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人玩玉风盛,唯黄山一人好石头。黄山藏石多,有的似狮吼马嘶,有的如龙争虎斗,有的似菩萨静坐,有的如童子拜佛,如佛者盘腿而坐,似童者叩头而拜,其形其状,灵巧奇妙,一神一态,神韵融融。
泗州城外九座梅花山上多怪石,黄山常去山上寻觅石头。每有所获,醉酒庆贺。泗州人收玉器,藏金银是常事。可黄山独爱石,众玩家不解地问:“为何捡石如得宝?”
黄山笑说:“金银玉器固然可贵,玩的是快乐,可石头天然似世间万物,如幻如真,不可更其质,不可改其硬,应自然的变化而有度,守住原本的性质而坚硬如初,不愧长天之浩浩,不负沃土之泱泱,玩石何止是快乐?”
大家听了,不以为然,心想,:再奇还是石头,怎能如玉,等同金银?
黄山和众玩家在梅岭茶馆品茶谈论各自玩物时,从怀中掏出一包,打开红布,只见一白石线如切,曲如刻,弧如雕,圆如搓,随太白之醉而醉,伴诗仙狂放之游,醉意浓浓,呼而不醒,其形其态令人拍案叫绝。
众玩家为太白的醉酒神态而称奇,还是说:“此石虽奇,却还是石头,怎能与美玉相比?”
黄山淡淡一笑:“石头的确不如美玉,玉初也如石,只因人盘玩而成玉,而石头天然如万物,其形神奇,非人为所能。”
“说得好。”这时一个讲着生硬的中国话的人拍起手来。
众玩家一看,是个日本人。只见这位日本人盯着黄山手中的石头,高兴地说:“中国的山多,奇石更多,黄先生的这块太自醉酒石真是太美妙了!”玩玉器的唐臻问:“你也喜欢石头?”“我喜欢中国的高山,更喜欢山上的怪石。望夫石面南而眺,盼夫而归,飞来石上圆下尖,摇晃不倒,观海石猴双手托腮,翘尾蹲坐,遥望沧海,无不尽显自然奇巧之趣。”黄山惊讶地问:“您也收藏石头?”日本人笑了:“中国值得收藏的不仅是金银玉器,就连石头也是让人着迷的!您这块醉石卖吗?”黄山忙摇头。“如果我用五十两黄金买您这块石头呢?”日本人伸出左手。黄山心一紧:“不卖。”“这个数呢?”日本人又伸出了右手。“一百两黄金?”众玩家不敢相信。黄山还是摇头:“玩石玩的是心情,藏石藏的是快乐,快乐无价,心情如何卖?”
日本人抚摩下醉石,失望离去。
看着众玩家羡慕的眼神,黄山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玩瓷器的吕曼提醒说:“此人可能是桃太朗,就是这个日本人硬要买钱国生的铁五铢钱,害得他连夜逃离泗州城的。”
众玩家有的主张像钱国生那样外出躲下,也有人劝说,高价卖给日本人算了。
黄山一脸无奈,后悔把醉石当众炫耀。
那个日本人果真是桃太朗,当日下午就找到黄山,非要买他的醉石。
没想到黄山同意了,不过他让桃太朗出价再高点。
最后,黄山将醉石以二百五十两黄金卖给了日本人。
众玩家都笑说:“醉石虽奇,也有价,黄山也是爱金银的人呀!”
对此,黄山神秘一笑说:“醉石实有两个,另一个大如真人,更酷似太白,醉立于九座梅花山上。”桃太朗又找到黄山:“我想看看大如真人的醉太白。”黄山说:“你想把其搬运到日本?”“哪能,只想一睹天然的醉石。”“醉石扎根于大山,岂是人为能动?”黄山轻蔑一笑。“是的,九座梅花山,山峰多,峰路峭,不知醉石在哪一山峰?”桃太朗试探着问。
“既然先生对醉石有如此浓厚:兴趣,不妨就带您去观看。不过山路险峭,十分难走呀。”
“我常攀中国的各大名山,再险的山路也走过,放心好了。”桃太朗自信地说。
第二天,天没亮,桃太朗就如约登山,还把那块醉石也背在身上,他要看看两个一大一小的醉石有何区别。
望着红梅岭时,先前能走一人的山路更陡了,到了命悬崖,黄山指着通往对面腊梅峰的那一块窄细的石头说:“这就是有名的心平石,过此石需:心无杂念,气静心平才可。”
望着窄石下深深的山崖,桃太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不,还是不看了吧。”黄山提醒说。
“到了,怎能回去?”桃太朗疑问说,“这石条能行人吗?”
黄山看他一脸惊疑,就屏气抬脚顺着心平石慢慢挪步,不一会儿就到了对面,随后又慢慢挪了过来。直看得桃太朗心惊肉跳。
“你把身上的东西给我,也来试试。”说着话,黄山接下桃太朗的包背在身上,又心平地挪到对面。
桃太朗也学着他的样子挪步心平石,到了中间,他却不敢抬脚了,对面的黄山提醒他不要往下看,可桃太朗只觉眼前一晕……
就在这时,一根树枝伸到面前,桃太朗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牵着树枝小心挪到了对面。
腊梅岭是众山巅峰,望着山东细如飘带的拦山河,遥看美丽的泗州城,桃太朗感慨道:“好醉人的风景呀!”
黄山说:“地是山之母,石是山之魂……”
“先生什么也别说了,当你伸过树枝时,我就后悔来这看醉石,你只需轻轻一碰,我就会跌人命悬崖,可是先生却帮我过了心平石,惭愧呀。",桃太朗面露羞色。
返回时,桃太朗在前,黄山随后,这次桃太朗挪步心平石不再胆怯,小心过了命悬崖。
桃太朗下山,把醉石交给黄山后,再也没有踏过泗州城半步。
众玩家问:“命悬崖那边的腊梅峰真有太白醉石吗?
黄山醉笑:“你挪过心平石去看,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