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射在床单和地上的影子慢慢分开,停留在一个很贴近的距离。
妃一直看着南天的眼睛,他那深紫色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其他东西。两个满脸通红的人额头贴着额头,听着对方微微急促的呼吸。
过了几秒钟,妃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和南天做了什么,本来就已经发烫的脸刷一下变得更滚烫。她拍开南天的手,把被子往上扯,盖住自己红透的脸。像只受惊的小鹿,在狼面前只能狼狈地逃跑。
我我我我我刚才脑子短路了吗?!居然一点也不反抗?完了完了,人家一孕傻三年,我一受伤傻一辈子……
南天看见妃躲在被子后面“瑟瑟发抖”,觉得很好笑,南天一边抬手想擦去脸上的红润,一边假装很平静地说:
“又不是第一次,你这么怕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躲在被子后面的妃回忆起来了。
哦对了,那狗血得她都不愿想起来的第一次,那时不是说好了只要靠近不用亲的吗?她那么入戏,结果被南天突如其来的一个吻给雷出戏了。
那时候妃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对于初吻被南天夺走这件事可是耿耿于怀。不过现在想起来不觉得丢脸,反而觉得……更害羞。
“你还好意思提?!不是说好不亲的吗?你那么专业干嘛不去当演员!”妃依然躲在被子后面,只不过提高了音量来表示自己的愤怒。南天无言地看了白花花的被子几秒,忽然伸手去扯被子,吓得妃把身体往后挪。
“你干嘛!”现在让她正面看南天还不如让她去死。
南天没有回答,手上继续用力,把被子扯下一点,露出了妃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慌张和害羞。南天一笑,又凑近妃的脸。
这次妃可是吃教训了,把嘴巴守得严严实实,看南天怎么亲。
然而南天并没有这个打算,甜头吃到了就先不要得寸进尺,把妃惹毛了就麻烦了。
“那次,是我不对,对不起。”南天垂眸,一本正经地给妃道歉,妃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是在道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那时候我也极力克制着那些非分之事,可是最后还是……”
“算了,那个过去就过去了吧。”妃眨了眨露在外面的蔚蓝色眼睛,像萤火虫一样扑闪着美丽的微光。
也不能全怪南天,毕竟她演得那么帅,心动了也就说明她魅力大~
“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逆转时间。”
“为什么?”妃不解地问。
“因为我想早一点发现自己对你喜欢,或许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在你昏迷的时间里,我的心一直都如刀割一般,很怕你就这么离开了。”南天温柔地在妃洁白的额头烙下一个轻轻的一吻,柔情似水地看着妃明亮的双眼。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南天才会这么温柔地对她。
人们都说只有失去了才懂得什么叫珍惜,虽然南天还没有失去妃,但那个刻苦铭心的过程也足以让南天今后紧握着妃的手,永不放开。
妃摸了摸额头,实在不习惯这个样子的南天,她正要抬头说话,门口传来“啪嗒”的一声。南天和妃迅速地朝门口看去。只见泽辰一手提着一个装有食物的塑料袋,梵一只手的手心空着,筷子就在他的脚边;雪鸢手里的病历还没来得及合上,依恋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电话那头的董蕾还在“喂喂喂,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了?”。
四个人都是一副震惊、不敢相信的表情,非常统一,那表情已经把他们内心的想法表达得很明显了:你们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呃,嗯,咳咳咳……”梵干咳着,尴尬地弯下身把筷子捡起来,用它戳了戳泽辰的手臂,示意他去把食物给妃。
不料,泽辰被戳了几下后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塑料袋塞到了梵的怀里,还轻轻推了他一把。
梵一脸懵逼,怎么变成他了?说好的兄弟见义勇为呢?现在你却把这个尴尬的差事推给我了?
病房里还没有人说话,妃其实很想解释什么,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南天本来就没打算解释,第一他和妃的关系已经在队里公开了,第二他都还没做什么,不怕被看见。
再这样耗下去也不行,梵猛吞一口口水,苦笑着说:
“那个,呃,吃的我放这里了……”梵小跑到床边,“我们什么都没看,你们继续!”梵一放下食物,立刻转身拉着其他人火速撤离高能现场。
妃盯着门口好一会儿,不懂梵急什么,该着急的人是她才对啊!虽然被人误会不是第一次,但这个误会大过头了,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何况她还扯着被子挡脸啊!
南天可不管妃心里在想什么,他走到病床的柜子旁,小心地把食物拿出来。刚病好的人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因此泽辰带来的都是清淡的食物,南天把饭盒盖打开,雪白无暇的白粥呈现在眼前,米粒吸饱了水,圆鼓鼓地漂在粥面,犹如珍珠撒在白色绒布上。
妃看了一眼那白粥,抱怨地问:
“能不能不吃白粥?一点味道都没有。”
“你刚病好,不能吃油腻的食物。”
“我又不是生病……”
“可比你生病更严重。”南天坐下,一手端着碗,一手用勺子搅动白粥,“现在先忍忍吧,等你出院了再说其他,这里还有些面,好歹有点味道。”妃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赶紧出院。她不是想大鱼大肉,而是她不想喝白粥啊。
南天拿起盛满粥的勺子,吹了几下,确定不会烫到嘴才送到妃的面前。
“我自己吃!”妃放下被子,把手中的目标转移到了碗和勺子。她才不要被别人喂。
“你连碗都拿不稳,还想自己吃?”
