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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冻云迷岭,韩陈血拥入蓝关

月黑雁飞高,回风舞急雪,一场春天的雨夹雪,飘飘洒洒的落在茫茫雪原,大秦的斥候营好似蒲公英,散落进去,陈琦几人穿着白色的披风,混在人群里,消失在施老头的视线里,施老头收拢了收拢钓竿,南去。

春的气息慢慢的开始浓烈,商国的牧民过冬攒的草料已经快消耗干净,偶尔看见一两片雪原羊,在雪地里刨着食物。没有注意这几个人雪原里行走的人。

“这不是一个好差事,当兵能分到西军才好,西军才是堂堂正正的打”,吕野抱怨道,“商国军队就是一群病猫,不对,应该是连病猫都不如”。

经过几天的行军,大部队慢慢的散开,几人也熟悉了草原的冬天,在东野原里大大咧咧的走着,

“蓝关有多少守军呀,咱们最终的任务是把蓝关拿下?”陈琦试探着问道。

吕野回头看看发问的陈琦,“拿下?想多了吧,兜个圈子回去,这才是咱们的任务”。

“我告诉你们,你们不了解商国,我可是了解一点,他们好做学问,喝酒,唱戏,宴会是商国人的最爱,除了十几年前冷泉之战商人把冷泉丢了,再没有发生过一次冲突,永远是口头抗议,碰到真正需要对抗的时候,商人跑的比兔子都快”。

“这么没有血性?”邹辉语气里有股嘲讽的意思。

陈琦心里疑惑十分不解“为什么商国军队这么弱,大秦不早些把他们灭了呢”。他心里想的是,吕大队长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吗。

吕野皱皱眉“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商国人要真打起来,是最不要命的,拼死都要拼到最后一个,从来不投降,而且东边上还有大周呢,北边是大齐,都虎视眈眈,东南小国东山,倒是不足为虑”。

“再说为什么要灭了他们呢,没有商国人,世间少了多少乐趣啊,你们久居内地不懂,大商的科技和农业,你们都无法想象,那可救了不少人,根本没有饥荒,我很想不通为什么广帝十九年前要出兵冷泉,本来多好的一个交易中心,咱们这次刺探,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陈琦对吕野嘴里蹦出来的现代词汇很惊讶,科技?农业?这个大商难道是穿越来的人建立的?可是还有皇族啊,要好好问问。

“那现在我们在做什么,不是准备发动战争?听说商国的皇帝没有什么权利呀”。

霍东接过话茬道“从我了解的情况,是定海珠丢了,广帝驾崩,君上怀疑这事是商人干的,商国掌权的是元老院,皇帝就是个摆设”。

韩星闻言一愣,拉了拉陈琦,“定海珠是三合殿里的东西,我看守的,我竟然都不知道丢了”。

韩星有点不能置信,道“霍东,三合殿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战斗呀,就是广帝驾崩的那个晚上,我看到有很多个影子飞过去,也不可能进去啊”。

吕野看了看大家“这个话题有很感兴趣?老皇上真是被刺杀的,刺客就藏在藏书楼!对大商用兵开战,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找凶手,所以刺探,做做样子”

陈琦张个大嘴“啊,万一找凶手是幌子呢,刺杀我倒是听陆青说过,看来还真是边关知道的多,长安消息封锁的紧,我一点也不知道”。

吕野呵呵一笑,“你要是知道,你早就死了”。

陈琦又楠楠道“难怪许侍卫长要到藏书楼去暗查”。

吕野眉头一皱,沉吟道“许侍卫长?御前侍卫许板?”

陈琦道“是呀,怎么驴哥你也认识?”

吕野道“岂止是认识,你吕哥来冷泉之前可也是御前侍卫出身的,我们两同为左右护卫,后来他升任侍卫长,我调到冷泉”。

陈琦和韩星齐道“你是御前侍卫?怎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许师傅说过你,我们可是从小就在长安”。

