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知还在哪个女人肚里的孩子,跟你呆一块会让我生不如死,日日噩梦的,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偷你的刑讯道具了,我再也不给你的犯人下泻药恶心你了,我再也不找你哥哥陈林去诉说我那些不得不说的心事了,你就放过我吧……”
“嗯?”对于在张元含混不清的哭号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陈林有些奇怪的看向了陈新。
陈新听到张元提到这事,而陈林又那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面上有些不自然了,咳了一声,说道:“你不是嫌他话唠吗,有一次碰到了正好我又想到了这事,就警告过他一次。”
真的只是“警告”这么简单吗?陈新,你睁眼说瞎话是要遭天谴的!
跪在地上抱陈新大腿的张元回想起那天所受到的折磨,万分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毫无愧色,只能眨着泪眼朦胧的双眼一脸委屈的看向了陈林。
只可惜他对陈新的控诉,以及对陈林所抱有的希望,陈林是完全没注意到,陈林现在正因为这个好多年不曾正眼瞧过他的弟弟对他展现了关心而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心情正激动中,哪有心思去管蹲地上的张某人。
看着又露出傻兮兮笑容来表示很感动很欣慰的陈林,陈新心里更是不自在,只好恶狠狠的对张元说道:“一盏茶之后,你必须出现在本公子的书房,不然,我刚研制出的一种能让人爽到极致的刑讯道具,就会在你身上开光了。”
看见他张嘴好像是要说话,陈新又笑着直接强调:“对于时间,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新,你能有这份关心哥哥的心,我真的很高兴,你不要老是觉得爹娘的死是因为你——”陈林还沉浸在自己弟弟内心还是有情的感动上,转过话头就又开始劝慰这个自从爹娘死后就封闭了自己的弟弟。
只不过——“我说了,他们的死就是因为我,不过,他们该死!”陈新还没等陈林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张元看了一眼陈林,又看了一眼陈新,在看到陈新对着他慢慢的挑起秀气的眉角时,瞬间惊醒了,连忙站起身来拔腿就往陈新的书房奔去。
这个地方在皇宫的东南方,而陈新是住在恒阳宫一个偏僻的小院落里,而恒阳宫却是在皇宫的西北方,就算是直线路程,两只腿的行进速度再快,一盏茶的时间基本上是不可能到达的,除非他能像陈林一样有着飞檐走壁的功夫,只可惜他与陈林不一样,所以他只能拼命的跑。
看着张元被他吓跑了,陈新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向着他远去的方向走去,经过陈林的时候,顿了顿,轻声说道:“哦,对了,记得提醒皇上一句,云婕妤的身份好像有点问题。”
“你查出什么了?”陈林一把拉住了他。
陈新皱眉把自己的胳膊拉出来,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直觉而已。”
“你看,今儿也这么晚了……”
从用完晚膳后一直到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景源已经在她这里呆了一下午了,于是,这就导致了侯雅萱现在面临了一个困境,就是皇上他老人家在哪就寝的问题。
侯雅萱可不想景源留宿她这儿,虽然她也打心眼里不想景源留宿在其他女人那儿,只是她总觉得别扭,除了昨晚上她先睡着了,景源后抱着她入睡,两人洞房花烛夜同床共枕一宿啥事都没发生外,她长大后的枕边还从未有过人。
但问题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她已经嫁给他了,他要留宿这儿,甚至是要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对她做点什么,她都不应该有异议。
于是,自从发现天黑了,而景源好像并无离去之色时,她对着手中的那个话本子的那一页已经看了快半个时辰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希望他能识趣地听出她想让他走的言外之意。
只是,俗话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当然,说像景源如此人物还是一国之君“贱”肯定是该万死的,不过还有一句话叫皮厚者天下无敌,无疑当景源十分自然的看了她一眼后,面色坦然的合上手中刚刚批阅完的一本奏折,看着她点了点头,说道:“爱妃言之有理,咱们这就就寝吧。”
这时的侯雅萱就产生了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看着景源站起身来,手都伸到了她的衣服上,那样子仿佛是要给她褪衣一般,侯雅萱也连忙手忙脚乱的站起身,不仅打翻了一个茶盏还把茶渍撒在了那个话本子上。
“不是,我说的是……”
“你说什么都没用。”景源笑着抚了抚她披散在肩上的头发,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
侯雅萱只觉得耳朵一痒,耳朵和脸瞬间又红了,她受够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直接就使劲的推了景源一把,景源没料到她会如此,猝不及防的就被她推着后退了两步。
景源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待遇,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谁胆敢如此推他,就算是他在皇宫中最艰难的那两年,也不成有人这么推过他,不过是白眼加冷嘲热讽最后是刻意的被遗忘,额上的青筋下意识的暴了暴,细长的凤眼也眯了起来,杀气一闪而过。
“你靠太近了啦。”
侯雅萱清亮的声音瞬间就拉回了景源的心神,看着眼前的人挥舞着双手,满面通红的侧着头,眼神都也有些飘忽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皇上,奴才有事禀告。”
这时,喜公公弓着身子进来了。
“什么事?”景源看了喜公公一眼,正了正色恢复到平日里那个阴沉淡漠的样子再次坐了下来。
喜公公看了景源一眼,又有些为难的看了侯雅萱一眼,欲言又止。
景源看到他这个样子,又转头看了一眼一脸端庄贤淑其实早就竖起了耳朵的侯雅萱,不由得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又站起身来:“喜公公,回恒阳宫吧。”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刚走出淑宁宫,景源就皱着眉头问道。
“回皇上,云婕妤病了,好像情况有些严重,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一直高烧不退。”喜公公连忙汇报。
“没请太医?”景源眉头皱得更深了。
“请了,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说听天由命了。”
这个云姬可不能出事,她是他安排挡在侯雅萱前面的一颗很重要的棋子,他还需要她,不能就这么让她出事了。
“饭桶!许太医呢,许太医也没有办法?”