“谁说我拿不稳,你别小看人!”
“你的手抖得那么厉害,瞎子都看得出来。”南天还固执地坚持要喂妃,妃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双手一直在抖。刚刚扯被子已经用了很大的精力,现在要去拿一个比被子还重的东西,不抖了才怪。
“别闹了,乖,吃吧。”
经过几秒的思想战争,妃还是妥协地身体向前,把勺子上冷却已经的粥给喝了。她悄悄抬眸看南天,发现他的脸上有一丝的释然和喜悦,大概是因为她终于乖乖听话了吧?
想到这里,妃觉得口腔里有甜甜的味道,第一次发现白粥也会是甜的。
粥还没吃到一半,病房外就有人敲起门来。南天和妃互看了一眼,觉得奇怪。
“穆妃小姐,我家二小姐想看看你,请开门。”低沉的男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来,略带命令的口吻让人很不舒服。
南天放下碗,走过去开门。
二小姐?难道是……夏茜?
妃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了夏茜那张可爱清纯的脸,笑容甜得能把人心融化。不过现在想起她的笑容妃就觉得恶心,人前一个样子,人后就另一个样子,她那时为什么那么傻没有发现夏茜早就对她有恨意呢?
明知道她现在很难下床,还要她去开门,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不过,若夏茜看到她不仅没死还活蹦乱跳,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南天把房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西装男人站在门口,而手捧花束的夏茜站在男人的身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南天后僵硬了一下。
“你、你也在这里啊南天,穆妃在里面吗?”南天点点头,把门开着,然后就转身回去,不打算理睬精心打扮的夏茜。
夏茜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蕾丝长裙,腰间的小花点缀着她的纤纤细腰,一层薄纱附在裙摆上,走起路来轻轻飘荡,缥缈无常。
夏茜并不知道南天在这里,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向妃炫耀,她的生活好得很,不像妃一样只能穿着穷酸的病号服。
夏茜咽了一口口水,厚着脸皮走进去。才刚踏进门口,就看到妃愉悦地向自己打招呼:
“夏茜~没想到你也来了~”这样子哪里像是受了伤刚好?夏茜努力让嘴角上扬,亲切地边走边问候:
“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来看看。”
“小伤而已,我命大,死不了,倒是麻烦夏茜你特意跑一趟来看我。”妃在特意一词提高了音量,说得好像夏茜做了什么亏心事,特意过来看看。
“而且呢,有人等着我,我可不能辜负他的期待,对吧,南天?”妃挑挑眉,坏笑地对南天眨眨眼,南天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夏茜因他们两个有一段距离之隔却依旧亲昵的互动而嫉妒得红了眼,那股嫉妒一瞬间冲到头顶,让她恨不得再回到三天前的小木屋里,把刀刺入妃心脏的部位。
“夏茜,既然来了不如坐一会儿再走吧?”妃灿烂地笑了起来,忙着对夏茜招招手,拍了拍病床旁的椅子。夏茜被妃的一句话从仇恨中拉了出来,淡淡地笑了:
“好啊,那请你先出去吧,这可是我们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夏茜顽皮地对南天眨了眨左眼,公然向南天抛媚眼。
南天自然不吃这一套,在他心里,妃才是更可爱的那一个。不过他还是很识趣地收拾好东西后离开,总觉得她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而他必须回避。
等南天关上门,妃和夏茜的笑容都收了起来,两个人目光相对,都能看清楚对方眼里的锋芒。
夏茜没说话,走过去就把手中的花束扔到妃的怀里,妃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低头看了一眼。
那花束由白色纸包着,里面色彩很鲜艳,一圈一个颜色地排列着,咋一看像一个缩小版的花圈,就差中间一个黑色的奠字了。
“夏茜,我的命还长着呢,别急着给我送花圈。”妃把花束扔到地上,再看看夏茜今天一身白色,厌恶地转过头。
送花圈、穿白色衣服,还真当她死了啊?
“你不是命大吗?怕什么?”
“哦?那我下次送十个花圈给你可都要收下啊,这年头的花圈可以检验命够不够长,你要是不收下就说明你命薄。”
“你!”看着夏茜恼羞成怒的样子,妃心里畅爽淋漓,把怨气都发泄在夏茜身上了。她冷哼了一声,论斗嘴,夏茜还早一百年呢!
夏茜恨恨地咬着下唇,没想到妃居然和南天一样毒舌,平时真是小看她了。尽管心里有再多的愤懑,夏茜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这里是医院,南天也在外面,随时都能进来,不好对妃下手。
“穆妃,看你这么自信,不如我们立个赌约吧?”
“什么赌约?”妃皱着眉问,担心夏茜又出什么卑鄙狡猾的诡计。夏茜自负地一笑,掏出手机,打开DS大赛的官网。
“半年之后,DS大赛会再次开启,不如我们就趁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比试一下。”夏茜得意地看着妃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她知道妃曾在DS大赛上失败过,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向往的DS大赛成为了她的噩梦。
“你要赌什么?”妃谨慎地问,像是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伤口。
“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和南天摆出一副亲昵的模样,我当然不甘心,也不会就此放弃。”
“你的意思是……你要当个小三?”
“不,这次比赛的赌注就是南天,赢的人留在他身边,输的人永远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