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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有惊无险,平淡无奇假经商

悬崖位置险要,除了这个缺口,两边都是高耸如云的尖峰,先是有个十来米的断崖,再往下是一段绵延数公里陡峭的斜坡,若是白天还好,看起来不那么害怕,夜晚,不熟悉路的人就会以为这里是万丈深渊,退一步说,就算会轻身功夫,跳下去,用踏雪无痕,非得撞死不可,不用轻功,大雪比人还高,也跑不了多远,放在后世,这都是极限运动的领域,付清跟吕炎常年在西北,都是滑雪高手,每人找了个合适的树皮,双脚踩着,从十多米跳下来,风驰电掣。

两人滑了几乎一个时辰,这个陡坡才缓下来,人困脚乏,吕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映入眼帘,是条结了冰的河流,这里常年大风,冰上并没有什么积雪,付清踢了踢已经近乎麻木的腿,山风呼啸,有愈演愈烈的姿态,付清跟吕炎沿着河谷想找一块背风的地方,吕炎刚跳过一块大石头,发现了一个洞穴,大部分洞口都被雪埋了,吕炎伏在洞口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清理了门口积雪。

“少帅,这有个山洞,要不进去凑活一晚”。

“山洞?别是熊瞎子睡觉的洞吧”

“我闻了下,里面没味,可能是个溶洞”。

付清走近,山洞幽深,也不知你们是什么,“咱们在洞口待着好了,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得不偿失”。

吕炎点点头,付清在山洞就近盘腿坐了下来,吕炎用积雪在外面垒了一堵墙,山洞里并不干燥,里面寒气逼人,就是避风。

付清神情抑郁,从怀里拿出传音指,套在手上捏了捏,等了一会,没有人回应,看到刚从四周跑了一圈回来,从鹿皮包里拿出冻得硬邦邦的包子,抬头问道,“你说赵小子会不会出事”。

吕炎拿着包子,皱着眉头,道“那小子鬼着呢,咱两死了他都不会出事,这鬼地方,一点干草都没有,难道就吃这个冰块一样的包子”。

“有的吃就知足吧,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下顿在那呢”。

“少帅,你说咱们下顿上哪吃去”。

付清的眼神略显迷茫,自己的亲卫,让墨一白带话,带去了蒲州,父亲的死,让他愈发肯定了一件事,就是大秦必乱,皇上不知民意,中枢不懂军情,这么强制收兵权于中央,地方大军阀定会有唇寒齿亡之感,再往后收兵,就没那么简单了,还是自己背景不够硬,让符睿选择了第一个开刀,为什么舅舅家不管,是管不着,还是不想管,付清对卫国公有了芥蒂。

西北苦寒,远不及中原花花世界,既然大秦要乱,自己有没有火中取栗的资本,不若避他一避,想到这,思绪豁然开朗,要避开纷争,要么北上,要么南下,不论北边商国,还是南边晋国,甚至西南宋国,据说都比大秦繁华。

付清扬声道,“等飞白下来,咱们按先前既定的,从冷泉,往大商去,咱俩也去,反正长安是回不去了,走出去”。

吕炎咬着硬包子,点点头,思索了一会,走到少帅对面,坐了下来,“少帅,我有个哥哥,正在冷泉当差呢,咱们去投奔他也可以”。

付清叹了口气,道,“哦?我差点忘了,对了,还没问过,你家是哪的,还有些什么人呢”

吕炎嘿嘿一笑,动了动胳膊,单薄的军衣包裹不住那精壮的肌肉,“我从小就跟着哥哥,说是长安人吧,我在长安都不记事,大概三岁还是四岁,我也不记得了,三四岁的时候,父母得急病去了,哥哥也在哪个时候调到冷泉,把我也带去了”。

付清拍拍吕炎的肩膀,“真是命苦,那你怎么又来碎叶了”。

“在冷泉,碰到了我师傅,也就是王伏,王队长跟我哥哥是好朋友,见我哥哥粗枝大叶不会照顾人,非要照顾我,在冷泉待了五年,师傅被大帅要走,走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带我走,我竟然也能同意”,吕炎笑道。