“今儿太医院不是许太医当值,您也知道许太医不值班的时候,基本上谁都请不动他。”
“传朕口谕,让他即刻进宫。”喜公公连忙领命去了。
“云儿,坚持一下,许太医马上就到。”景源坐在云姬的床沿上,看着她面目全非甚至有些可笑的一张脸,心里还是略微抽了一下。
云姬像是听到了景源的声音,缓缓睁开了双眼,本来一双妩媚的凤眼现在已经烧得通红,在看到眼前的人后,本来还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就惊讶了一下,然后就侧过了头躲开了。
“云儿,别躲了,朕知道你受苦了。”景源还是叹息了一声。
躺在床上背对着景源的云姬瞬间就泪湿了双眼,不一会儿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景源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那个他并不爱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笑的娇小女子越哭越伤心,最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突然一瞬间,他竟觉得这个女子其实也有些可敬。
“皇上,云婕妤只是之前就染了风寒,今天脸部又受伤发肿发炎,再加上心中郁结过深,这才导致了这场高烧不退,老夫给云婕妤开几幅药,等会就让人熬好了喝下去,婕妤的烧应该就能退了,再用老夫新配出的玉肌活肤膏在脸上擦一擦,不出半个时辰,云婕妤脸上的伤就会有好转了。”许太医看着云姬看起来真有些惨不忍睹的脸,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写好方子交给人去抓药后,许太医看向正坐在一边悠闲品茶的景源,说道:“皇上,恕老夫直言,您算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您从小就喜欢那侯家的二小姐,老夫知道在您心中,那侯家二小姐就是个宝,之前在利洲的时候,您虽然很少去接触那侯家二小姐,但老夫知道您暗地里也没少关心她,说实在的,那个时候,老夫就觉得这个云姬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心地也不坏,更难得的是她有一颗坚强的心同时又对生活十分的积极,您既然把人收了,却又把人折磨成这样,就实在是让老夫有点看不过去。”
景源听完,慢慢的把茶盏搁在了案几上,看着许太医不以为然的勾起嘴角笑着说道:“看来您倒是对她挺欣赏的啊。”
许太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睡梦中都难受着皱眉的云姬,叹道:“欣赏倒也谈不上了,只是这孩子这般的努力让人看着心疼。”
“宫里的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为何偏心疼她?”景源挑眉问道。
听景源如此一问,许太医愣了一下,片刻后又一脸慈爱的笑道:“她不一样,老夫活到这把年纪了,能从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到她柔软的内心,正因为她有颗柔软的心,她才与宫里那些不折手段的人不一样,她的善良与她对物质权欲的努力没有任何冲突,只可惜出身太低,若是她出身在哪家的名门贵族,恕老夫直言了,她做您的皇后,会比侯二小姐要好得多。”
景源把视线转到案上茶盏中浮出的热气,默了半晌,面无表情的又道:“您觉得小萱做我的皇后不好?”
“倒也不能这么说,老夫知道您一直认定着侯二小姐会是您的正妃您的皇后,说起来侯二小姐也确实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个非常不错又不会太有争议的人选,更何况您还对她有情。”许太医感觉景源像是有些不悦了,赶紧对那侯二小姐做出肯定的评价。
不过,要说的话都到嘴边了,许太医也不是个会把话头咽下去的人,于是看了景源一眼,见他还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许太医摇头又道:“只是侯二小姐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被宠着长大,对人情世故没什么体会,而虽然老夫与云婕妤接触并不深,但是老夫能察觉得到她的聪慧异常心思灵巧,更重要的是她够理智能看穿,够感性不吝去虚以委蛇,还有她懂得珍惜,若是今天让侯二小姐站在云婕妤的位置上来面对秀熙郡主,恐怕不只是挨几巴掌就能全身而退了吧。”
景源听完缓缓的站起身又走到了云姬的床沿边上坐下,看着那张还是那么奇异的脸,又沉默了。
“许伯若真看她心疼,不如以后多照料她一点。”景源突然出声道。
许太医有些讶异的看着景源,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而且这一声“许伯”也是好久没听到了,许太医更是有些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