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妹妹可不像姐姐,陪着自己长大的乳娘,说丢就能跟丢垃圾一样的丢弃。”侯雅萱听了气得差点笑了,不由得抬起眼来反唇相讥。
“你——”秀熙仿佛被踩到了痛处般的瞪圆了眼睛,指着侯雅萱的手指在她讥讽的眼神下慢慢的开始发抖。
“秀熙!你要不乐意在这里待着,就回万和宫。”景源冷冷的出声道。
秀熙一愣,转脸看他,一脸的不敢置信:“源哥哥,我又没说什么,你没听她说我什么,我——”
“行了,你不是要看玉雕吗,看完就回去。”景源打断了她的话,走到侯雅萱身边,轻轻的扶她起身。
秀熙看着这一幕,心中是又气又愤还有委屈,看着侯雅萱的眼神就更加的怨毒。
“玉雕?”侯雅萱不由得跟着问道。
“就是昨晚上朕带过来的那件,秀熙今儿吵着非要看。”景源扶着她淡淡的说道。
侯雅萱看了秀熙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小粉和那鲜血染红了包扎着手指的手帕以及一地的药碗碎片,顿时猜到刚才可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勾起嘴角嘲讽的看着秀熙说道:“昨晚上被我不小心弄碎了,你要真想看那玉雕恐怕是看不了了,玉雕碎片我倒是可以让人拿给你看看,玉质倒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秀熙,你不就是想让我在景源,在你带来的这一众的长舌宫女太监嬷嬷面前承认这个事么。
景源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几变,最后归于平静:“怎么这么不小心?”
侯雅萱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昨晚上小粉把那玉雕拿给我看时,我手上没力,就摔了。”
“你说的轻巧,那件玉雕是玉石大师的最后三件玉雕,在黎国千金都难求,一直被收藏在黎国皇宫之中,好不容易他们黎国带着这件珍品过来与咱们南燕国示好,人家使者还没走,你就把东西给摔了,这可不是你说不小心,手上没力能说过去的。”秀熙找到机会了,开始把早就想好的台词一股脑说了出来,说完还瞟了一眼景源,只是景源依旧面色淡淡的,看不出想法。
“那你想怎么样?”
侯雅萱看着就像是小人得志一般的秀熙,心中已然无谓,她在碎了那件玉雕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对她来说,大不了就是一死,现在“死”对她来说,就是解脱,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被困在这里了,请允许她自私一点吧。
她不担心侯丞相他们,也不担心景源,因为他们在她看来已经是强大到无坚不摧了,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撼动他们,所有的纷纷扰扰,他们一定会给收拾平静。
“本宫想怎么样?”秀熙挑着嘴角笑道,“侯雅萱,你应该想想黎国使者知道了,想怎么样?”
“哦?杀了我?”侯雅萱挑眉,笑得一脸轻松,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萱儿!”景源皱眉喝道。
侯雅萱转过脸看他,有些心虚,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喜公公大喘气的跑了进来:“皇上,皇上……”
景源皱眉:“什么事这么慌张?”
喜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巍巍的给三位主子行了礼,凑到景源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景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秀熙,挥手带着喜公公走了。
“哼,你好自为之吧!”见景源走了,秀熙也不想在这侯雅萱的鬼地方呆着,于是轻蔑又幸灾乐祸的对侯雅萱说完,也带着人离去了。
虽然景源刚才看她的那一眼让她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但在侯雅萱面前,她绝对不会失了气势。
“皇帝陛下,下官就是想问一下,我国刚刚呈献给贵国以示友好的玉雕是否已经被您的淑妃娘娘打碎?”一个个子不高,但说话时还颇有几分气势的年轻男子站在堂中,对着位上的景源明显有些气愤的问道。
景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萱儿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而这黎国使者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毫无疑问肯定是秀熙那边透露出去了,可秀熙怎么会知道的呢,难道淑宁宫有秀熙的人?