吕野笑道“原来你们就是许侍卫长身边的小屁孩啊,我以前讨厌小孩,烦的要死,看来咱们还是有缘分那,你们都这么大了”。

“也是,我来冷泉都快十年了,许侍卫长前几天还来冷泉了,我送他出关的,说是暗查,跑到大商去了,看来没跑了,侍卫长就是暗查刺客去了”。

邹辉叼个根枯草,道“我和和尚也都受过许大侠大恩,也是因为许大侠我们两个才认识,要不是他我们都死在南宋了,更别说混到柔玄当兵”。

陈琦咦了一声,“怎么你们都认识许师傅,他老去我哪里蹭书看,看来皇上知道咱们关系,才把咱们都弄到一起的吧”。

陈琦又问来自朝雨镇的李宝顺和叶子轩,“你们两认识许侍卫长吗”。

李宝顺和叶子轩异口同声说了句“不认识,从参军就分在东林”,叶子轩接口道“御前的事情,只知道上下两院”。然后又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沉思着什么。

吕野目色深沉,啐道“东林的人就只认识陈芳烈”。

叶子轩讪讪的有点尴尬,也没有说什么,突然天就暗了下来,雨夹雪变成了纯雪,越下越大,吕野决定扎营休整一晚,几人堆砌了几个冰雪房子,天没有完全黑下来,雪都埋到腰了,陈琦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雪,没有功夫在身,天寒地冻,陈琦开始诅咒起来,好好的公务员干不了,非得要各地去奔波,为什么刚过来年纪就这么大,出身这么不好,没有半点功夫在身,有什么天赋?金手指?超能力?什么都没有,我这么一个没追求的人,求个稳定的工作,饿不死冻不着也是奢望吗?

韩星看陈琦情绪有点低落,过来拍了拍陈琦的肩膀“冷?”

陈琦白了韩星一眼“废话不是”。

韩星提气,手贴着陈琦的背心,说你别动,运劲输入一道真气,陈琦直觉的一股暖流从背心疏散开来,全身一时暖洋洋的,有点小感激,回头对韩星竖了个大拇指“赞一个”。

韩星把陈琦拉到一边,“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

韩星皱皱眉头,“斥候队千千万万,只有咱们一只队伍到了这里,你见过只有八个人的斥候小队出任务吗”。

“这不就是吗?”。

韩星眼神左右一飘,继续说道“白天吕野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我怀疑,咱们八个人都跟许板和广帝被刺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陈琦呵呵一笑:“那又怎么样,你能改变什么,再说这些事情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上头非要迁怒,你也只能受着”。

“反正万事小心点,我总觉得有点问题,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可能是你想太多了”陈琦道。

韩星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陈琦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队伍,“要是有个滑雪板就好了,有一群狗拉着雪橇也好,躺在雪橇里面,有一杯热酒也好”。

陈琦嘟嘟囔囔的一直到吃晚饭。

韩星微微一笑,“瞧你那点出息,你把盘古诀练好了,就什么都有”。

远远的听见吕野说道“各自休息一会,弄点柴火弄点饭,最好弄点肉,半个时辰后出发”。

邹辉抱怨道“这大冷天,上哪弄肉去”。

陈琦回头来,又问,“盘古诀很厉害吗?”

韩星又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陈琦一眼,“盘古诀可是圣门宝典《龙鱼河图》的开篇,是流传最广的圣门武功,当然厉害,你别说话,我知道你要问龙鱼河图是什么,龙鱼河图是上古兵主所著,兵主你知道吗,蚩尤,他的内劲、元气、兵法都是当时一绝,不过传说汉末圣门内讧,本来就不全,又都分裂成好几卷了。盘古诀是灵门的传承,所以施老头应该是灵门的长老级人物”。

陈琦有点惊讶。“蚩尤我当然知道了,他们的后裔不是在南诏国那边吗,灵门?!很有名气吗?这难道不算秘密吗?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韩星撇了撇嘴,眼神露出向往的神色:“南诏,就听说过,风景秀丽,圣门的圣地亚,有机会一定要去一次,还有朝雨剑也出自河图,叔父以前都教过啊,你怎么会不知道?”

陈琦不敢言语了,“我不是被雷劈了嘛,都不记得了”

韩星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正好,你帮我参详参详盘古诀怎么练呢,就三张图加开篇口诀实在太难”说罢把盘古诀递了过去。

韩星接过来翻翻,看一会图,看一会陈琦,说:“你别动,我先探探你的脉。”

抓起陈琦的手腕,另一手捏着下巴沉吟许久,“脉门未开,血脉是通的”。

“你这不是废话啊,施老头都说话了,血脉要不通就死了。”

“你别拿我和施老头比,他厉害是厉害,但是不会教人,他教你修身,身体练好了开脉门,方法就是错的”指了指盘古一副图。

“你看这幅图,跟着做”。

陈琦有点疑惑“这动作是跟着做的吗?,不是真气运行线路,动作就是个摆设?”

