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贫寒,甚少见过这么多的好物,就算是进了知府府,又跟了景源,说实在的,她真正拥有的并不太多,而且她也知道得到的就要珍惜。
今儿早上本来皇上意外的来看她,算是给了她一个大的惊喜,就算后来被秀熙闹了一顿,闹得皇上挥袖离去,但之后又派了太医过来给她看被秀熙弄伤的胳膊和脸,她就没觉得太委屈了,至少皇上还惦记着她受伤了,刚才喜公公又过来给她传旨,说是皇上知道她受委屈了,就把她从美人升到了婕妤,又赏了好些的物什,她心里真的是开心得不得了。
谁知她还只是让倩儿挑了几件送到寝宫里摆放,自己又挑了几件佩戴的时间里,秀熙就将她还没一一摸过的东西全砸了,她真的心疼了,看着地上被砸碎的那对玉镯,她想起了娘临终前送她的那只成色并不怎么好最后为了生活她不得不当掉的玉镯,看着那对玉镯,她好像是看到了娘在对她流泪。
“你为什么要这样?”云姬怒道。
“啪!”
看见虽然左脸明显还有些红肿,但因为脸型本就偏小所以整个面部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云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这个贱民出身的女子居然在对她吼叫,秀熙心中本来因砸完了东西有所发泄的火顿时就又高涨起来,向着云姬的右脸,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云姬当时就被扇得摔倒在了地上。
正如景源了解的那样,云姬表面上看着确实是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出身贫寒的她,坚强是她生存的根本,而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更是让她的心无坚不摧,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她知道她现在面对的很多人都瞧不起她,但她不在乎,只要她自己过得高兴就行,她也知道像秀熙这样出身高贵的大家小姐向来是自认为自己比别人高一等,骄傲不可一世,甚至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都不会觉得什么,因为在她们面前,自己这类的人就犹如蝼蚁一般,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骄傲可以分很多种,秀熙这样的骄傲只会让人讨厌,而在她面前渺小的她这一类人也有着自己的骄傲,生存下去并过得比一般人强,这就是她最后的骄傲。
脸上在发烫,她知道自己的右脸在慢慢的肿起,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度过眼前的这一关,并因此去让皇上更加的关注她。
“知道本宫为什么打你吗?”
秀熙凑到云姬的面前,伸手抬起她的脸,看着她本来妩媚动人的一张俏脸已经有些变形了,她不由得竟觉得心里扭曲的好像舒爽了许多。
云姬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尽力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一些,甚至被迫看着秀熙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乞求,她想让秀熙知道,她不是她的对手,她没有胆量去跟她争,这样,秀熙就不会认为她对她的威胁太大而对她怎么样了。
果然,秀熙看着她这样一幅贱民样,眼里就露出了不屑,对着她轻轻的说道:“你别以为皇上收了你,你就已经飞上枝头成凤凰了,本宫告诉你,好好的守着你的本分,不要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来勾引皇上,不然,你信不信哪天你真出了什么事,就算皇上知道是本宫所为,依然不会对本宫怎么样,本宫该怎么过活就怎么过活,只是你自己要考虑清楚了。”
云姬乖乖的点了点头:“云姬不敢。”
秀熙见她如此,也懒得再跟她斗气,本来就是一不入流的贱民,皇上也不过是图几天新鲜而已,事情闹大了,虽说她当着云姬的面说景源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她其实心里还是没底的,所以,既然已经出过气了,也让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贱民知道了她秀熙郡主的厉害,今儿这事,她就破例算了。
看着满大堂的混乱,秀熙站起身来矜持的整了整衣服,居高临下的对云姬傲慢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今儿就对不住了,把皇上赏给云美人,哦,不对,云婕妤的东西给弄成这样了,云婕妤一定心疼死了,云婕妤以前应该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吧,姐姐可真是对不住你了,本来今天皇上给妹妹提了品级,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应该是要道喜的,奶娘,你等会再给云婕妤送些东西过来,可不能比皇上赏赐的这些东西轻了去了,咱们庆王府的东西,有时候皇宫里都不一定有的。”
等到秀熙带着她的人离开后,云姬伸手揉了揉肿胀着的火辣的面孔,嘴边微微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看着大堂里的宫女太监都还没回过神来,她皱着眉头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懒得再叫人扶她起身,毕竟她现在张嘴都有些困难了。
“小萱,在想什么?”
景源进到侯雅萱的寝宫的时候,边上的宫女太监本来是想要去通报,都被他阻止了,所以,他一出声,正陷入沉思的侯雅萱就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侯雅萱抚了抚自己被吓着了的胸口,瞪着景源问道。
景源发现自己好想特别喜欢她现在这种瞪大了眼睛惊讶或者生气的模样,非常可爱,甚至还十分的诱人。
“怎么,朕来看自己的妃子都不行吗?”景源轻笑着坐在了她对面道。
“行,怎么不行,您现在有三位妃子,看完这个再看那个,倒也不厚此薄彼。”侯雅萱撇开眼睛哼道。
景源好笑的伸出手让她的小脸转向自己:“吃醋了?”
