一句话,谁家的宝贝不是宝贝,人家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往别人家里送。但抱住这个小小人儿的时候,拉弟就不愿放开了。直到翠兰一直拉她:“拉弟!拉弟!看,人家爸爸,看,大黄小黄。”
拉弟抬起眼,这才看见山子提着几个塑料袋,在院子里站着,满脸笑容看着她们几个。大黄和小黄蹲在山子的两边。就赶紧擦了眼泪,拉着山子往屋子里让。
屋里的几个婆姨看见了这一幕,知道翠兰家里来客人了,也就一个一个告辞了。脸上也是笑着,走的时候都摸摸新月的头,摸摸新月的脸,还忘不了摸摸大黄小黄。她们知道拉弟和翠兰那个千般疼爱,万般珍爱的来仙又回来了,大家也是由衷地为翠兰和拉弟高兴。
翠兰高兴,给山子倒了茶,就到厨房忙着做饭了,还得加几个菜。今天看着太阳暖暖的,亮亮的,看着就和昨天不一样。那小小的麻雀也一群一群地往自己院子里的树上落,就觉得有什么喜事降临,果然,真的有喜事,她们的来仙回来了,可不是大喜事吗?
几个菜上桌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闰田的声音,新月马上奔了出去:“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闰田把新月高高举起,转了好几个圈,转得自己有些头晕。他咧着大嘴,对王年如老师说:“王老师,看,这是我的孙女,来仙。”
王老师也听说过闰田家的事情,就摸摸新月的头:“好漂亮的小姑娘啊!看着就聪明得很。”
“王老师,您好!”新月一看王年如的打扮,戴个眼镜,文质彬彬,就知道是农科所的老师,就赶紧问好。
“好!好!真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真可爱!”王老师由衷地赞叹道。
这时,翠兰的菜也都上桌了。
翠兰高兴地招呼大家:“赶紧坐下来,先吃菜,吃菜,我马上就煮面,马上就上面。”
几个人坐下来,看着满桌的饭,没有什么样子,但看着红的红,青的青,白的白,黄的黄,颜色好看,味道也香。闰田把筷子塞到山子、王老师和新月的手里:“不要客气,吃吧!都是自己家人。吃吧!”几个人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翠兰给大黄小黄一人一个盆,大黄小黄也“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这顿饭,气氛是如此和谐热闹,好像是家人之间很平常的一顿聚餐,大家没有什么讲究不讲究,都“呼噜呼噜”大声地往嘴里啜面,嘴里“吧嗒吧嗒”地嚼着,不管男人女人,吃着面,就着蒜,管他味不味的,吃起来痛快就行。吃了一碗,也不客气,再来一碗,边吃边赞好吃好吃。最后,吃完的时候,每个人脑门上都是汗,都在争先恐后地打着饱嗝。
新月先打了个饱嗝:“奶奶,我吃撑了,快走不动了。”
“那就好,那就好,宝贝吃饱,奶奶高兴。”
接着就是王老师打了个饱嗝:“闰田大哥,你们家的饭就是好吃,嫂子的手艺真好!”
“将就,将就,您吃饱就好,吃饱就好,以后,每次来我们村都来我家吃饭,说好,啊!说好。”
“好!没问题。”王老师也很痛快地说。
山子捂住嘴悄悄打了个饱嗝:“王老师说得对,大婶的手艺真是没说的,我也吃多了。”
“哎呀呀!吃好就好,吃好就好。”这时的翠兰嘴都合不住了。
最先告辞的是王老师,他下午还得去后丘村一趟,看一看他们的蔬菜大棚怎么样了。大家一起出门,送走了王老师,闰田握着王老师的手,道了一次又一次辛苦,这才放王老师走了。
接着,山子告辞要走,闰田一家拉住山子不让走,家里有地方,住一晚上再走,多呆一天,陪陪宝贝。山子笑了,这个宝贝,不用陪她,你们照顾得那么好,我担心什么。
下午三点,山子也走了。
送走爸爸,新月对翠兰:“奶奶,我要带大黄小黄去村里转转。”
“随便转,好好转,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