韩星酷酷的说道“这都是经验,叔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记得他说过一句,圣门功法应该都是从动作练起,而不是先看真气运行脉络”。

自淝水之战后,大陆经过四百余年的发展,将盛唐空了过去,社会类型的演变多姿多彩,有自下而上的藩镇,有自上而下的君主****,甚至有选举而产生的民主制。趋于稳定的社会结构,被百年前冲天大将军一场遍及五洲的游战撕裂。

历史的惯性是强大的,跟陈琦所知道的历史,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吕野测了测地图,确定了蓝关的方向,让众人换上猎户的装备,大大咧咧的往蓝关走去。

“看前面那座小山,迷云岭,翻过过去就是蓝关”。

“驴哥,不是溜达一圈就回去吗,去蓝关做什么”。韩星道。

“吃个饭,商国和咱们秦国不一样,你不带武器,他们都欢迎,而且来着不拒”。

”蓝关的守将叫尹子航,每年都来要两次冷泉,两车冷泉酿就打发了,好多次尹子航请我去蓝关做客,我那好意思啊,挺想去的,奈何军规太严。哦对了,尹子航一手东山朝雨剑出神入化,说只有东山朝雨剑才是贵族的象征”。吕野话没说完大家都笑了,除了韩星和陈琦。

突然,韩星耳朵动了动,拽了一把陈琦,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陈琦不要说话,右手握住剑柄,猛的跃身而出,与此同时,邹辉、杨耀宗毫无预兆的倒飞过来,各喷一口血,在空中踉跄的转身而落,叶子轩和李宝顺好无预兆的出手,韩星束剑背身而起,将二人攻势硬生生阻断,双眼一眯。左右剑尖直挑,冲咽喉而去,两粒石子飞速而来,准确的把韩星的剑尖打歪,这两剑只在二人的肩膀点了两下,并无大碍,二人赶紧向前方夺路而去,吕野吼道“你们两干嘛,谁派来的”。

只见前方大石尽头,人影一闪,一个白发无须的人手持玄铁重剑,斜在胸前,冷然带着点不屑的意味,傲然看着着比自己年纪小了一大截的几个大兵。前路后路,各有数个太监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成合围之势。

吕野手持方天戟一个筋斗,翻到韩星前面,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曹公公,公公来此,有何贵干那”

曹彤白发无须,眼神锐利,如有实质地紧罩几人,虽然只有一双眼睛,可是每个人都觉得在看着自己,锐利得似看穿看透了五脏六腑,曹彤果然不简单,盛名之下无虚士。

只见李宝顺和叶子轩快速跑到白发老头左右,李宝顺道“曹公公,您终于到了”。

叶子轩扶着受伤的肩膀,站在白发老头边上,低着头,声音像是从嘴里哼出来的,“吕野,去蓝关吃饭?这可是叛国”。

李宝顺将连弩持在手上,嘴角一抽一抽,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冷冷说道“韩星,许板离开的时候,最后见的一个人是你,冷泉定海珠就是他带走的,你知道他在哪里,说出来,我保你们这些人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韩星笑出声来,把头扭到一边,既不说话也不看他,冷冷的带着邪邪的微笑。

陈琦骂道“怎么着?这借口找的也太蹩脚,相处这么多日,真是白瞎了,不就是想利用韩星把许侍卫长引出来吗,可笑”。

叶子轩又道“战友一场,不要想着反抗?曹公公在此,你们没有机会的?”

“李宝顺,叶子轩,你们两个叛徒,果然东林没有好东西”霍东冷道。

“对于大秦来说你们才是叛徒”曹彤冷着脸,面若寒霜,只有嘴巴在动,阴测测的道。

“某家曹彤,诸位都是我大秦精锐军士,如此相见实在非我愿,但是,经数月探查,前侍卫长许板,是刺杀我皇罪魁祸首,你们或许不知情,但在无意中都做了帮凶,奈何法不容情”。

“放你娘的屁,曹彤!先皇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你真的相信许板是凶手?你可是上院十二太监之首”说罢,吕野画戟前指。“大家小心”。身后左右韩星、邹辉、杨耀宗、霍东各自摆开架势,只有陈琦手足无措站在最后。