“再后来,我就进了大帅的卫队,可能是师傅怕我出什么以外,跟我哥哥没法交代吧”。

付清也笑了,有些八卦,他一直对神秘的王队长很感兴趣,也不好意思问,经历了这许多事情,跟吕炎谈不上亲如兄弟,至少也算是生死之交,张口问道,“这都是缘分,我看你功夫那么厉害,哎,你知道王队长什么来路吗”。

吕炎抬眼想了想,“具体什么来路,他也从来没说过,这都不算什么秘密,他自己不爱提,可能跟师兄弟闹了什么矛盾,我只知道师傅所在门派,被人称作‘空山’,好像就是叫这个,而他传我的内劲,叫无影决”。

“停,停,功夫就不用说了,这都是门派秘密”付清慌忙摆手。

吕炎笑道“这个没关系,师傅说了,无影决对修炼之人要求苛刻,他一辈子也就见过我一个人有这个潜质,我告诉你口诀你也不懂,他还想让空山发扬光大呢,要是少帅能练,他还不得高兴死”。

“还是算了吧,我对功夫可没兴趣,等赵小子下来,你倒是可以教教他”。

“少帅,你怎么能对功夫没兴趣呢,你可是承影剑天选之人呀,从中悟出日月真法,不能浪费呀”。

付清摇头道,“什么日月真法,不过就是修身养性的功夫,练了这么些时日,也不见有什么进展,更何况就算成了,你能以一敌万?”。

“万人敌吗,这个我知道,楚霸王吗,那少帅更应该修炼了,楚霸王气势多牛,天下无人能敌”。

付清笑着摇头,“论武力,楚霸王打的赢赤帝之子,可他最后还不是输了,多用用脑子,这才是关键,我看承影剑还是送人好了,找个有缘人,还能给自己找个保镖,我这箭伤,射碎了肩胛,右手再无法使力,别看你大我几岁,还是要跟赵小子多学学,你都说他心眼多,我看赵小子以后才是文武双全,大将之才,你咧,只能做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吕炎闻言起身,“什么,少帅再无法使力,不会不会,伤筋动骨一百天,过些日子就好了,冲锋陷阵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冲锋陷阵,从小拿起书本就头疼”

付清指了指吕炎,“你呀你”。

吕炎走到谷口,回头仰望他们滑下来的那道山谷,一片漆黑,侧耳倾听,也是什么都听不到,“少帅,你说那赵小子怎么还不下来,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付清继续捏着手中的传音指,嗡嗡,颤动不止,等待良久,还是没有回应,“少帅,怎么办,爬回去?”。

“等到天亮,要是还没下来,咱们就回去,打不了一死”。

“死不了,少帅安心,有我在”。吕炎自信道。

赵飞白只觉眼前的脚越来越大,全身动弹不得,生死关头,寒冷的丹田突然冒出一股内气,赵飞白整个身体如同鬼魅般平移出去,蓬一声,夏雨亭一脚踩空,内力全数打入地下,大地再反震回来,极为难受。

赵飞白再喷一口鲜血,感官直觉终于回来了,再次掌控了自己身体,赵飞白提起一口气,借着越来越狂暴的山风,拎剑回头猛冲,刚才夏雨亭一掌,把赵飞白打的距离悬崖不过数丈,赵飞白横移一瞥间,看到了悬崖旁边准备好的树皮雪橇,心中大赞,清哥少帅未雨绸缪,果然厉害,连树皮都给我备好了,枯树皮枯树皮,哈哈哈哈,口中语气一厉,高声骂道,“老子自己摔死,也不能被你们糟践”。

叶红秋和夏雨亭的站位,隐隐封死的是其他退路,哪里能想到这个悬崖也是一条退路,这小子要自杀,不行,承影剑必须拿回来,立时提气而起,伸手往赵飞白背后抓去。

夏雨亭则更是惊讶,中了自己全力一掌,就是曹彤曹公公都要吐血受伤,半月起不来床,这小子怎么跟没事人一样,不仅是跳了起来,而且还有余力。眼神猛的凌厉起来,“看来这小子天赋异禀,留着早晚是个祸害,这人留不得”。

