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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梦醒时分(2)

再说柯岩,自从李依依离家出走后,他的生活就完全乱了,生意也没有精力去顾及,每天亲自去送文文上学,接她放学,然后带她出去吃快餐。一开始,他不停地打电话,发信息,找他所知道的李依依可能去的地方,联系所有的亲戚朋友,慢慢地他绝望了,不再打电话不再找她,整天就是喝酒了,喝了酒就在床上躺着,什么也不管,店里的生意全部由钟黎在打理着。钟黎来家里看过他两次,帮他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坐到床边和他说话。柯岩整整瘦了一圈,他躺在床上,不停地吸着烟,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心不在焉地漫应着。钟黎觉得心如针刺般疼痛,她轻声地说道:“柯总,你怎么这样消沉了呢?天天喝酒又不吃东西,这样下去怎么是好呢?你这样不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吗……”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柯岩转过脸,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说道:“小黎,你回店里去吧,放心,我没事,死不了。”听他这么说,钟黎呜呜地哭出声来,她哽咽着说:“柯总,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你们才这样……我心里好内疚啊……”柯岩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小黎,傻孩子,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家庭矛盾,就是你不出现,早晚也会爆发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七年之痒’吧。”钟黎想了一下,说道:“柯总,如果她不回来了,你怎么办呢?”“不会的,她是这样任性的性格,什么时候想开了,自然就回来了。”柯岩看着天花板,慢慢地说。钟黎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说:“你为什么还对她这样好呀……她都这样对你了!如果她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柯岩转头定定地看着她,说道:“不管她回不回来,我都等着她。”听了这话,钟黎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泪水在她的眼眶着打转,良久,她突然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包包,快步地走出去了。随着铁门呯地一声关上,柯岩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汪子杰走后,李依依一直坐在床上思考:“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柯岩和钟黎了,就算他们彼此相互喜欢,也可能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再说,现在自己也和汪子杰发生了这样的事,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想和汪子杰走,也许,有些事情,不能看得太重,在婚姻之中,有些磕磕碰碰,有些意外发生,也是正常的。”一念及此,她的心突然有些释然,她看着旁边儿子熟睡的脸,打开了一直关机的手机。她打了个电话给李灵,说自己想去她那边住住,李灵焦急地问:“依依你在哪里?你没事吧?我们都快急死了,快回来吧?我马上去接你!”李依依说:“姐,你不必担心,我和成成都没事。我不要来接我,我等下就去你那里。”说完,她站起身,收拾了下行李,抱着熟睡中的成成,走出了房门。她站在站台等车,手机响了起了,她按下接听键,汪子杰的声音传了过来:“依依,你在哪呀?吃饭了没有?这两天我们训练得很紧,不能来看你了,下周我们就参加电视大赛,比赛完了,我马上来接你,你等着我啊!”李依依沉默了一会,叹口气说:“子杰,我想,你还是别来找我了,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你这么好的男孩子,肯定可以找到比我好很多的年轻的女孩,我不想耽误了你,真的,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汪子杰在那头急切地问道:“依依,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对你是认真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李依依摇摇头,说:“不是我不相信你,是现实不允许,我现在正准备回家去,子杰,再见了。”她挂了电话,招手打了一辆的士,向李灵家里而去。

在接到李依依的电话后,李灵就马上打了电话给柯岩,告诉了他李依依等下要过来。柯岩马上去学校里提前接了文文,两个人一起赶到了李灵家里。李灵炒了几个小菜,郭晓和柯岩坐在客厅里慢慢地喝着,边吃边聊,柯岩说起了这件事情的始未,李灵叹口气说:“柯岩,我妹子从小就是这个脾气,性子火爆,任性,遇问题不去细想,冲动行事,你们这么些年了,你应该很清楚。这次是她不对,等下她回来我好好说说她,你们夫妻两个还是要好好谈谈,重归于好,毕竟以后日子长着呢。”柯岩点点头说:“姐姐说得对,其实我也有责任,平时太忙于工作,和她沟通得很少,才导致这次事情的发生,唉,教训真是深刻啊!我有时常常想,什么时候,我们能象你和姐夫这样相互理解,相互支持,该是多好啊!”郭晓笑着道:“妹夫,事情都有好坏两面,你忙于事业虽然累点,对家顾得少点,可是毕竟经济方面比我们好多了。你瞧我和你姐,在外面混了十来年了,到现在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只能在深圳这么漂着,留下来也难,回去也难,唉!要不咋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呢。”柯岩说:“我们现在也还是租着房子住,想再做两年生意再考虑买房的事情,主要是政府现在一直在调控房价,现在买了,说不定过两年又贬值了,还不如再等等看看。”李灵插嘴道:“何尝不是呢!你说我们前些年买了那套房,半年前郭晓出事时卖掉亏了20万,一想起我这心就疼得不行……唉!”三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言地谈论着,敲门声响了起来,李依依在门外叫道:“姐,是我呢!”