“大秦上院只忠于大秦皇帝,不管皇帝是谁”。

许板怎么会是凶手,韩星说过明明有一道影子飞走的,那个影子是许板?众人一时无法接受,曹彤沉默着,也不说话,

许板刺杀了符毅!几人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令人震惊。许板可是御前侍卫长啊,十多年来跟皇上称兄道弟,更是挂职镇北大将军,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吕野虽说及不上曹彤老练深沉,心中也不慌乱,自有一股浩然正气。“你这话有几分可信,为什么不敢在冷泉动手,非要来着荒郊野岭”。

“吕野?下院孔雀卫查正,你勾结商国蓝关守将尹子航,此事属实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怎么算勾结,喝点酒就是勾结?”

叶子轩道“你有什么资格被欲加,刺皇帮凶,没有千刀万剐已经很不错了”。

吕野这时候被气笑了:“刺皇,笑话,卖国的借口不用了,又用刺皇的借口”。吼道“就是符睿看不惯我们这些人,别以为军部塞给我的人,我都不了解,都是符睿的眼中钉,******皇帝也玩阴的”。吕野看来是生气了,做出了某种决定,直呼天子姓名。

曹彤自嘲的笑了一声,“皇家事,天下事,身在局中,怎能随心,皇上被刺,刺杀者如同叛国,诛杀九族,帮凶抵死,天经地义,我们多方查探,发现你们几个就是帮凶,管你有意无意”。

吕野哼了一声“曹公公做的一首好诗,吕某战功赫赫,想必你们也不敢在军中动我,我大秦皇家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吕野叹口气,摇了摇头,“吕某敢断言,大秦必然断送在符睿手里”。

“断不断送,也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已经无话可说,韩星持剑在手,看了看吕野,眼神询问道“杀出去?”。

邹辉和杨耀宗对视一笑,终于能看八级出手了,也不知道御前行走,见血怕不怕,虽说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韩星为人不错,京城来的人,怕见真章不,不过这也不是战场,类似江湖厮杀,韩星应该能如鱼得水。

雪原寂静,一只雪白的松鼠捧着松子左一看,右一看,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瞳孔变大,跑了,雪原一侧,这几人对峙,剑气无隙不入,找寻对方的疏忽和破绽,那怕稍微有一点分心,敌方都有可能乘虚而入。这就是战场吗,陈琦心里道,这并不是战场,更像是江湖厮杀,因为大家的专注,场上的气势有增无减,杀气渐渐弥漫。

威压压的陈琦透不过气来,他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施老头说的是真的,突然感觉自己丹田好像被惊醒了一样,一颤,两股气息,张天佑和施老头灌在身体里的两股气息,如同暖流激荡开来,陈琦手足发抖直接坐在了地上。

就在陈琦坐在地上这个刹那,也就是白色松鼠跑的那个瞬间,气机牵引,曹彤蓦然前跨一步,玄铁重剑由横摆变成直指,强大而森寒的剑气带着雷霆之力朝吕野韩星狂涌而来。陈琦坐在地上想到,这是无差别AOE哇。

曹彤有数十年修为,气势胜吕野他们不止一筹,曹彤怒啸出声。上院众人纷纷出手,场面一片混乱,雪花飞舞。

吕野心中无惊无惧,涌起冲天豪气,一声长啸,离地而起,疾若闪电般往曹彤掠去。宛若当年驰骋沙场,杀于千军万马之间,怒发冲冠,壮怀激烈。

曹彤心中再次闪过一次不屑,玄铁重剑幻起万千剑影,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吕野汇聚体内的精气神,经脉间若长河窜动,血脉喷张,身心结合,使他三气全集中在对手身上。

背后两条身影一荡,邹辉和杨耀宗分左右闪开剑气,再足尖一点变向前冲,一钩一棍,与上院众人战在一起,且战且走,慢慢对李宝顺和叶子轩靠近,叶子轩捏个手印,飞身而退,李宝顺眼角闪过一丝笑容,转瞬不见。

这时韩星冲天而起,后发先至,朝雨剑出,看着成滴水难进的剑网,脚步灵动迅捷,或三部或两步,交错而走,左点一下,会拉一下,鹞子翻身,再把剑带成个扇子,招招夺命,剑走血飙,不管是直刺,还是侧滑,总是蹭着要害,跟他下棋一下,找最关键的点,在雪地里洒下一个有一个漂亮的血弧。

