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这次又闯什么祸了?”侯昭彦看她这幅模样,无奈的叹道。
“没闯祸。”侯雅萱赶紧替自己申诉。
“嗯?”侯昭彦怀疑。
“真没闯祸。”
顿了顿,侯雅萱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有个小事情想让你同意。”
说完又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期盼的看着侯昭彦。
侯昭彦笑了笑,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哥哥希望你说的真的只是小事情,要知道咱们马上就要回京了。”
侯雅萱点了点头:“真是小事情。”
侯昭彦无奈:“说吧。”
“我想认个干弟弟。”
侯昭彦一愣:“小宇?”
“不是,不是,虽然我也想认他做干弟弟,但这次说的不是他。”
侯昭彦盯着她,皱起了眉头:“谁?”
“满儿,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我记得之前小桃跟我说过,你去白马寺的路上,她曾经让一个小孩给我送过口信,但是那小孩送错了,送到二殿下那里去了。”
“对,对,就是他。”侯雅萱点了点头,“他爹爹几个月前被鸿起寨的人给抓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他娘,也就是月娘,现在卧病在床,大夫说她就算有好药好补品吊着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母子的?”
侯昭彦想的不是这对母子有多可怜,他要考虑的是他们是不是在故意接近侯雅萱,背后有没有目的,五岁的孩子和一个卧病的妇人确实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正如侯雅萱所说,这个孩子的父亲被鸿起寨的人带走了,这就说明她们与鸿起寨有关系,鸿起寨的人利用她们母子做些什么事,这也是难说的。
“就是到利洲的第一天,在街上碰到的满儿,后来就跟他去看了月娘,她们母子真的很可怜,满儿很可爱很乖的。”
侯昭彦回到自己的书桌后坐下,撑着下颌看着侯雅萱沉默了。
侯雅萱看他这样子,有些急了,赶紧凑过去给他捏肩捶背,讨巧卖乖:“哥……”
侯昭彦笑道:“你认下那小孩为了什么?可怜她们?现在利洲留下来的百姓像她们这样的比比皆是,你可怜得过来吗?”
侯雅萱又跑到他面前,撑着手掌看着他:“可是让我印象深刻的只有她们,我确实帮助不了所有,但,谁让我碰上的就是她们呢。”
侯昭彦又思量了半晌:“你说月娘卧病在床,她是没办法跟咱们一起回京的,满儿又怎么愿意离了他娘?”
侯雅萱见他有些松口了,连忙笑道:“我是想先把她们母子俩接到这府里,咱们回京时托了知府大人照料,待到月娘撑不住离去后,再把满儿接回京都。”
侯昭彦笑道:“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
“是呀”侯雅萱也跟着笑了,有些小得意,“就等你同意了。”
侯昭彦点了点她的翘鼻:“你就任性吧你。”
“你同意啦?”侯雅萱小心的问道。
侯昭彦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拿过手边的一个卷宗,开始细细的看起来,不再理会她。
侯雅萱眨了眨眼,凑过去:“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做声就当你答应喽,三——好了,你答应了,我明天就去把满儿和月娘接过来。”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好在出去前还记得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红叶,青枝那边有没有消息?”
侯昭彦看着手中的卷宗,不时的提笔做上记号,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了停,轻声问着,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还没有,不过已经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在云台县了。”
一个一身暗红色劲衣的女子缓缓走出黑暗,面上的表情和五官都有些模糊,就好像她若不说话,就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
“云台县?郝家庄刚被宫依华给查了,他们还敢去那里?”
侯昭彦凝眉思索。
“宫少爷查到的那个王虎只是一个引子,并未伤到他们半分。”
侯昭彦想起宫依华刚到利洲时跟他说起他在云台县的作为时的那副得意样,不由得又低头笑了笑:“嗯,还是派人盯着他们,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马上回报,还有,你去查一下刚才萱萱说的那个月娘和满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红叶犹豫了一下,又道:“云台县那边的消息,宫少爷查到的那个王虎,据说他家就在利洲边上的某个村子,而他的妻子就叫月娘,小孩也是五岁,乳名满儿。”
侯昭彦听了,不由得又思索了半晌,方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女子也冲他点了点头,暗红色的身影瞬间就隐去了身形。
王虎虽然已经死了,但还是保不准月娘母子是不是有意接近萱萱,就算不是,以她们作为王虎的家眷身份,说不定也是个麻烦,所以,侯昭彦现在也是有些苦恼,只是萱萱……
第二天,侯雅萱又起了个大早,精神很好的带着小桃和小宇找了府里的车夫,就往月娘和满儿住处赶去,当然,侯昭彦派过来的高达同志,不用侯雅萱带领,自动自发的就跟着了,对此侯雅萱同志虽然心中有些小疙瘩,就好像是自己的私人领域被外人强行介入了,但经过数次的心理暗示,反复的强调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个跟屁虫,一定要适应,只当那人不存在后,竟然奇迹般的觉得没那么反感了。
“月娘,我家小姐来看你来了。”
刚到门口,小桃就跑去推开了月娘的屋门,屋里躺在床上的妇人听到声音,满脸的恭敬,挣扎着就要起身。
“行了,你还是躺着吧。”
侯雅萱赶紧过来,又把她扶着躺下了。
“小姐身子好些了吧,我听小桃姑娘说了,那帮丧尽天良的匪人,总会得报应的……”
月娘说着说着又要开始抹眼泪。
小桃赶紧转了话题:“满儿呢,怎么不见满儿?”
