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街道的霓虹灯闪着耀眼的光，郑州的黑夜就好像变成了白天，一个个小灯泡像天空中数不清的星星。有的商业大厦，放出的光芒简直是冲破了云霄，亮得我都睁不开眼了。放眼望去，这里一片绿光，那里又像有一片云彩在舞动，再前面又像天上的银河掉到了地上，堆成了一条发光的丝带。夜晚的灯光真是变幻莫测，五彩缤纷，让人深深陶醉在其中。
晚上10点30分，黑胖子带着我和肖科长来到一家名字叫“金水”的娱乐厅。这里不但大厅有表演，包间还可以唱歌。里外装修得富丽堂皇，门口的妹妹也不少，进门的时候，几个妹妹冲着我一个劲儿地抛媚眼。
我们先到一个小包间坐下，给了服务生50块小费。我让服务生先上一箱子卖得最好的啤酒，再把小吃果盘什么的都弄上来，然后让他把妈咪叫来。外面的小姐我们不去选，让妈咪进来推荐。我要明白，“金麒麟”没了以后，谁的销量最好，那它有可能就是对手。
很迅速，酒还没到，一个打扮妖艳的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女人走了进来。巨胸妈咪！她进来看了一眼，一屁股坐到了黑胖子旁边，摸着黑胖子的大腿问：“大哥，怎么了？想找什么样的？我给你选。”大概黑胖子比较像老板。
黑胖子冲着我努了一下嘴说：“这是我们领导，今晚他请客，让他选。”肖科长听得直乐。
妖艳的妈咪大概没想到一个年纪最小的居然是领导，用惊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后说：“哎呦，没想到是小老板啊，我们这里的妹子可都喜欢年轻的呢。”说完把那双摸完黑胖子的手，又转移到我的大腿上了。
我从兜里摸出一叠人民币，其实早在外面点好了，是800块，扔到桌子上说：“这是给你的，把你们这里最上台的三个叫来，我们就要最好的。”
人民币还是很有作用的，妈咪拿起钱点也没点，握在手里，眉开眼笑地说：“哎呀，还给我钱啊，老板真大方，放心，我安排，保证让各位大哥满意。”说完扭着屁股，颠着胸，一摇一摆地走出门。
啤酒和各种小吃上来了，我没猜错，是洪水啤酒，小瓶的，精装红盾，是洪水啤几个妹妹进来了，看样子是妈咪的顶梁柱，身高、体形、模样都是百里挑一。第一个穿着一身黄色短裙的，进门就坐我旁边，估计妈咪交代了，我是老板。其他两个妹妹也争相坐到了肖科长和黑胖子旁边。
几个妹妹很熟练，几下子，一箱啤酒全部打开了，然后举起瓶子，邀我们对喝。另外一个拿着歌谱，让黑胖子点歌唱。黑胖子倒也大方，一下子点了十多首，和他身边的妹妹对唱起来。我的手也不安分，摸着旁边黄短裙妹妹的大腿，天南海北地胡侃。酒喝到一半了，我掏出一摞钱，递给身边的妹妹说：“这个酒我喝不习惯，你去给我拿点‘金麒麟’来。”
妹妹拿着钱，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要喝‘金麒麟’？我们这里都没有喝这个的了，那是垃圾酒。”
“哦？我觉得不错啊。怎么是垃圾了，你说说。”妹妹翻弄手里的钱说：“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们这里都不喝这个酒了。”“那酒都被人扔垃圾车里了，没人喝了。”旁边一个妹妹接话。我看了一眼肖科长，他的眉头皱起来了。
“哦。那就别买了，其实我在外地的时候喝得不错，既然你们这里没有，那这钱你们三个妹妹分了吧，就当台费了。”那是2000块，我点好的。黑胖子说过，这里台费一般一小时100块，过了三小时一般就不多收了，除非特殊服务。我直接给她们2000块也是有目的的。果然那三个妹妹分完了，我身边这个黄短裙妹妹拿着剩余的200块说：“哥哥，你给的不平均啊，再添100块正好我们分开。”“呵呵，”笑了一下，我没掏钱，说，“不用分了，一会儿唱完了，出去吃个宵夜吧，我请客，这钱一会儿再分。你们是不是凌晨2点下班？”
“嗯，是凌晨2点，不过你台费已经给到2点了，我们把费用交了就可以出去了。”坐在黑胖子大腿上的妹妹抢话道。
我和肖科长对了一下眼神，站起来说：“那我们在外面等你们吧。这里太乱了，没意思。”说完我们走了出门。
在外面等了不久，几个小妹妹叽叽喳喳地跑出来，我听见门口一小姐调侃她们道：“今晚好好忙，明天来汇报一下尺寸。”这玩意儿她们也讨论！