夏雨亭屏息凝神,全身阴柔之力聚汇掌上,掌上寒气逼人,凝成一道冰霜,双**错前跑,由慢至快,越来越快,四步之后,也有风势助威,身体飞起,在空中成一条直线,夏雨亭周围空气都被抽空,在空气中闪出异样的气旋,风驰电掣手边携带着旋转的气旋,后发先至,瞬间超过了先一步启动的叶红秋,一掌就要印在赵飞白后心,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认真过了。

赵飞白急速前冲,手倒提这承影剑,鹿皮背包还鼓鼓囊囊背在身后,被压的有些瘪,三步并作两步,慌乱中调整一下步伐,一脚踏足到悬崖边,另一脚飞一起脚,用脚底板脚后跟带起那块当做树皮的雪橇,雪橇朝悬崖下飞去,赵飞白再单脚起跳,动作有些别扭,不影响他跳崖,夜晚漆黑,能见度极为地下,若不是赵飞白眼神异于常人,踢出去的雪橇根本看不见。

雪橇是向下飞,后面二人由于角度的关系,都没有注意到赵飞白这个动作,赵飞白身形刚刚飞起,夏雨亭的风雷一掌结结实实印在了赵飞白后心,赵飞白前冲的速度又快了几分,鹿皮背包炸裂开来,里面的包子肉干都炸成碎屑,根本看不出来本来是什么东西。

夏雨亭再次命中,空中急停,叶红秋及时甩来一条缎带,将夏雨亭从悬崖带回,两人立在崖边,面面相觑,这悬崖也不知道多深,乌漆嘛黑的看不见底,山风呼啸,赵飞白从掉下去,到现在也没听见什么声音,站在悬崖边,满耳朵都是风声。

“现在怎么办”叶红秋高声道。

夏雨亭带内力发声,穿透大风,“先回去,等天亮了,带人绕路道悬崖下面去,承影剑在这小子手上,这小子中我俩掌,活不了,至于付家那小子,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不用管了”。

赵飞白再中一掌,承影剑再出一道极寒之力,赵飞白喷出的已经不是鲜血,而是冰冻的血块,冰冷,让赵飞白不至于马上失去意识,失去意识之前,赵飞白感觉到自己跌下,正好砸趴到半人长枯树皮的雪橇之上,赵飞白抱着承影剑,在极速下降中,晕了过去。

付清咬着硬邦邦的包子,食难下咽,干脆放哪里不吃了,有些心神不宁,赵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吧,除了山风呼啸,在没有别的声音,吕炎靠着山壁假寐,迷迷糊糊间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吕炎猛的惊醒,把付清吓了一跳。

“怎么了,做梦了?”。

吕炎甩甩头,抓一把雪抹了抹脸,“不是,少帅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付清闻言一震,道,“什么声音,我没太注意,我就听见风声”。然后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来是受伤的后遗症,感官都不怎么灵敏了,既然你听到声音了?可能是赵小子下来了,走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从洞中跃出,使出踏雪无痕的功夫,跑到悬崖陡坡的底端,吕炎划着火折子,借着一点亮光,看到了平滑的冰面上一块黑漆漆的东西。

吕炎快速上前,看到赵飞白趴在枯树皮上,人事不知,一把翻起来,赵飞白一脸血污,怀中抱着承影剑,吕炎拍拍赵飞白的脸,入手滚烫,体温惊人,难怪脸上的血都没冻上,看来还没死。

付清也快步上前,蹲下伸手探探赵飞白鼻息,呼吸微不可查,再伏低听听心跳,跳一下,强劲有力,良久之后,再跳一下,吕炎把了把脉,“神奇,好像是传说中的龟息状态,不过心跳比龟息快一点,这小子有奇遇吧”。

“什么奇遇不奇遇的,这肯定是受重伤了”,付清抬起赵飞白胳膊,吕炎搭把手,两人把赵飞白拖到山洞里,吕炎把赵飞白扶正,伸手托住后心,运功,一口真气渡去,吕炎真气甫一接触赵飞白的经脉,就被极寒无比的凌厉气息拒之门外,啪的一声把吕炎的手弹开,吕炎看着自己被弹开的手,惊讶的搓了搓手指,然后伸手摸了摸赵飞白的额头,还是滚烫无比。