李宝顺弩机出发出漫天箭雨,邹辉、杨耀宗足尖再点,纷纷闪过,霍东抬头,一把直刀叮叮当当劈开身前之箭,往前一滚,邹、杨、霍三人好像多年配合的老友一样默契,朝着李叶二人扑去。

陈琦坐在地上,全身生出洞透无遗的超凡感觉,一切事物十倍百陪地清晰起来,不但所有人微不可察的动作瞒不过他,连毛孔的收缩扩张,眼内精光的变化,体内真气的运作,也一一反映在他宛若明镜的心上。

李叶二人功夫不高,轻功了得,见三人一直在靠近,也不和三人缠斗,直接转身飞身而起,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韩星敏锐,追过去还要应付李宝顺的各种先进机关,虽修为高,却疲于应付,飞箭太多,一个疏忽,邹辉杨耀宗就要中招。长啸一声,只对着周围下手,先放二人一马。

吕野心中无惧,手中方天画戟化作一条战龙,每一戟都直指曹彤的空隙和弱点。曹彤嘴角一笑,看到吕野大龙的迫近和戟势的暗示,突然变招,剑网收成一剑,再直点化作长虹,往吕野方天画戟戟花下侧直击过去,以拙制巧,哪里正是吕野不着力的空档。

就在他变招的刹那,霍东气势陡增,手中但丁直刀风雷迸发,身子一斜,从外侧闪了进来,先略住回收,蛇一样游离着向曹彤电射而去。与吕野合力一处。

“当”的一声,玄铁重剑被弹开,吕野和霍东双双震退,翻身落在了陈琦后面。

身在局内的曹彤略略一惊,想不到这几个年轻人如此厉害,竟能在气势相迫的情况下,还能把方天画戟硬生回收少许,让自己错估了吕野的速度。

错估归错估,十二太监之首曹彤盛名数十年,岂是泛泛之辈,抬头一看,陈琦正坐在二人身前,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精芒,间不容发地像陈琦点去。

吕野、霍东一声狂喝,“卑鄙”。刀戟齐出,在刀戟剑交击时,体内真气元气,犹如滔天巨浪,刹那间全送入曹彤的玄铁重剑。

“轰!”一声巨响,吕野踉跄倒退。口喷鲜血,霍东退的更远,撞断两棵大树才停下,曹彤剑尖点到了陈琦的额头,陈琦被猛烈的劲气入体,玄铁重剑也被弹开,两人分别被震退。陈琦后退数步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曹彤退到一半时,心神剧震,到退定时更打了个寒噤,心颤神摇。

曹彤感觉体内翻江倒海,收了三个人的内息,来自吕野、霍东和陈琦,三道气息性质截然不同,第一道,吕野无坚不摧的霸道真气,磅礴汹涌,第二重霍东缠绵悱恻的阴柔刀气,阴渺难测,曹彤功力深厚,轻易就能将这两重真气导引入脚下。

第三重,也就是陈琦从额头送入的那团真气,却无形无影,能侵入心神,登时曹彤整个人有点飘荡,说不出那种感觉,难受得要命,大脑也断断续续不再听从指挥,斗志大减。曹彤竭尽全力也无法成功化解。也是,施老头犹如神仙,张天佑更是此一代杰出人物,这二人的真气,岂是大秦上院之首能消受的。

韩星这时倒翻而来,护在陈琦身前,双目赤红,狂暴不止,心神震荡,再难灵净,手腕颤抖犹如筛糠,一声长啸,倏地抢前,手中长剑弹上夜空,朝雨剑法星星点点,山花海树,赤日苍穹。化作一条钻动的剑蛇,才盖头扑睑地往曹彤罩去,全无干练简洁的感觉,脱离了韩星自己的习惯,心神已乱。

曹彤猛提一口真气,强压不适,喷出一口血,脑筋回复清明,玄铁重剑抬手,先晃出万千剑影,再凝实成一道,“铛”的一声,从上往下硬劈了一记。

韩星脸色一白,吐出一口血,后撤三步,手中剑左右齐挥,右手并两指平抬高,在胸口拉出一道伤口,流出血连成线。

曹彤双目瞪圆,“秋溟居血祭”!