路上几个妹妹都抢着说要吃川菜。黑胖子带路，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川菜馆。妹妹们争相点完菜，我就要了几瓶洪水啤酒。我知道，在这里要绿山啤酒，几个妹妹肯定不喝。看来问题很严重了，不单单是“金麒麟”卖得不好，还有可能影响到绿山其他品牌的销量了。几杯酒下肚，几个妹妹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从她们的口中我基本推断出洪水啤酒的手段了。但是具体的情形她们三个都不知道，据说是从富国娱乐厅开始，是那里首先不喝“金麒麟”的，然后慢慢所有夜场都有了传闻，于是大家就不喝“金麒麟”
了。
虽然能揣摩出对方的一些手段，但是没有得到具体的细节和数据，我们不能下结论。和肖科长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第二天去富国娱乐厅继续打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完全了解对手，才能对症下药。经过三天的暗访，我们已经了解到洪水啤酒的手段。就是前个月，“金麒麟”为了增加销量，在郑州的各个夜场搞了一个买一赠一的活动。洪水那边分了三步走：第一步，活动期间，来了一帮客人，首先从富国娱乐厅开始，先买下所有的促销啤酒，其实一个店每天的存货不过500多瓶，在门口施行和我们弄洪水散啤酒一样的方法，宣称“金麒麟”酒都是涮酒罐的水做的酒。然后把装满酒的“金麒麟”和倒完酒的空瓶子全部扔到自己叫来的垃圾车上，拉走。连续三天，换了三个娱乐场所。这就等于制造了一个新闻。这是他们的第一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种事情是发生在1994年，那时候没有互联网，制造这个新闻主要是靠口碑传递，才造成销量慢慢减退。如果在今天这个社会，互联网如此发达，只要做一个视频，发几张图片，起一个《×××产品被消费者怎样怎样》的标题，后面来一个有图有真相，下面来几个莫名其妙的评论，再雇用几个人各大论坛一转载，足以造成一个企业的瞬间瘫痪。等企业反应过来，市场已经丢了。读者们不是天天喊着无图无真相吗？难道有图就是真相了？所以奉劝各位，看到任何一种所谓的真相，一定要冷静，不要盲从，更不要随便发表建议和想法，仔细分析一下，等待最终结果。现在的人利用的就是这点，一个挑头闹，外加几个托，后面跟着一群不明真相的人一传播，那宣传的力量惊世骇俗啊！
第二步，洪水啤酒给各个夜场的妈咪施行了提成制度，每销售一瓶，提成2块。妈咪是管理小姐的，而去夜场的都是好面子的，小姐一说，谁还会喝那些被扔进垃圾车的酒？
第三步，洪水啤酒走的是节省成本的路线，没有在全国市场同时使用这招。如果花大力气，那绝对不是今天的局面，绿山的损失将更为惨重。我计算了一下，一个城市市场的抢夺成本不超过3万块，可谓用了最小的成本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让绿山的“金麒麟”在口碑中慢慢地消亡。
就这么点问题，还要暗访这么久？这里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您是代理商，厂家也不给您发工资，您能去调查？我们不去，难道您能调查这么详细明了？市场的损失，常常就是这些细节造成的后果。不注意市场上的风吹草动，不去调查细节，市场最终肯定是要消亡的。
既然我们已经找到问题所在，接下来就要解决问题，和肖科长想了一天，也没场。唉，聪明反被聪明误。
最后没办法，我提了三点建议：第一，“金麒麟”全面停止生产，把库存发到其他没被骚扰到的地区，然后生产新产品，换一个名字上市；第二点，配合现在进行的有奖销售，所换的新产品同时施行返现金制度，既然人家卖15块，我们也按照这个价，每销售一瓶新产品，用瓶盖换取2~5元现金，有奖活动也参与到这个新品牌里，并全面上广告，宣传新品牌；第三，全国停止一切促销活动，同时找一家别的啤酒，千万别找洪水，用类似手法转移公众注意力，把口碑谣言转移到别的产品上去。
那年也正好是国外一个大牌啤酒进入夜场的时候，名字大家很熟悉。当时这家公司拿出了8000万元来促销，每瓶只卖一块钱，但最后还是没能占领市场。
市场无定势，所谓“千招会不如一招熟”。销售策划主要是求“变”，一个细节的改变就是一个新的方案，而不是有多少新奇的思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