侯雅萱脸一红,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扒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叫道:“谁吃醋了,谁吃醋了,你才吃醋了,你泡醋缸里了!”
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知道景源下朝之后就去了云燕阁,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当景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惊喜,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惊喜个屁啊,你的丈夫下班后去见完另外一个女人,说不定还做了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而你居然因为他跟别人约会完了还来找你而惊喜,你到底是有多犯贱啊。
“好,好,我泡醋缸里了。”景源好笑的又伸手拉住侯雅萱的手,往怀里一带,侯雅萱不受控制的就扑向了他的胸前,乘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紧紧的搂着了她的腰。
侯雅萱反应过来,脸上本就还未褪下的红晕顿时席卷全身,更是恼羞的开始挣扎。
“小萱,我好想你。”
景源在她头顶低低的叹息,又让她的大脑卡壳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心里却是舒畅了许多,倒也不再继续挣扎,就算这样被搂着的姿势其实让她并不舒服,但景源怀里的温度让她不舍推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侯雅萱突然想起了在秦月楼的那一次,她抽风了才跑去莫名其妙的去献舞,而这个可恶的人明明知道是她,竟然还与那些混蛋一起调戏她,她被人推了一把,也是这样扑进了景源的怀里,只是,若不是后来侯昭彦出现带走了她,他会怎样收场?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因为他坐着,侯雅萱站着弓着身子被他搂在怀里,景源怕这样时间长了,她会不舒服,而且她现在居然还难得这么安静的趴在他怀里,让他真有些不习惯,所以,不用说她肯定是走神了,不由得心里也有些不快了,也就慢慢的放开了她。
侯雅萱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脸又是一红,强作淡定走到他对面坐下了,给自己又倒了杯水,喝了几口,等脸上的红晕下去了,这才自若的凑过去问他:“还记得在秦月楼的那次么?当时你明明知道是我,为什么还那样?”
景源的眼神一闪,瞬间就明白过来,不由得笑着反问道:“当时你也应该早就知道我在那个房间吧,为什么还去?”
侯雅萱被噎了一下,鼓了鼓眼睛:“哼!”
看着这样的小萱,景源又把手肘放在案上,撑着脑袋凑近了侯雅萱,勾着嘴角意味深长的笑着又道:“当时的那个舞蹈真是你编的吗?”
“嗯啊,倒也不是全部是我编的,我只是在她们原有的舞蹈编排上改了几个动作,又加了几个动作而已。”侯雅萱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不过也不是什么要不得不能承认的事,所以就如实的说了。
想到秦月楼是丞相府的产业,侯昭彦还把青枝大家请去教导小萱的舞蹈,小萱能编出那样的舞蹈倒也能理解了,只是想到那天小萱的舞姿,他就恨不得把徐耀那几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看着景源脸上的表情有些变了,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不由得有些不解,这人又是怎么了?
“以后不许在人前跳舞了,特别是像那种舞。”景源盯着侯雅萱认真的说道。
侯雅萱想了想,反正就自己这种半瓶水晃荡的舞技也不准备拿出来丢原来的侯雅萱的脸了,于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景源都觉得有些理解无能了,今天的侯雅萱太好说话了,虽然还是会炸毛,但已经是很难得的,不由得心情更是舒畅。
“皇上——”
这时,张元匆匆的走了进来,俯在景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侯雅萱看着这两人,张元是一脸的焦急,而景源听后却是勾着嘴角笑了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欠扁笑容,不由得心中暗骂腹黑。
“怎么了?”侯雅萱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没怎么,朕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宫女在嘀咕,说你午膳都还没用,怎么回事?”
景源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侯雅萱知道他为了她安排了些什么,他只想她能够安心的在他的庇佑下一直保持这份率真与可爱,当然,也许他潜意识里知道就算侯雅萱知道了他的这份心,也不会领他这份情,甚至还会责怪他。
侯雅萱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才知道啊,要不是你来了,本小姐现在就在用膳了,也用不着总是神经绷紧的跟你聊天了。
“传膳吧,可别把你饿坏了,朕还等着你给朕生小宝宝呢。”景源挑着眼角,笑着说道。
侯雅萱本来在喝水,听到他这话,当时一口水就全部喷在了他脸上。
张元看着被喷了一脸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皇上,以及满面通红急着找手帕给皇上擦拭却又难忍笑意的侯雅萱,实在不忍的转过了头,说不清这样一个让自己又敬又惧誓死追随的主上把性格如此古怪的一个女子当做珍宝,致使以后的日子每天都如此精彩,是可喜还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