李依依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柯岩和他身后的文文,一看到她,文文就跑过去抱着她的腿哭道:“妈妈你只要弟弟,不要我了吗?是不是我又哪里做错事了?”李依依流着泪放下成成,一把抱着她说:“文文,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想你啊!”这两三年以来,她已经和文文建立了深厚的母女关系,也从心里把她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次的离家出走,她是狠下心来没有带走她,因为她知道文文每天都要上学。母女俩抱在一起哭着,快三岁的成成看到这一幕,也大声哭了起来。柯岩蹲下身去抱起成成,把他的小脸贴在自己脸上,边亲边叫道:“好宝贝,想死爸爸了。”李灵在一旁含着泪说:“看你们这一家子,一见面就哭个不停,真是的,好好的非要弄得这么一出!赶快屋来吧,菜已经弄好了,就等你过来开饭了!”几个人进了屋,郭晓忙着给他们倒茶,文文在一旁逗着小弟弟玩,李依依低着头坐着不言语,柯岩看了看她,低声问道:“还在生气?这么多天了,也该消了吧?”李依依还是没说话,她扭过头,看着那边的墙壁。郭晓走了过去,朝墙壁上看了看,又看着李依依说:“妹子,你在看啥呢?我家的墙上没有贴画呀,你不会是在朝我看吧?我可不好看啊,又老又丑的,你十年前就说我长得不好看,现在更是成老妖怪了,而且是走路有点打摆子的老妖怪!”听他这么一说,李依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转过脸,翘着嘴说:“姐夫,就你会打趣,我什么时候说你长得不好看了?”郭晓笑着说:“我说妹子啊,你也不要同妹夫闹脾气了,你看人家一听说你要过来,就马不停蹄地从家里赶过来了,那个焦急啊,是人都看得出来。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就纯粹是一场误会,要说有小女孩喜欢他呢,这我相信,毕竟妹夫是这么出色的男人,对吧?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啊!如果和我似的,走到大街上都没人要,那你还感到开心不?哈哈。”李依依的嘴还是翘着,但脸上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下来,她拿眼看了柯岩一下,只听郭晓继续说道:“但是要说妹夫会背叛你和家庭,这点打死我也不相信,你跟他这么多年了,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你们结合在一起不容易,可以彼此好好珍惜啊!”柯岩走过去,拉着李依依的手说:“好了,咱们不要再去纠结过去的事了,就算全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们要以姐姐和姐夫为榜样,看他们多和谐多幸福呀。”李依依白了他一眼说:“本来就全是你的错,哼哼。”柯岩忙应道:“反正你是咱家的大王,你说一我不敢说二,我都向你道歉了,你就大发慈悲翻过这一页吧?”李依依笑着用手点着他的额头,说道:“你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贫嘴!”一家人都大笑起来,在一片和谐中吃开了午饭。

钟黎落寞地坐在店中的收银台后,眼睛无神地望着店外阳光灿烂的街道,她的心感到从没有过的失落,好象被秋风扫过的树冠一样萧瑟。她从第一眼看到柯岩起,就暗暗喜欢上了这个成熟踏实,象大哥一样温和的老板,虽然她知道,他已经有妻有子了。她也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能和他双宿双飞,过两相厮守的日子,只要能每天看到他,和他一起工作,她就觉得满足了。因此,她努力地学习、工作,千方百计地想把事情做好,这一切他看在眼里,他对她的肯定她也知道。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内心深藏的情感还是流露了出来,当发生了这一切变故的时候,她明白,他退却了,他选择了家庭,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她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有没有喜欢过她,在意过她,但是她感觉自己在他身边的日子,该结束了。她拿起收银台上的笔,在一张白纸上,细细地写了几行字,然后把纸折成一只信鸽的样子,放在收银台的柜子里。第二天的时候,柯岩来到店里,他神色如常,又恢复了以前的沉着冷静,一副精力充足的样子。他一进店,就走到了钟黎面前,微笑着说:“小黎,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老板娘回来了,我以后,可以专心地照料生意了,你不会再这么累了。”她抬头看着他,低声但坚决地说道:“柯总,你的问题解决了,我真替你高兴,我想,我也该走了。”“你说什么?”柯岩不相信地望着她问。“我是说,我要辞职了,柯总。”“为什么呀?你还在为那件事纠结吗?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不关你的事,我都已经和她说清楚了,这一切只是个误会!”柯岩急急地说道。“不是为了那件事,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工作,我想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钟黎用黑黑的大眼睛看着他,第一次,他从那对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如此决然的神色。他叹了口气,良久,才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真的决定了。”她答道。“那好吧,你要什么时候走?”他问。“明天就走,今天下午我把工作都交接给你,我已经整理好了。”钟黎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份详细的表格,交给他。柯岩看着表格,苦笑着说:“如果你决定了,我也不能强留你,我给你双倍的工资,当作你这段时间努力工作的报酬。”“不用了,柯总,我只要属于我的那份工资,其余的,不是我应得的。”钟黎说完,就去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柯岩看着她忙活的背影,一种淡淡的无奈在心底弥漫开来。

第二天,钟黎就没来上班了,她走得太早,柯岩来不及去送她。他打开抽屉,想清点一下昨天的货款,却意外地看到了躺在抽屉中的小纸鸽,他轻轻地拿出来,细细地把它展开,上面那娟秀的字体顿时映入眼帘:

如果我能遇到你

在正确的时候

那该是上天对我

莫大的恩赐

可惜我如此福薄

你终究只能

与我擦肩而过

纵然我内心千呼万唤

也无法改变

命运的脉络

我只能看着你的那颗星

在那一面闪耀

而我的这颗星

向另一面滑落

……

柯岩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用颤抖的手,把它叠起来,放在掌心里久久摩挲……。

人生中总有很多的遗憾,就象隔岸的两棵柳树,只能相互守望却无法真正拥有,它们各有各的一片天,就算狂风乍起,连彼此枝条轻轻的碰触,都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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