韩星再捏一个剑诀,朝雨剑二重风雨剑,泪弹斑竹,点点剑芒对着曹彤周身要穴,韩星的剑向来以直,简称道,多余的手法一点不要,他的叔父李慕辰不止一次的说他,目的性不要太强,要有美感,要潇洒,不能太难看。也是韩星性格使然,从小只找关键,找最有效的办法。

在这改良后的朝雨剑法里,曹彤也不好受,内气受几股气息阻碍,暂时不能收发自如。内心惊惧也是有增无减,这是山居剑意?秋瞑居李慕辰的传人?罢了罢了,自己现在劲气受阻,体内又有无名真气乱窜,曹彤本来靠的就是自己多年功力元气、劲气、真气三气合一来压制对手,现在只凭剑招来应对,而且还是创自秋瞑居武学天才,宇内最可怕的剑法山居剑意,真是痴人说梦。曹彤摇了摇头。

韩星的剑让曹彤有点挡无可挡,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韩星的剑不仅快,而且直,大道至简,曹彤正气血翻腾,使不上劲,有些招架不住。四周风动,曹彤耳听八方,警惕了起来,感觉到周围还有三个人,功力怕是不低,心中默算,上院其他人这时候赶不过来,应当是敌非友,心道“这小子锋芒正盛,又来了帮手,且退一退”。

曹彤不甘的飞身而退,路上甩下一道剑气,邹辉、杨耀宗双双受阻而退。二人没有韩星那么敏锐的洞察力,在李宝顺劲弩的威慑下,也不敢往前追去。上院数十人,只回去了三个,而吕野一行人,只倒下了陈琦一个,果然军中精锐也不是盖的。

韩星强行压制内心的激荡,一口血吐出来,刚才血祭使出风雨剑一是自己的极限了,目前正值鼎盛,维持不了多久,曹彤逼开一段,也是曹公公也不拼命,如果曹彤拼死,可能自己几个人全都要交代在这了。

吕野吐了一口血痰。“韩星,还成吗?”

擦擦嘴“没大碍,还能打”。

“他大爷的,道士、和尚你两把陈琦和霍东背着,赶紧走。去蓝关,上院不会善罢甘休的,曹彤这会退了,等韩星萎了,曹彤恢复一下,就又来了,十二太监才来了一个,要是多来几个,全都走不了,快走快走”。

邹辉看来看满地的尸体,也没有平时战场上碎的那么厉害,都是脖颈一剑致命,背着陈琦对韩星竖了个大拇指“八级,还是你牛逼”。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南关移动。韩星的汗,从额头滑落,衬衣湿透,铠甲春寒,疲倦袭来。累的可不只是韩星一个人,吕野大口的喘着白气,杨耀宗、邹辉、霍东也不轻松。

“这架打的真******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了”杨耀宗抱怨。

吕野哼了一声“要是还在冷泉,他们绝对不敢出手,你们几个小子,都跟许板有关系,看来朝廷早有预谋”。

邹辉问道“驴哥,现在怎么着”

“走一步是一步,赶到蓝关去,在尹子航哪里躲躲,再另谋出路”。

从日出一直走到黄昏,几人速速翻过迷云岭,蓝关已赫然在望,已经换韩星背着昏迷的陈琦,一言不发。吕野伏地听了一下,跟韩星对视一眼,示意他把陈琦放在地上,几人坐下恢复,霍东把干粮,一点牛肉干分给大家,彼此都不说话,彼此都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往前走了。

不一会,在他们身后,阵阵破风之声,上院众人一脸风尘,三息之间,已然到达,刷刷刷成锥形站在众人身前。吕野双眼眯起,符睿手笔够大啊,对付自己这么几个小猫小狗,上院十二太监竟然来了三个。曹彤,林岫,陆子川。

曹彤站在最前面,双手抱胸,低头看着脚前的地面。十数个人阴沉不语,脸上都傅了浓粉。却没有娘气。

大秦上院,天下闻名,十九年前冷泉之战大秦撤退战,十二太监更是一战成名,多年来各种暗杀,追击,名动五洲,小儿闻上院之名不敢啼哭。

韩星起身,抹了抹胸口的血,右手持剑,像一具风中的雕塑。

吕野持方天画戟,雄壮的站在韩星后面,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数月来,能跟你们这些后辈小子认识一场,也不枉,可惜,不能战死在沙场,反而要死在这些阉人手里”。

