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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热气艇缓缓离开地面,飞向蓝天。

你可听见,激动的莫札特是怎么唱的吗?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西边的太阳它就要落山了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微山湖上静悄悄

……

对地球人来说,若是头一次升空离地,感觉一切皆新奇,俯望地面的风景,心情与立地仰望天空大不相同。但对外星人来讲,他很难理解空气动力学,唯有心说:好厉害的浮空术!

随着这艘庞然大物的款款身影,闲闲看过草原风景,越过湖泊山谷,流浪诗人叹着“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唱一唱这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一曲尽,又过了百里。

乔克叔叔,莫札特现在不太喜欢这个男人了。年少时得他的帮助,只觉得他是一等一的好人,看他的《琵琶万里行》,又以为他是视世俗礼教为粪土、任情纵性、我行我素的创作型诗人。说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整得跟真的似的,害自己白白感动好久。

偷偷地惦记起自己的爱人,安娜。

这是不允许的事,即使在不被外人知晓的情况下,也要受到指诟,然而莫扎特终究还是惦记了,因为安娜是当世最美的女子,又和自己一样爱好诗歌创作,精通音律。她是爱妻,更是知音,对莫札特而言有着磅礴难挡的魅力,何况魅力还远远不止于此。

流浪诗人莫札特,不如,就叫他阿波。

阿波是纯粹的一个名字,没有其他意思,如果你笑得出来的话——因为诗人自报的姓名复杂又烦长,发音也很拗口,但由于有何文样关于简称的一番感叹,称他为“阿波”,也未尝不可。

坐在桅杆上,迎着风,何文样叹了一声:“惭愧,阿波唱的究竟是什么,虽然没听明白,但声音居然比我还动听,真气人!”

火鸟叫了一声,以示抗议。

节伦笑:“幸福是个比较级,要有东西垫底才感觉得到。”他洋洋得意,来到阿波的身旁,不介意诗人已经停止了歌声,但他还是兴致勃勃的唱——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却只不过唱了两句,然后,节伦就连忙把手指塞进嘴里,惶惶然地傻笑起来。

因为,阿波哭了。

原本就感触良多,阿波早就想大哭一场了,但怕被笑话,丢了诗人的脸面,直到节伦那充满磁性而又含糊不清的声线在耳边响起,一下子把沉浸在悲伤中的自己撞入河中,他才感情澎湃,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大哭了起来。

这种复杂的感情,向两个外人说,他们也无法明白,不过,阿波还是回答了何文样的疑惑:“想起了她,我心里不快乐,所以哭。”

他的这一句话,何文样并未听懂,叹了一声,过去和他握手:“你看来好像不是很好。”

阿波眼定定的望着何文样,说:“安娜,我的爱人,你会不会埋怨我不辞而别,更埋怨我连音信也不曾传递?”

如果何文样听得懂,可能会吐血三升。

何文样对节伦说:“阿伦,来,我们来安慰他,他可能想家了。”

节伦没有异议,从现在阿波的表情神态来看,何文样的这种说法,可以成立。当下,他讲了一堆安慰的好话,不过,看何文样冷眼旁观的态度,令节伦很是不高兴。

“喂喂喂!你为何不来说两句?”

何文样指着自己的眼睛:“你没看到,我的眼中也饱含着泪水?”

“为什么呢?因为你装逼装得深沉?”

“可以这样理解,不如,我们来合唱一首开心的歌曲?好歌曲总会带给人以快乐的心情,不妨,就唱GunsN‘Roses的Don’tCry,这首歌曾唱哭了千万人,在夜深人静时,总是能够触痛心底最软的地方,是首不可多得的好歌!”

节伦神情苦涩,摊了摊手:“你想把阿波弄得再悲惨一些么?不但你不愿意,不但我知道你不愿意,连我也不愿意,可是安慰人不能不说不能不说好听的不能不做不能不来试一试啊!”

何文样从来没有听过一句话之中有那么多“不”字的,而节伦居然能一口气说下来,流利之极,真不容易。不过,说的是什么意思,倒是没听明白。

“好了好了,想家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带你回去就是。”何文样在阿波的背上轻轻拍打着,同时,心中也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

气氛十分沉重,诗人倒反而为了要缓和气氛,抹掉泪水,打了几个“哈哈”,自然,在相处不多的日子里,他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或是是第一次体验飞翔,过于激动。”何文样这样一说,证明了一切“思乡情切”都是节伦和自己瞎想的,自然大是放心,继续刚才的建议:“我们合唱一曲?”

节伦看了阿波的神情,呵呵笑:“怕你?”

何文样重重拍上阿波的肩膀:“琵琶,整起!”

收拾心情,阿波重新奏响了琵琶,三人怪异组合放声高歌。唱到走音处,何文样哈哈哈大笑。

又过了一天,将来的路在何处,谁也不能预测。

若有人告诉何文样,说就在此,在异国他乡生老病死,或是被怪兽吃掉,何文样也不会太奇怪。但起码努力去尝试过,重要的是,只要重返地球的信念还在,人们就有活下去的理由——但事实上,重返地球几乎是遥遥无期。

在睡觉之前,何文样曾作了一个极大胆和匪夷所思的假设,由于太惊人了,所以暂时不发表,准备在时机成熟之后,再把这个设想说出来。

“你应该知道,我们要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已经是很少的了!”

那时,何文样这样说了,D博士就攥紧了他的拳头,拳头比砂锅还大,这样的拳头,如果一下子敲到了何文样的头上,只怕就把他的头打得陷进脖子去。

“混球!”D博士忍无可忍,对何文样的预测十分生气,沉下脸,大声说:“听着!修好了时间机器,我们就回家!一个人若失去了希望,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节伦,你说呢?”

节伦躺在床上,眼睛翻了一下,懒洋洋地,连头也不抬,一副没有睡醒的声音:“难得想,不想。”他的整个神情,像是对周遭的一切全然漠不关心。当节伦翻转过身去之际,D博士真想在他的屁股上,重重踢上一脚!

D博士瞪了半天眼,才闷哼了一声:“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去想办法解决,如果你们是这种态度,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何文样立即嗤笑:“博士,你老糊涂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三个是一类人,你想去和怪兽讨论时间倒转的事?节伦,你什么意见?”

节伦像个聋子,没做任何反应。

何文样大为疑惑:“喂,你要死不死的,究竟怎么了?”

问了两遍,节伦才翻过身子来,懒洋洋的说:“我好得很啊,倒是你又叫又跳的,究竟怎么了?”

何文样给他气得差点没吐血,却有点担心,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令他整个人变得陌生而且怪异起来。

外边,琵琶又响——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西边的太阳它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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