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无疑给田辰逸带来的莫大压力。
虽然他笑谈着让刘权和阿鹏卸去了包袱,但这份报复无疑累加在了自己身上。半年时间并不长,这根本就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他敢于扎西一战,但整垮扎西,并不代表他胜利了。凉山之争,是赤裸裸的利益之争,利益背后有着太多的未知因素。
国是一党之国,可在这一国之内竟有如此乱世。如果说没有通天手段的腐虫在背后遮着,田辰逸打死都不信。凉山这些大牌的势力,说的好听点风光满面,说的难听了不过是线控木偶,田辰逸不想成为别人牟利的工具,但他需要利益上的合作伙伴,一个能给他遮住天,挡住雨的保护伞。
他没有门路,没有资本,只能把握住任何的一丝希望。将他们露在朗朗乾坤下,无论胜败,终究只是丧家之犬!
所以他急,他要争取每一刻的时间。打垮扎西离开凉山,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情况,显示也远没有说的那么简单。真到那一刻,天涯海角累累命案,又哪里有他们安身之所?更何况扎西盘踞多年,又哪里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拼上一场,又有几个兄弟能够活着回来。
田辰逸终是在海河边上,看中了一块临河之地。对于做生意,他可谓一窍不通,还有有刘权这个老油子在车上:“权哥,我要用这块地建个园林,开个酒庄。要怎么做?”
刘权皱皱眉:“这是郊区,应该是哪个村上的土地。先找书记签合同租了地,再去土地、工商、税务、城管跑手续,你要建园林啊,那还得找人设计图纸,再找石料厂铺路,苗圃园买花买树,这一套手续跑下来,少说也得三两个月啊。”
“两三个月,太拖拉了,我需要两个月左右就开张才行,咱们没有时间了。权哥,西昌你有熟人没有,花些钱疏通下关系,我要时间。”
刘权喳喳嘴:“我说兄弟啊,我就算托人走走关系,可你让谁出面打理这些事儿啊?我看让你们兄弟几个去疏通关系,一个比一个傲气,门都没有啊!我那手下耀武扬威可以,真要办点实事,都甭指望。”
“这事儿还不简单。”良将突然笑了:“大哥,这事儿交给崔刚和孟亮那俩活宝吧,包你满意。”
田辰逸疑惑的看着良将:“那俩活宝?能行么?”
“天都快黑了,咱先找地儿住下,明儿个让他俩一早赶过来,你先看看再说。”良将信息十足。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话一点不假。
田辰逸背着包袱,又怎么睡的踏实,一大早两个活宝急匆匆的赶到西昌,一路上将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认真的盯着俩活宝说道:“今天我仨就是你们的跟班和司机,啥事你俩看着办,该花钱就花,只要把事儿赶紧的办成了,啥事你们当家拿主意,甭问我。”
崔刚孟亮相视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崔刚指着河对面的一个村落,咱先去那个村里看看。
一路驶到村头,崔刚瞅见路口坐着个老头,连忙喊道:“大哥,停车,快停车。”
两个活宝屁颠的跑了过去,没到跟前崔刚就招呼上了:“大爷,晒太阳呢。”
“你这孩子,这太阳还没出来呢,哪儿晒去啊。”
崔刚回头看看天,亮是亮了,太阳确实还在山那头遮着呢,哪来的太阳啊!这货也够矫情:“哎呦,在我们那里,这会儿太阳都老高了。”
“小伙子哪里人呀?听你们这口音,北方的吧?”
“哎呦大爷,您这把年纪了,耳朵还这么好使,身体又硬朗,可是儿女的福气啊。”孟亮接了话:“我们是HN的,难怪都说咱川府山好水好人更好,这是人杰地灵呀。”
“那是,要不咱跑这里玩啥呀。”崔刚连忙掏出烟来,客客气气的递了过去:“大爷,您吸烟。”
老头被这两个活宝捧得很是受用,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看着模样,你们这是出来玩来啦?”
“昂!可不是,老听说咱凉山景好人好,这么有空了特意来看看。”崔刚装模作样的四下看看:“哎,大爷,咱这边都种水稻吧?咋不见河边地理种庄稼啊?”