曹彤也不多话,右手伸出两只手指,高举,身后十数个太监拔刀出鞘,半蹲,刀尖指着自己背后的地面,像一些准备出击的豹子,身上的红袍随风飘动,让人想起翻飞的蝴蝶。上院十二太监林岫和陆子川,打扮除了曹彤胸前的院长徽记以外,一模一样,两人分在队伍的最两侧,负手而立,双目锐利如剑,注视着场中。

“你们还不出来吗”曹彤没头没脑了说了一句。

韩星和吕野也不意外,来的是谁,却不知道,现在看曹彤这么说,应该是友非敌,两人同时看了看身后的陈琦,只有他们两知道,陈琦是柱国将军家的小公子,来的人难道是柱国将军府暗中派来保护陈琦的?

一个满身卤水味的糟老头子,无声无息的从雪地里钻了出来,

韩星双眼一睁,心道“对门卖豆腐的六爷爷,他怎么来了,难道他是柱国将军府的?暗中保护陈琦的高手?看着不像啊”

只见巩六手中持一把短刃,身上颤巍巍的,手指很粗糙,好像还有面粉的痕迹,不知道是因为冻得,还是因为老迈,“上院行事如此霸道,你们丝毫不顾忌柱国将军府的小公子吗”

曹彤脑袋微微一抬,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碎步前奔,猛起跳冲,一左一右直刀前指,巩六粗燥的大手捏紧短刃,俯身进步,向前,划出一个半圆,垫脚撤步,一个翻身退了出去,殷红的鲜血洒在雪地上,有点刺眼,两个小太监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倒了下去。

曹彤脑后的银发爆散开来,手中重剑丢了出去,巩六急忙抬起手中短刃,叮当一声响,重剑倒飞,四周的太监红袍翻飞,掩杀过来

吕野咆哮道“你奶奶的,镇北军谁不认识老子,你们这帮****,老子不是大秦军人吗”。边吼边挥舞着方天画戟,

吕野大开大合,一戟把一个小太监连兵器带人拍在地上,血溅四方,后背和小腿也被几个小太监切开数道口子,血色的肉翻卷着,吕野面目狰狞,动作却不慢,似乎感觉不到疼。

韩星则要灵动许多,朝雨剑出,花花点点,一剑一个,点死五六个之后,韩星眼前有点发黑,知道自己施展血祭,失血过多,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巩六又翻出一把短刃,双刃在手,若有若无的照应着韩星。巩六十多年没有显露过有武艺在身,有些迟钝,对付这小杂鱼还是游刃有余,眨眼之间,七八人已丧命于巩六手中。

“这几人已是强弩之末,曹公公,您看?”

曹彤摇了摇头,“除了陈将军的后人,别的就不留了”。

“东山的王子也不留?”

“王子十四年前已经被东山派来的刺客刺杀了”

“属下明白”。

林岫,陆子川略微一点头,两人步伐如鬼魅般向巩六扑去。

杨耀宗啐了一口“我呸,你们这帮没卵子的货也会打仗,要是在军中,两个冲阵你们就完了”。

杨耀宗和邹辉背靠着背,离别钩和齐眉棍一长一短,倒也相得益彰,杨耀宗说是性格阴沉,看来是伪装,阴沉的人用不了棍子这种堂堂正正的武器,一打一大片,钢正面,邹辉倒是时不时抽冷子钩小腿,一反平时正面的形象。

林岫,陆子川一左一右,刀锋一道冲胸,一道冲腹,巩六双目精芒一闪,脚步微微一沉,这两刀不凡,撤步不可能了,身后少主韩星已经跌坐在地上,失血过多,这两人是上院十二太监中人,看来这两人也知道自己和少主的关系,出刀的角度让自己避无可避,只要避开,少主必死无疑,看来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了,只希望小烈快点赶过来,小烈一到,救兵也就到了。

巩六筋骨舒展,调动全身内息,准备硬碰硬,这几番战斗让自己多年不活动的身体真好到达了巅峰,内息从丹田流转全身,状态正值巅峰,举起两把短刃,在直刀必进方向,出手。林岫,陆子川乃十二太监中人,微微一笑,也不变招,根本不怕你巅峰不巅峰,不避锋芒,这是十二太监的信心,也是十二太监的骄傲。

