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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驴脾气刘淼

都说早产儿聪明,也许刘淼是个例外,他从小做事就是一根筋,比如别人说:别打了,你打不过他们。他不信,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别人说:那条沟太宽,你跨不过去。他不信,结果掉进沟里成了落汤鸡;别人说:那个小孩是你姑姑家的,你得叫哥。他不信,非叫人家外孙子,结果被爸爸狂揍了一顿说:你叫他外孙子那我得喊你老子?咱俩谁是老子!

爸妈之所以给他起名叫刘淼,是因为算命的说他五行缺水。也许因为“淼”字水太多了,所以刘淼的脑子总是进水,爸爸开始后悔没有给他起名叫刘一水。

村里人都说刘淼是被驴踢出来的,所以有点傻。

他的确是被驴踢出来的,那时候村里隔三差五地会来一辆毛驴车吆喝着卖大米的,刘淼的妈妈挺着肚子去买大米,那时刚好怀刘淼八个月。

不远处村里的一个汉子对刘淼妈妈说:你和俺家的猪一块怀的孕,怎么俺家猪的肚子还没你的肚子大?

“你个驴日的!”已经走到驴车旁边的刘淼妈妈回头骂道。

牲口和人呆久了也会有灵性,那条驴仿佛能听得懂人话,听到刘淼妈妈骂“驴日的”之后顿时不高兴了,抬起腿就给了她一脚。

还好这一脚比较轻,而且没有踢在肚子上,不过刘淼的妈妈还是倒在了地上,受到惊吓之后,刘淼就提前诞生了。

有人说,刘淼肯定是被驴踢坏了脑子,并且受到驴的影响,有着一股强大的驴脾气。也因为这个驴脾气,刘淼从小不少惹事,整天打架闹事,于是很自然得他就成了附近几个村出了名的小痞子。

在学校他总是被老师们当作反面教材来教导其他的好学生,但是不得不承认,坏孩子在情感方面发展得总比好孩子要早,初中时刘淼的情窦就开了。

刘淼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叫王玲玲,坐在他的前面,大眼睛小圆脸甚是好看。既然喜欢上了,刘淼就忍不住给她写情书,然后不分昼夜三天写出了两千多字,那是目前为止他写过字数最多的文章,相当于一个礼拜的自我检讨书字数总和。

小心地折叠好情书,刘淼偷偷地把它塞进王玲玲的书桌内,那时的他意识到,小孩子的爱情和大人们的偷情一样令人欲罢不能却又心惊胆战。

王玲玲回到座位后,一打开书桌就发现了那封情书,拆开之后皱着眉头研究了半天,当时刘淼同学的小心脏几乎冲出躯壳,他平时打架或者考试作弊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出了一身虚汗的刘淼强作镇定地低下头来看书,这是他每次了做亏心事而老师又在讲台上的时候才有的动作,不过后来英明的老师们很快就看出了这个破绽,并且得出结论:只要刘淼在学习,肯定是做错了什么事。

终于,王玲玲拿着那封情书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子对刘淼说:你帮我看看他妈的孙小琴写的什么东西,骂我骂了好几页纸!

孙小琴是刘淼和王玲玲的同班同学,那段时间因为王玲玲借她橡皮弄丢了的事情闹得越演越烈,动不动就对骂。

王玲玲对刘淼说,肯定是孙小琴怕王玲玲认出是她的字迹,于是找了个男的替她写了东西来骂王玲玲。

“你们男生的字都丑,你应该能看得懂。”王玲玲说,“除了开头,我是一句都看不懂!”

刘淼一头雾水地接过那封被误以为是类似于“讨贼檄文”的情书,然后发现他把开头的“你好”写成了“你妈”,而且末尾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忘记留了,就算她看懂了也不会知道是哪个粗心的王八蛋写的。

随后,刘淼开始苦练书法,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刘淼最终练就出一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出自他手的好字。

他又开始写情书,但是他这次并没有像做贼一样把情书偷偷地塞进王玲玲的书桌,因为他想着,连爱一个都要偷偷摸摸的话,那会是多么的懦弱,男子汉就应该光明磊落。看来爱情真的会让人成熟得很快。

刘淼把情书直接给王玲玲说:你看看我这篇文章写得怎么样?

不久情书被打了回来,上面用红笔圈圈点点地修改了很多,落款上加了句王玲玲的回复:错别字太多,有很多语法错误!

也难怪,人家是语文课代表。想不到王玲玲还真是敬业,连看情书都要上纲上线。

然后,刘淼又开始千方百计地积累词汇,没事就会去书店阅读大量的书籍。那一段时间他如此上进,老师和同学们都怀疑他是别有用心,是的,他当然是别有用心。刘淼的情书写得越来越生动,他爱上了诗歌,那些浪漫主义的诗歌,在每篇情书里都会加上自己创作的一首诗歌。

但不幸的是,他每一次都会被残忍地拒拒绝,他不服,因为他是驴脾气。

当王玲玲收到第一百零一封情书的时候,她哭了。而此时的刘淼反而笑了,看到一个爱恋了很久的女孩为你而哭,那会是一件多么值得偷着乐的事情。刘淼在心里感谢着大地和苍天说:果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终于被感动了!

王玲玲哭着对刘淼说:别再烦我了好吗?我还得高考呢,考不上省重点我就得出去打工!

后来,王玲玲顺利地考上了省重点高中,并被人认为是前途无量的好孩子。而刘淼在一所普通高中里混了两年,还是经常打架,有几次差点被勒令退学。

都说部队是最能够锻炼人和改造人的地方,与其让刘淼这样的小混混将来演变成危害社会主义健康的蛀虫,还不如送进部队改造成一个脱离低级趣味和有益于人民的栋梁。

高二上完之后,刘淼果然就退学进了部队。刘淼本来以为去当兵的都是些热爱国家、见义勇为、热血方刚的好好青年,可到部队之后才发现,十个来当兵的有八个都是小混混,剩下的两个就是大混混。然后,刘淼就再也不像在学校一样是处处是典型了,他是那么的普通。

无数次的野外生存拉练,无数次的负重越野,虽然很苦,但是不得不承认,部队让刘淼学到了很多东西,无论身体和心理上。

两年的义务兵,然后是三年的士官,五年之后刘淼退役,身为光棍的刘淼回到家早已经过了说亲的年龄,村里像他这么大的,人家孩子都上学了。

看见人家的小媳妇,刘淼是嫉妒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人家大门口。当然,他还会幻想着人家的小媳妇会用身体阻挡,然后结结实实地撞个满怀。

为了缓解内心的不平,刘淼总会想法设法地哄骗那些小孩子叫他一声爸爸,然后想着孩子的妈妈就是他媳妇。虽然有点鲁迅笔下的阿Q,刘淼还是乐此不疲。说起阿Q,刘淼也有很佩服他的时候,比如他的那句话:吴妈,我想跟你困觉你觉得好么?

这句话一直让刘淼自愧不如,毕竟他只有在小孩子身上下功夫的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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