那天自己把玉雕拿到淑宁宫时,春音就对小粉说过那玉雕的来历,这么贵重的东西碎了,小粉绝对不会四处张扬,能知道此事的,只能是萱儿或者小粉信任的人,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与萱儿一起进宫的珊儿,要么是最近很得萱儿赞赏的素依,当然,也许不是她们,是淑宁宫别的人意外得知了,告诉的秀熙。
“皇帝陛下,您为什么不回答?我国这么诚意的派遣下官带着玉雕前来以示友好,贵国就是这样接待吗?还是说,贵国根本就不想与我国友好相交?”黎国使者瞪着眼前的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俊美邪魅男人开始咄咄逼人了。
“朕也不瞒使者,这个事情确实是真的,但淑妃也是不小心……”景源看着堂中听到“确实是真的”后开始有些跳脚,不由得觉得十分的头疼,萱儿啊,萱儿,你心中有气,你手中无力,你碎了什么不好,偏碎了那东西,而且还是在这送东西的人还没走时。
“一句不小心就能解决了吗?皇帝陛下,那件玉雕可不是下官私下送您把玩的,是我国作为友好象征的物什来送与贵国的,既然贵国不想与我国结交,那下官即日起就启程回过,不过,这件事情,下官一定禀告给我国的皇帝陛下,再见!”黎国使者说完就气冲冲的离去了。
傍晚晚饭时分,景源召集着几个亲信正在御书房讨论这件事,但讨论来讨论去,讨论出的结果,都让景源不太满意,因为都涉及到要处罚侯雅萱。
景源其实一直觉得这件事虽然麻烦了点,但一定能找到护住侯雅萱的法子,他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永远的护住她,不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么,不就是个玉雕么,碎了就碎了,不就是一个黎国么,要打仗,我景源亲自披挂上阵,我南燕国还怕了你黎国不成。
只是,景源虽然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听着一众亲信时而沉默沉思时而热火争论的分析这个事情该如何如何,那边侯雅萱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气氛里愣是展现出了不知是大无畏还是没心没肺的精神,一脸轻松的翻看着话本子,而太皇太后的长寿宫以及太后的玉和宫已经乱了一片。
太后是听说今天秀熙和侯雅萱在淑宁宫发生了冲突,还闹出了血,原因是因为景源把黎国使者送的玉雕送给了侯雅萱,两人冲突的时候,把玉雕给砸了,不知怎么的,事情就被黎国使者知道了,黎国使者认为南燕国不友好,决定回国后发起战争,太后听完,一句成何体统后就把手中的茶盏给砸了,而且气得直发抖,而后就赶往了景源的恒阳宫,想跟他问个明白,谁料春音说景源在御书房与几位大人商议事情,太后执拗的就一直在恒阳宫等着。
太皇太后是听说淑宁宫的那位淑妃娘娘因为与皇上置气,把黎国使者送来的以示友好的玉雕给砸了,黎国使者知道后十分生气,说是要发起战争,太皇太后听完后,就说了一句冤孽,就晕了过去。
景源回到恒阳宫的时候,太后已经走了,因为有人过来禀告,说是太皇太后晕倒了,太后没办法,只好又赶往长寿宫看看太皇太后的情况。
“把那个侯雅萱给哀家送进冷宫,把她给哀家送进冷宫!”
景源刚到长寿宫门口,就听到太皇太后气吼吼的喊叫声,不由得心中一紧,眉头也皱了起来。
“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景源走到太皇太后的床边,挥退了一众太医与宫侍后,拉住了太皇太后挥舞着的手,问道。
“怎么了?哀家问你,你还是咱们景家的子孙么,你还是咱们南燕国的皇帝么?”太皇太后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看着景源。
“当然。”景源自然点头。
“那你就立刻给哀家把那个侯雅萱交给黎国的使者处置,不然就先送进冷宫。”
景源一下子就明白了,太皇太后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而且传话的人还是添油加醋的说的,不然,太皇太后不会这么气愤。
太皇太后见景源不做声,不由得开始冷笑:“好啊,你刚坐上皇位没多久,就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都是那个侯雅萱,她就是个祸水,哀家一定要除了她,不然,还不定会给咱们南燕国,给你找多少祸事。”
“老祖宗,萱儿也是不小心——”景源开口说道。
“你不用说了,哀家早就看出那个侯雅萱是个祸水了,你今天必须给哀家处置她,不然,哀家还不如就此刻去见太上皇!”太皇太后虽是语气强硬的说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老祖宗,您这又是何必呢,您先消消气,那侯雅萱犯了错,源儿肯定会处置她的,可毕竟她父亲是跟随了太上皇与先皇,现在还在辅佐源儿的老丞相,朝中的很多事情还得靠老丞相,再说她那哥哥侯昭彦也是朝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还有那萧家,宫家也都是看着丞相府,源儿也要时间考虑怎么处置她不是?”郑太后看不下去了,赶紧过来替景源说话,不管景源在做何打算,太皇太后这里必须先交待过去,不然太皇太后本来年岁就大了,再消停不下来,也会气坏了身子。
太皇太后本也不是个蛮不讲理毫无大体的人,听太后那一劝,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是这样,只是开始后悔,怎么当初被那侯老狐狸在面前哭了一通,就心软了呢。
不过,说起来也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源儿还不是皇帝,自己心疼他,看着他明明喜欢却又不靠近,就想着成全了他,没想到,到最后是他坐了皇位而不是跟着自己儿子处理了多年国事的域儿,可把侯雅萱许给源儿这事,定下了也改不了了,她只盼那侯雅萱安份一点别闯祸,源儿也不要为了她做傻事,这做帝皇的人,不能有小爱,只能有大爱,毕竟他先是一国之君再是一个母亲的儿子,一个女人的丈夫。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也只能长叹一声,紧紧的拉着景源的手,说道:“你要想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肩负着一个国家的责任,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让你国家的子民陷入战乱,从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知道吗?”
景源眼眸深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安抚的笑,算是给了太皇太后一个答案,虽然谁也不知道此时景源的真正答案是什么。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你去吧,哀家累了,你国事也忙,就别把时间耗在哀家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