巩六瞥见林岫嘴角微翘,心道坏了,想要收招?已经不可能,收招之后定然是连绵不绝的攻势,自己应付不来,连少主也要交代了,算了,不管了,先硬接,然后见招拆招,双手分别举起,冲着刀刃就碰上去,四刃相交,巩六只觉双刃软绵绵的,一点也吃不上力,内力如泥牛入海,顿时生出一种重拳打棉花的憋屈感,往回撤刀,短刃却被粘在了对方的两柄直刀上,等劲力走空,新力未生的间隙,两道阴柔的内息入体,霸道的爆燃,巩六被弹了出去,撞上了昏迷的韩星,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来不及反应,林岫,陆子川闪电般交错而过,站定,兵刃入鞘,巩六胸前出现一道十字伤口。

曹彤目光锐利,看出自己两个手下绝不像表面表现的这么轻松,巩六在被弹出去的同时,大喝一声,多年内力完全爆发,透支的爆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的可能,也不能叫这些人好过,能为少主赢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林岫、陆子川口里微甜,巩六死前的爆发果然不同寻常。

曹彤飞身上前,不动声色的把两个属下推回来,询问的眼神看向两人。

二人传音道“院长,没大碍,只是不能马上再战,要调息片刻”。

曹彤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准备出手结束这战斗。

突然北方传来阵阵马蹄,浓浓烟尘,尹子航一马当先,站在马背上,率骑兵队出现在迷云岭,尹子航猛的跳起,三点两点,来到众人身前,有意无意的锁定着曹彤,清丽爽朗的声音传来,“欢迎欢迎,我大商欢迎诸位到来”。

邹辉叹道“好俊的轻功”,然后问道“救兵?认识不?”。也不知道问的谁,没有人回答他。只见尹子航面容白净,锥脸星目,锦袍蛮带,玉树临风,极尽潇洒之态。

尹子航看见猎户打扮的吕野哈哈笑道“大野驴,你不是总不来吗?兄弟我可是做了水陆全席恭候大驾呀,还装猎户,快快快,这大冷天的”。

斥候营的人面面相觑,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野驴,让你来一次可真真难,要不是你们陆将军派人过来,我还不知道呢?你这是又得罪谁了”。尹子航指了指后面的太监。

吕野沉默了一会,道“定海珠被盗,我皇被刺,符睿那小子怀疑是我接应出逃的,是不是你们干的?”

尹子航哈哈大笑:“我有那闲工夫?听戏,马球,歌剧。那个不比定海珠有意思?”

叶子轩上前两步“吕野,还说你没有勾结商国,还说什么欲加之罪?”

邹辉和杨耀宗对视一眼,均看出双方眼里有些无措。

尹子航转头往回走,对上院太监视若无物。边走边说“各位都是头一次到我大商来吧,走走走,蓝海楼水陆全席,我带你们见识见识我大商的美味”。

曹彤沉吟一声“尹王爷,这是我大秦内部事务,还望王爷莫要插手为好”。

上院太监后撤,成锥形,以曹彤为首,直指吕野几人。

韩星这个时候悠悠转醒,坐起来咳嗽了两声,看见了面前的曹彤,双手一直在发抖,攥的很紧,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冲动,不能出手,不能出手,就算他杀害了陈琦,忍,忍,因为陈琦昏迷,生死不知,韩星的双眼血红,盯着地面,也不去看曹彤,这个时候出手,非但报不了仇,连自己也要搭上,我可还要迎娶初樱呢,不能死在这里。

尹子航嘴角似笑非笑的翘着,“曹公公,秦国大内高手,上院十二太监名扬天下,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曹公公忍心他们陨落在军阵之中?”

曹彤把玄铁重剑解下来,放在地上,略一弯腰“职责所在,此乃我大秦内部事务,还望王爷不要为难”。

尹子航慢慢的道“我不追究你们犯境之罪,已经相当仁慈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尹子航抬手“萧副将,弓箭手准备”。

“遵命”,萧副将掣出佩刀高举,周遭骑兵弩箭齐出,直指以曹彤为首的上院诸人。听弓弦响动,其中不乏三石,五石强弓。

曹彤三人是上过战场的,知道弓弦战阵之利,上院这几十个人没几个有把握从箭雨中全身而退,上院所重,不外江湖厮杀,真正上了军阵,也讨不了什么好。

曹彤当机立断,挥手撤退,一脸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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