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会会“壁虎”
初七下午，李明亮和山子一家回到了中阳。
从高老师家里走的时候，村长、会计给老校长、李明亮、山子交待了一下葬礼的费用。原先山子留下四千块，来参加葬礼的人，一共上礼带捐助共四万八千五百元。加起来一共是五万两千五百元，扣除了帐篷和吃饭以及一些零碎的费用一万零二百，还剩四万两千三百。其他，买棺木、葬礼和修坟的其他费用，都是高老师的学生出的。最后，交到润小手里的就是四万两千三百块。
高老师一下葬，李明亮和山子心里才踏实了，走的时候，他们对润小一家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不能亏了孩子。过年这几天，山子一直忙着酒店的事，但心里挂着高老师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压抑。初六晚上，李泰和雷如愿请客，李明亮和山子上了礼，没有去参加，总觉得心情转换不过来，去了怕不能融入进去。两个人商量好，等高老师的事情一了，心情好一些，他们两个人再请李泰夫妇好好吃一顿。
眼看就正月十五了，李明亮和李泰联系了好几次，李泰总是说忙没有时间，也一再说不用请了，开玩笑说，礼已经上了，还要请客，那我不是赚了，这样的好事，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就是没有时间赚你的这顿饭啊！
李泰和高峰还是记挂着新月被卖的那件事。他们两个总有一种直觉，认为新月被卖不是表面上的那么一目了然，背后一定有什么更阴险的人在操纵。他们设法找到了“壁虎”的照片，让新月辨认，新月说当时绑架她的没有这个人，当时绑架他的三个人，新月说见了肯定能认出来。但新月也说了，当时副驾驶一直坐着一个黑衣人，没有回头，只看见他的后脑勺，没有看见正面，也没发现手腕上是否纹着什么，这个黑衣人打电话说了声：“六哥，得手了。”后来，新月就昏睡过去了。凭直觉，那个黑衣人才是头儿。等高峰等人调查赵四小手下有没有“六哥”这个人时，二虎送来消息，“六哥”在新月被找回的几天后，突然消失了。
也巧，“壁虎”带着几个人到一个商铺讨债，砸碎了人家的门，隔壁商铺的老板报了警。110到的时候，“壁虎”和几个手下神态自若，笑嘻嘻地等着警察来，而且很配合地上了警车，一起到了城关派出所。正好方放到所里办事，一见壁虎手腕上的纹身，马上打电话告诉了高峰，高峰马上命令方放审问“壁虎”。
哪知这个“壁虎“，真的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振振有词地跟方放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砸碎了他的门是我的不对，我陪他的门就是，但是他欠我们的债，那可是必须还上。”
“‘壁虎’，你放的是高利贷吧！啊！而且是利滚利啊！这可是违法的啊！就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拘留你。”方放盯着“壁虎”的眼睛问。
“壁虎”见方放居然知道他的绰号，这个绰号只是内部的人知道，一般人还是叫他的名字，毕强。“壁虎”见方放浓眉大眼，很是精明，眼神更是厉害，就好像能看透人，而且也点到了“高利贷”三个字，气势已经有些收敛，但还是四平八稳地说了一句话：“咳！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借就是了，犯什么法呢？”
方放不想和他罗嗦，突然问他：“你一月十五号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在做什么？我提醒一下你，那天是星期一。你和你的手下开着一辆奥迪去做什么了？”
“壁虎”听方放这么说，脸色就有些紧张，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他咬了咬嘴唇，强装镇定地说：“时间太久了，记不清楚了。”
方放已经捕捉到了“壁虎”神态的变化，而且“壁虎”表面上很镇定，但眼睛骗不了人，他躲闪的眼神和手突然抓紧桌边的小动作，已经告诉方放，这个家伙绝对有鬼。
方放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新月的照片：“我再提醒你一下，你认识这个小姑娘吧？”
“壁虎”看了一眼照片，马上躲开了，从此以后，“壁虎”两手往胸前一搭，不管方放说什么，他再没有说话。
方放气得站起身来，“壁虎”马上喊：“你敢打我，我投诉你，有监控。”
方放一时又觉得好笑，他放下了抬起的手。最后，方放请示了高峰，将“壁虎”带回了局里。
谁知，这个“壁虎”就是不开口，还不时地看手腕上的表，好像在期待什么。
高峰一时也没有了办法，除了李老七交待的手腕上的纹身和“壁虎”是赵四小的手下这些信息以外，他们真的没有掌握别的线索，审问一时陷入了僵局。
李泰和高峰正在商量着，看能不能这样，一是对“壁虎”打攻心战，将已经掌握的放高利贷的事情坐实，以此为切入点，施加压力，诱导“壁虎”开口。二是打疲劳战，几对警察轮番审问，审到“壁虎”不堪其烦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些甜头，让他开口。总之，这是一个机会，不能让这只“壁虎”溜了。
突然，赵局给高峰打来了电话：“高峰，你们抓了个毕强，是不是？”
“是。”
“不就是一般的民事纠纷嘛！人家已经答应陪对方的门了，也准备赔礼道歉，还关着他干什么？赶紧放了。”
“赵局，这个毕强是一起绑架案的嫌疑人，我们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绑架案？有证据吗？”赵局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很高。
“哦，暂时还没有直接证据，间接的……”
“没有证据，还关着人。现在是法制社会，判案还讲究个疑罪从无呢！你们没有什么证据，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你不怕明天的《中阳日报》给你们来个头条吗？”