“哎?对呀!在咱家,这会都下地干活去了。这地闲着,想必种水稻一年不少挣钱吧?”孟亮一脸疑惑。
“嘿~种水稻能收多少钱呀!辛辛苦苦一场,一亩地就见几百块钱,河边那些地荒,产的更少,荒废好多年了。”老头叹了口气,凑着石墩子蹭蹭土,一屁股蹲在上面,使劲的吧嗒起烟来。
“哎呦。那真可惜了,好好的地面都浪费了,那咱咋不投资开发一下呀。总比慌着好。”崔刚一副叹惋的表情。
“小伙子啊,咱这平头百姓,开发,能开发啥?谁能拿出钱来哇?这些年了,就没见过一个有这念想的人来。”
“那倒也是。”孟亮抱着膀子,面朝河边看了又看:“这离市区远不说,靠河太近没法建筑,难怪没人租地,真亏了村里百姓了。”
“哎,我说,”崔刚碰碰孟亮,义正言辞的说道:“你爹那么有钱,到处搞投资,你把这里租下来搞开发得了,这西昌风景这么好,咱们以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孟亮一愣,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一番:“这可得花不少钱,再说了,咱能来几趟呀,投这么多钱,赔了他不得揍死我。”
那老头坐不住了,瞅瞅这俩小伙子坐的车,虽然不认得,看那摸样就不便宜,孟亮瞬间在他眼中上升为富二代的角色,媚巴巴的说道:“小伙子你可不能这么说呀,这SC啊,那老辈子就叫天府之国,这山这水有灵性,你瞅瞅这地方,虽是郊区,临着河、靠着山,那可是风水宝地。冬暖夏凉,收拾收拾,保准挣钱,你们常住在这里都安逸。”
“这..这我可得考虑考虑,老爹给的那点创业钱,我可别赔干净咯。”孟亮很适实际的装腔作势起来。
“我看这里就不错,开个酒庄,肯定挣钱,你又不差那一点。你也不看看,大爷他们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那好好的地种不了庄稼,你就当行行善租下来又怎么了!”崔刚一本正经的劝慰道。
“对对对!这小伙子说的对呀,小兄弟啊,你得好好考虑考虑。”
“哎!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对不起自己良心。大爷啊,你们村书记在哪住啊?我去问问价格,要是太贵了,我可真不能冒着风险了。”
“哎呦!”老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拉着两人走到路口:“直走,路南西头第二家。小兄弟你放心,我这就喊那地的几家主人去,他要敢漫天要价,也得问问我们这些村民答不答应。”
两个大忽悠上了车,那老头拍拍屁股上的浮土,翘着胡子奔村里去了。
田辰逸这会看着听着,自负换了自己上去,保准按部就班的问起价格来,自己这种人被对方捏的死死地,不被人宰还真说不过去了。一对活宝上了车,竟无言以对,默默的开着车朝着村支书家去了。
这次两人倒是不再演戏了,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那村支书姓丁,丁银山,只是爹娘起了个银山的名字,想必是银不如金贵的缘故,总也不见发迹。看到几个年轻人来租地,瞧那架势也是有钱的主儿,顿时打上了挖个银山的主意:“哎呀,你说河边那块地呀?你们可真有眼光,那可是好地方呀,最近不少人想要租了做生意呢。”
“嗯。”崔刚应了一声。
“你们也看见了,邻着海河,风景好。离市区又近,交通方便。做啥生意都合适。”
“嗯。”孟亮应了一声。
丁银山瞅瞅两个年轻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没了底:“你们也知道,我们庄稼人啊,都指望着这黄土地过活,要说搞发展,我们绝对支持。”
“嗯。”
“但是种了这么多年的地,说没就没了,村民那里工作不好做呀。”
“嗯。”
“这个..,行,别的我也不说了。你们一亩地给多少?”
孟亮抬抬头,没想到这丁银山这么好对付,片刻功夫就失去耐性,将坐地起价的唯一资本也丢了:“你说个价。”
丁银山略一思付,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一亩三千咋样?不过咱现说了,我这身为村支书的,得为村名着想,要是开工有啥活他们能干的,那可得让我们村人干。”
崔刚摇头笑笑,拉起孟亮就走。丁银山哪见过这谈生意的,急忙起身喊道:“哎,哎。小兄弟,有话好说,别走啊。”
孟亮不耐的回头扔了一句:“你当我们是傻子啊?三千?你咋不去抢去啊!”
