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华和儿子一去二十多天都没回来。在这段时间,余祥除了工作、写作之外,便去医院看望林虹和江波。林虹和江波在医院分别住了个把星期,就先后出院了。因此,后来的几天,余祥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与写作上。只是,每当深夜独自躺在床上失眠的时候,他的内心才感到特别孤独。余祥的思路渐渐地清晰:房子。他算了算近几年除了家庭开支外,存下来的一笔钱差不多够买一套房子了。一旦产生思想就会马上行动。趁休息天,余祥到几家房地产公司咨询了一下情况,又亲自在市里转了转看了一下售楼信息。其中,余祥在柳花南路看中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房子地处南园小区内新建的住宅大楼五楼,环境清静,空气通畅,而且与报社的距离不远,价格只有六万五千块。余祥迅速跟老婆打电话商量此事。
余祥这是陈春华离家以来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过了两天,余祥就去丈母娘家把陈春华和儿子接回来了。
余祥带陈春华去南园小区看了一下房子。陈春华也觉得满意。于是,他们决定买下。签了房产合同,账付清后,余祥随即请人装修。不到半个月,他们便搬了家。
搬家那天,余祥请来了货运公司的一辆卡车。当家居被一件一件放在新房里时,余祥意识到新的生活已拉开序幕。货运公司的人员离开后,余祥和陈春华便开始摆设家具。余然然除了在新房里看来看去之外,偶尔也帮爸爸妈妈一下忙。由于一些旧的家具余祥和陈春华打算卖掉而没有搬来,因此看起来他们的家具并不多。经过大半天的忙碌,到处呈现出井然有序的全新面目,只是除了书架上放满了书籍之外,其他地方因缺少物品摆放而显得就像一大张白纸上只画了一只蚂蚁一样,空洞无物。
余祥和陈春华站在客厅里愣怔着。
余祥突然说:“春华,我们终于有新家了。很漂亮,对吗?”
陈春华说:“是的。”
余祥说:“家具,我们会慢慢再买。”
陈春华说:“好的。”
余然然从卫生间蹦蹦跳跳出来说:“爸爸,妈妈,我喜欢我们的新家。我们家需要买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等我长大挣钱了就买部豪华车子,风风光光的,带你们到国外去度度假。再娶个漂亮、品德好的媳妇回来,买些健身器材、营养品孝顺你们。”
余祥和陈春华诧异地看着儿子。余祥认为儿子年纪尚小,却存在这种市侩心理,将会使他以后的成长被浮华、肤浅掩盖。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说明儿子从小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他的想法顺应时代朝流,正是大多数人对生活的基本要求,没有不对。
余祥说:“很好,相信你会的。”
陈春华拧了一下儿子的脸蛋,欲言又止。
余然然竖了竖大拇指就去一旁玩自己的去了。
余祥把陈春华拉到前阳台。
楼下面是一个花园式的大院。周围的几棵桂花树和杨柳树枝繁叶茂,浓绿成荫。大院的中间是一条宽阔的路。两边的花坛内种植着字母形的各种花草。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大院内来往。
余祥问:“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陈春华说:“喜欢。”
余祥又把陈春华拉到了卧室的后阳台。
近处是几幢别致的小楼。隐隐约约能见到一条公路横穿其中。阳光辐射在小楼顶上,就像苗族姑娘们所戴的帽子一样色彩鲜亮。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被薄霭笼罩着。
余祥问:“感觉咋样?”
陈春华说:“很好,是从来未有过的好。只是菜市场呢?我买菜岂不不方便了?”
余祥用手朝窗外右面的方向指着说:“在那边。你出了小区只管顺着右手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方便的很呢。”
陈春华应声:“哦,那就好了。”
余祥碰了碰老婆的鼻子,一本正经地说:“幸福从现在开始。从现在开始,让你做个幸福的女人。怎么样?”
陈春华说:“你说的是真心话?可是,我会越来越老了。”
余祥搂住陈春华的肩,说:“当然是真心话。让我们一起就在这里慢慢变老吧。在我的人生最挫败的时候,是你与我站在一起度过的,让你过得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过得幸福呢。”
陈春华忧虑地问:“你真的还爱我?”
余祥说:“别傻了,你是老婆,我不爱你爱谁。还有我们的孩子,父母感情如何将直接影响到孩子。我们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考虑。”
陈春华去娘家的时候,心中模模糊糊产生了不再回来的想法。她宁愿一个人在乡下种几亩薄地带着孩子读书,也不敢想象丈夫以后会抛下她的结果。虽然,他们经过谅解,彼此又回到了对方的心中,但她认为只是一时的。当余祥真心实意把他们娘俩接回来并安置了一个新家后,她的心的确被幸福包围。她多么希望这种感觉真的永远存留在她的心中,可是,她有预感,已不可能。纵然丈夫一心一意地对她,但却会受不了外来力量冲击的诱惑。男人天生花花肠子,他心中有他的美的标准,没错,错就错在她不该青春早衰,不该痴爱他对他抱着幻想。在女性战争中,劣势使她没有力量再去奋战。丈夫的爱,又唤回了她对生活的勇气。为了自己和孩子,她不再犹豫。
陈春华说:“好。一定。我相信。”
余祥把房门插上了。
他把陈春华按在了床上。
余祥记得十多年前在他的单身宿舍里也是这么把陈春华按在床上的。所不同的是那张窄小的木床硬棒棒的,这张席梦思床软绵绵的。那时她是少女,正准备跟他产生恋爱关系,而现在她是个完整的女人,是她的老婆。
这就是人的命,命运把她跟他生拉硬扯在了一起。他虽然不相信命运,但却信服人缘存在的合理性——余祥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