“好，我们放人。”高峰马上表态，赵局那边“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高峰冲李泰努努嘴，指了指电话：“都听见了吧！”
李泰点点头：“是啊！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放人。这个赵四小还是来头不小啊！这么快就找了救兵了。看来我们的要做的事情，是越来越难了。”
高峰点点头，李泰突然说：“我去会会这只‘壁虎’。”
壁虎仍然是双手搭在胸前，仰在椅背上，一副满不在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看了看表。这时，他见李泰进来，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我，该走人了。
李泰坐了下来，微笑着看看“壁虎”：“毕强，不着急，一会儿我们办完相关手续，我们就放人。现在这个时间，我也没什么事情，咱们聊会天吧！”
“壁虎”把搭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他见对方笑容满面，非常和蔼，心里反而有了几分警惕。只见这个人年龄不是很大，顶多也就四十岁左右，但说话气定神闲，就像是真的和别人拉家常的样子，笑眯眯地说着话。但这个人的笑容下面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壁虎”一时也想不明白，但分明有什么东西，让他心里紧了一下，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气场吧！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毕强啊！你多大了？”李泰就这样开了头。
“我？二十七。”“壁虎”摸不着头脑，心里在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能露出什么破绽。
“爸爸妈妈在中阳吗？”
“不在，在老家。”“壁虎”尽量用词少点，他知道有句话叫“言多必露”。
“噢！是这样，看这个样子，你还没有成家吧？”
“是，没有。”
“毕强，我看你长得个子大大的，身强力壮，也很像个男子汉，这么帅的小伙子，一定有姑娘追你吧！”
“切！”“壁虎”心想，姑娘追我？那个姑娘敢追我，要追也是我追她。
“噢！没有姑娘追你啊！”
“壁虎”不由地看了李泰一眼，这是个什么人，这么能看透我的心思，他没敢说什么。
“倒也是，你现在从事的工作，一个好姑娘那里敢追你啊！就是你去追人家，恐怕人家也不敢接受你，除非是那种社会上的赖丫头。”李泰仍然是笑眯眯的，看着“壁虎”。
“壁虎”又看了李泰一眼，这个人真神了，他这么知道我追雅静的事情呢！可是雅静听说他在赵四小手下做事，不知怎么地，就是不理他，他花一万多块给雅静买的钻戒，人家雅静看都不看。雅静是个老实本分善良的好姑娘，人也很漂亮，和自己是同乡，自己开着一个小超市，可辛苦呢！但从来不花自己的钱，这个雅静，是个有骨气的姑娘。
“壁虎”想到这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毕强啊！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连老婆都娶不上啊！”
“壁虎”点了一下头，他这时的防线已经松动。
“即使你将来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孩子将来上学要填表，父亲职业那一栏里，你让孩子填什么呢？”
“壁虎”这个时候已经是连连点头了，他的防线已经快溃败了。
“你可能还在想，我现在多挣点钱，攒下以后，将来孝敬父母，然后养家糊口。可是你想想，你父母和老婆孩子，知道你的钱，就是靠打人、勒索、欺骗这些非法手段挣来的，他们敢不敢花呢？”
“壁虎”的头上已经有些微微的汗了，他从来不敢和自己的父母说实话，只说自己在中阳一个大公司给人家做保安，隔几个月就给爸爸妈妈寄点钱，爸爸妈妈在村里很辛苦，但把他给的钱都攒着，留着以后给自己娶媳妇用。
“壁虎”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怎么出汗了：“真热。”他笑了笑，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还有把人家亲亲的女儿卖了。”李泰盯着“壁虎”的眼睛，目光炯炯，“壁虎”的汗“唰”就下来了。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白狐”狰狞而奸诈的脸：“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谁要是说出去，不仅家法伺候，而且，你们的家里人也别想好活，知道吗？”
“壁虎”像是怕自己说出什么似地，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左手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他不说话了。
李泰见“壁虎”这个样子，知道不能逼得太急：“毕强啊！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也得为自己找个后路，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能一条道走到黑呢！我叫李泰，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啊！’
“壁虎”这时突然想要上厕所，他有些憋不住了，原来这就是李泰，就是那个公安局的“黑背”，啊呀！我差点就说出去了，那后果可就……
“壁虎”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告诫自己，不能说，不能说，他突然叫道：“报告领导，我要上厕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