月娘的身子略有一僵,面上的表情也瞬间有些慌乱,不过立时就让她给整理好了,笑了笑,答道:“满儿年岁小,总是贪玩,这会子估计又窜到街上去了吧,我这个破败身子也管不住他,好在他也懂事,贪玩是贪玩,但也不曾惹事。”
小桃想着也是这样,就没再多问,笑着点了点头,见屋里没有热水,就又忙着烧热水去了。
月娘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高达,满脸小心的问侯雅萱:“小姐啊,门口那人是谁呀?怪吓人的。”
侯雅萱看到月娘眼里的胆怯,回头看了高达一眼,笑道:“高达,你吓着月娘了,这里很安全的,你在外面等我们吧。”
高达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大少爷吩咐过,除了特殊情况,您必须在属下的视线范围内。”
侯雅萱瞪了他一眼:“那你转过身子,背对着我们。”
看着转过身子的高达,侯雅萱又转过脸温和地笑着问月娘:“不怕了吧?”
见月娘点了点头,她又一脸遗憾的说道:“月娘,我们过两天就要回京都了。”
月娘眨了眨眼,有些不舍,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那小姐还会再来利洲吗?”
侯雅萱摇了摇头:“可能不会了。”
月娘失望的点了点头,眼泪瞬间就掉落了好几大颗,伸出枯瘦的双手握住侯雅萱的手,半晌,哽咽道:“小姐是个好人,将来会有福报的。”
小宇站在一边,实在是看不过去了,皱着眉头道:“月娘,你别哭了,小姐是来接你和满儿去府上的。”
月娘泪眼朦胧的去看小宇,还有些不明白:“什么?”
侯雅萱噗嗤一声笑了:“虽然我们马上要回京了,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跟满儿,所以,我昨天求了哥哥,让我认满儿做干弟弟,我想把你们接到府上去照料。”
月娘听完就愣住了。
“小宇,你去街上把满儿寻回来吧,等你们回来了,咱们就回府。”
侯雅萱笑着拍了拍月娘放在她手心的手掌,仿若安抚她。
月娘这才回过神来,挣扎着又要爬起来,哭道:“小姐,小姐的好意月娘心领了,月娘和满儿都受不起,受不起啊……”
侯雅萱给小宇使了个眼神,赶紧又去安抚她,心里却在嘀咕,太能哭了。
小宇接了她的眼神后,就出门要去寻找满儿回来。
却不知他刚出去没多久,月娘的小破屋就被人入侵了,高达一人根本阻止不了,三个蒙面大汉一现身就缠住了他,侯雅萱和月娘瞬间就被另外两个蒙面人带走了。
等到小宇在附近寻了一圈回来时,本应停在屋前的马车不知去向,而屋里一片混乱,本来破败不堪的家具更是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愈加的残破,地上躺着两名已经停止了呼吸的黑衣蒙面人,从身上斑驳的伤口可以看出经过了一场恶战,而小桃也是躺在屋后的地上昏迷不醒,幸好无损伤,边上锅子里的水已经冰凉。
小宇赶紧用手蘸了些许锅子里的凉水,轻轻的洒在小桃的脸上,冷风一吹,小桃瑟缩了一下,小宇一边摇晃她一边喊:“小桃姐,小桃姐……”
小桃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后颈酸疼无比,不由得又痛苦得哼了一声,伸出手去揉自己的后颈。
“我这是怎么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小桃缓缓坐起身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宇。
小宇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咱们先回府吧,小姐估计又出事了,也不知道高达怎么样了,不过咱们得立刻让大少爷知道。”
小桃一愣,连忙爬起身子冲到屋里:“小姐,小姐,啊——”
小宇跟在她后面过来,赶紧挡住她的视线:“不用怕,他们都已经死了。”
“小姐,小姐——”
小桃捂着嘴巴,惨白着脸,不停的摇头,不敢相信侯雅萱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出事了,而这一次自己却什么线索都没有。
“殿下,张元刚刚从利洲发来的消息。”
陈林急急的赶到书房,把陈新刚刚接到的消息递给景源。
景源听到是利洲的消息,心头一跳,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接过。
纸上只有七个字:侯雅萱不知所踪。
景源紧紧的盯着手中的信纸,仿佛要把那信纸看穿一样,半晌,抬起幽深漆黑的眼眸,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林被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盯得后背有些发凉,早就知道殿下对侯二小姐的事情都会有些反常,但侯二小姐失踪,也不是他愿意的呀,张元那家伙真是,除了会传消息说人又被劫了,还真是做不了几件实事。
“据来报的人说,侯二小姐原本是要去把满儿母子俩接到知府府上照料,就是在她们母子的家中被人劫走了,侯侍郎派给二小姐的贴身侍卫高达回到府上时已经浑身是伤,没说几句就因伤势过重陷入了昏迷。”
“小宇没消息?本宫记得侯昭彦已经同意小宇跟在侯雅萱身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