丁银山搓搓手:“不瞒你们说,前几天来了个干工厂的,都出道三千五了,我就考虑着,这工厂肯定有污染,不能让他们毁了咱这河,这才一直拖着。给你们要三千,那可真不贵。”
“你甭来这一套。”崔刚摆摆手:“甭看我们年轻就欺生。河边那块是荒地,分钱的收入都没有。我也不给你墨迹,五百一亩,合同二十年,中间不能涨价,租金年结。”
“五百?!那也太少了,最少两千。”
“八百!咱也别说虚套的,五百你给村民就够交代的了,这多的三百是给你的。附带条件,铺路抛树坑的活都得免费给干了,以后有啥需要劳力的,你得听着。这是我电话,赶明儿我们就走。你可想清楚咯。”
头也不回出了丁银山家门,正好瞅见那老大爷站在不远处,身边聚了不少人,想是等着结果。孟亮失望的摇摇头,驱车一溜烟的走的。
出了村口,转了个弯,孟亮将车靠边停下。田辰逸这才犹豫的问道:“会不会狠了点?”
“大哥,咱可是做生意,对他这种人,没必要施舍。这个价,他保准接受,咱就在这里等着他电话。”崔刚打了个哈欠,缩在了座位上。
田辰逸刚想夸奖两人能忽悠,兜里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李小娟打来的,连忙下车接了起来。
田辰逸“喂喂”的说了两声,也听不见李小娟说话,手机里面就是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怎么了小娟?有事吗?”
“没事!挂了吧!”李小娟说完竟然真的就挂了电话。
田辰逸尴尬的看着手机,心想肯定是自己这么久不给人家打个电话,见怪了。连忙拨了过去。
“喂,田老板。您有事吗?”
“没事,那个最近事比较多,一直耽搁着没给你打电话。”
“没事就挂了吧。别扯没用的。”
“别别别,我错了行吗!真没想到李颂会跑回来,要么我真的还得回去的。这几天先是回部队过八一,木里又来了几个朋友住了几天,这不在西昌待了两天了,还不知道啥时候忙完呢。一直没空给你打电话,你别生气了。”
“得了吧你!又不是让你来CD,打个电话需要几分钟?理由!借口!”
田辰逸对这个韧性刁蛮的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说话都不给自己留一分情面。尴尬的说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哼!我告诉你,下次再让我主动给你打电话!有你好看的。”
“行行行,我保证积极主动的给你打电话。李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欢迎来我们这里做客。”
“我明天就有空!不过既然真有事,那就下次吧。对了,你去西昌干嘛了?”
“呵呵,没事!”田辰逸可不敢说自己这是要开青楼了,更不会说起扎西的半年之诺,连忙岔开了话题。
良将和刘权好奇的探出头来,远远瞅着田辰逸灰头土脸的模样,很是惊奇。“谁的电话啊?都背着咱们,还这么低声下气的。”
“我猜是个女人!”刘权将良将嘴里叼着的烟扯下来,深深吸了一口。
俩人对对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李小娟!”
等田辰逸打完电话上了车,良将打趣道:“大哥,遥远的CD有人想你了?”
“一边玩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操心。”田辰逸被良将揭穿尴尬,没好气的说道。
“大哥,小娟嫂子挺不错。大家都看出来人家对你有意思,你干脆把她领来得了,又不是养不起!”孟亮也凑上来凑热闹,他们总觉得田辰逸在男女之事上太过保守,这么大人了,不****还不找女朋友,生怕把他憋坏了。
田辰逸还没张口反击,孟亮手里电话又响了起来,接起来听了片刻,简单的应了一声。对着几人飞了个得瑟的媚眼:“搞定,丁银山来电话了。咱回去签合同!”
田辰逸叹了口气,这一声叹,叹的是自愧不如,摆摆手说道:“先去送我们!”
崔刚回过头来:“大哥,去哪儿啊?”
“把我们仨送到车站,这里啊,没我们什么事儿了!车和卡都留给你俩,啥事你俩拿主意吧。”
田辰逸这番话,发自内心,这一对活宝的到来,给兄弟们平添了几份欢乐,只不过他们窝在美姑,总觉得和那些兄弟相比远了一些,总是有些畏手畏脚。没曾想原来自己捡了宝,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而此刻这两人的价值,确实他们最急需,又最欠缺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田辰逸一贯的作风。
崔刚孟亮两人难得收起嬉笑,这不止是一份信任,更是他们寻到了自身的价值。融入这个团体,他们并非无一是处。
好男儿相识一笑,何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