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人全知道，相信我是最迟的一个。”他带点嘲笑的口吻，“他们知道了都不告诉我。”她看看他。“也许，他们都知道我曾经跟你在一起，也许……他们以为有一天你嫁的人应该是我。”他耸耸肩说。
“朱森！”她平静地回答，“世界上的事，往往连自己都猜想不到。”“这样说——你还没有这种决心——嫁给那姓杜的？”他问。“我有决心，”她回答，“而且决定了。”“你了解他么？”他突然问。“什么意思？”上官熏风一呆。“你了解我么？”他又问。
她转开脸去，望着玻璃窗外。“你一点也不了解我。”他说，“我们结交了那么久，你都不了解我——你在短短的日子中，又怎能了解他？”她抬起头：“——我了解他。
我爱他，所以我决定嫁给他。”“你不曾爱过我？”他呃呃地说道，“一点也没有？”“没有。”她想了想，坦白地回答，“也许有，但只是那一刹那……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我应该对你好……但是，我遇见淡洋鹤，那感觉跟你不同……我相信我知道什么叫爱了。”“上官熏风，”他急急地说，“你不能嫁！——”“为什么？”“你不能……嫁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我了解他。”她十分清醒地说，“我知道他深爱我，我知道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一生一世跟我在一起……我还期望什么？”“我现在说的话——绝对不是在说我自己，”朱森声明说，“就是你一辈子都不嫁我，那是另一回事……但是你不能就这样匆匆结婚，嫁给一个你不了解底细的人。”“不了解底细？”“你知道他什么？”他摊摊手，“他的家庭，他的背景，他的生活和事业？”她透出一口气，无奈地摇头。
“朱森，你去挑剔他。”她跟他说，“就是我不嫁他，我这一生一世也不会嫁你。”他一时傻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是错愣而又失望的。“我跟你的感情跟他不一样……”她喃喃地说，“我……怎么都不能嫁给你，因为我和你……永远不会像跟他那样子……”他垂下眼。
然后，他兀自点点头道：“是，我明白了，你已下了决心，嫁他。”“我爱他！”她低嚷，“明白么？”他变得无话可说了。“——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他终于问。“不在香港。”“在什么地方？”“马尼拉。”她回答。
“马尼拉？”“对。”上官熏风轻声说，“是淡洋鹤选择的地方，而且，这地方仲田和小小莉也都喜欢。”“仲田……和小小莉？”他奇怪地。“我们已经商量过，已经决定了。”上官熏风告诉他，“我和淡洋鹤，还有仲田和小小莉……我们四个人决定集体结婚，去那儿举行仪式，然后在那儿度蜜月。”“快乐的一生。”他淡淡一笑。“朱森。”她安慰他，“不要这样！我跟你一直是好朋友，以后仍会是好朋友……公司中有这么多美丽的空中小姐，怕将来会选不到对象？”“上官熏风，”他接着问：“——结了婚之后，你打算怎样？”“我已呈了辞职信。”她说，“结了婚，我决定退出航空公司，好好地做一个主妇。”他皱着眉。
“小小莉会跟仲田居住在日本，”上官熏风轻轻地说，“——我和淡洋鹤，会在马尼拉生活。”“为什么会去马尼拉？”“他选择的地方，”她十分温柔地说，“一个女人，嫁了丈夫，丈夫在什么地方落脚成家，做妻子的就应该伴他生活，度其一生。”“你知道，跟他在一起，一生都会幸福吗？”他十分谨慎地问。“朱森，”她想了想说，“爱一个人，付出的就绝不应该后悔，也绝不因为自己付出什么，而想得回代价——这才叫爱，明白么？”他皱着的双眉缓缓地松开了，仰起眼，他看了看她。“也许……我也该这样，”他终于说，“付出的感情，别再想收回些什么代价……”“朱森——”“我祝贺你们。”他立即接着说：“祝贺你、小小莉、仲田和淡洋鹤。”“谢谢。”“你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苦笑，“也许……从明天起，我也再试试自己的运气。”“你一定会找到理想中的伴侣，朱森。”他的目光中有依依不舍的眼神。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沮丧，还是一种怨忿。“我们能继续成为好朋友么？”他用一种恳求的口吻问。“当然，我们会是好朋友。”“不论你结婚与否，无论你嫁给谁，我希望常在你身边，陪伴你……”他诚心诚意地说，“我希望我永远会是你的朋友……”“一定会，我答应。”她点点头。她的心开始爽朗一点了，虽然，对于朱森，她有一种歉意，但是，她庆幸他了解。他始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她这样想。
坐在礼服店的雪白的天鹅绒沙发上，小小莉和上官熏风翻阅着面前的那一本婚服杂志。“啊，我喜欢这一套！”小小莉指着书面上的一幅照片说。上官熏风望了望，摇摇头。“这件不好看，”她对小小莉说，“头上的婚纱又不好，而且又不够气派。”“我喜欢这件！”小小莉问她，“你呢？”“这件比较好。”上官熏风指着另一幅婚服图说：“这一件礼服够气派。”小小莉望了望，立即抿着嘴。
“这件又有什么好？古老死了！”小小莉说，“当然是我选的那件好！”“不！我喜欢这件。”上官熏风于是说，“这样吧，你做这一件，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不行！集体结婚，我和你两个新娘子，礼服要一样的！”“哪有这种事！你当是穿制服么？”上官熏风反对，“你与我喜爱的口味根本不一样。”“各花入各眼，当然不一样了。”小小莉做了一个怪脸，“不然的话，我看上你的淡洋鹤，你看上我的仲田，那我们还能结得成婚么？”“这样吧，真是！”上官熏风说，“好了，叫女店主出来，你做你喜欢的，我做我喜欢的！”小小莉走到里面，把女店主叫了出来。“我要这个款，她要这个款。”小小莉指着书页向女店主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