“奇怪了,他这么烫,体内的却是寒气,不知道受了什么内伤”。

“后面可能有什么高手,你想,赵小子杀了他们的狗,他们失去了我这条大鱼,肯定恼羞成怒,也算万幸,这小子发烧了,这么烫也好,要是不烫,这一路下来早就冻死了”,付清拿了一块冰,放在赵飞白额头,“给他降降温,这么烫,就算醒了,脑子也要被烧坏”。

“这都烧了一路了,该坏早坏了,你看他手,捏着承影剑根本拿不下来”,吕炎也拿着一块冰,在赵飞白脖子上搓来搓去,不一会,冰就化成了水。

吕炎拨开赵飞白的衣服,胸口横着一个鲜红的掌印,凝结着一层冰霜,翻到背后,竖着一个跟胸前同样的掌印,血色鲜红,付清伸手摸了摸,冰寒刺骨,跟其他地方的烫形成了鲜明对比,掌印在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缩小着,也许赵飞白滚烫的身体,正在融化这入体的寒气。

赵飞白看着血色掌印道,“可能这些掌印消失了,飞白就会醒了,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这就走”。

“少帅,这冰天雪地,咱们这算进了深山了,你伤还没好,这又来一个伤号,咱们再走夜路,凶险啊”。

“这寒冰掌印,若不出我预料,应该是夏雨亭来了,夏雨亭的成名绝技就是冰沙掌,丢了承影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竟然能追到这,天亮之后,定会有人下来盘查,这里再往南,就是热海,咱们先去热海,哪里有陈家兄弟,相识多年,为人仗义,断不会见死不救,看来咱们还是低估了盛顿这个人”。

吕炎扛起赵飞白,“那宜早不宜迟,走吧,这会没有人是他们的敌手,碰见了,咱们就交代了”,大步迎着山风,往东南方向走去。

赵飞白的意识,正陷入一种混沌状态,夏雨亭阴柔且冰寒的内力,足以撕碎赵飞白的五脏六腑,还好赵飞白拿的是承影剑,如果拿的是其他没有灵性的武器,赵飞白早就内腑溃烂、吐血而亡了。

承影剑,上古名剑,在战场染血无数,一把杀伐之间,而杀伐最多的一次,是数百年前,在天王冉闵手中,天王杀胡令一出,整个北方血雨腥风,承影剑内,锁了无数精魂血魄,这些都是精纯而狂暴的力量,类似原始的洪荒之力,无时无刻都在想破剑而出,承影剑是道剑,作为道家名剑,自然有其与众不同的地方,承影剑内存日月真法,正好镇压着这些狂暴的精魄与精纯的力量。

先前日月真法机缘巧合被付清从剑中取走,剑内精魂血魄失去了桎梏,只需一个引子就能重获自由,赵飞白又无意中自身鲜血为引,使承影剑血魄之力与自身融为一体,被镇压了千年的精魄,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冲入赵飞白体内,这就是赵飞白感觉到的那丝丝护体寒气。

赵飞白自以为是护体寒气,其实不然,数千年来,承影剑斩杀无数,这些精魄能留存在剑中,都是些生前凶穷极恶的恶灵被斩所留,精魄毕竟是精魄,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靠本能存在,充盈在赵飞白五脏六腑之中,只等赵飞白身体承受不了。一旦占据赵飞白的肉体,赵飞白轻则神智错乱,重则爆体而亡,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

现在的承影剑,又恢复了刚刚铸成的状态,剑身所负的数千年精魂,悉数被赵飞白所得,也是赵飞白命格够硬,如果赵飞白知道缘由,醒来非要大礼重谢夏雨亭不可。

夏雨亭全力俩掌,正好中和了精魄中最为狂躁的部分,也是最先窜动的,首当其冲对抗了,夏雨亭冰沙掌的劲力,这道狂暴的真气要摧毁宿主,让这些精魄魂飞魄散,本能的,自然而然的,这些精魄开始了修复,从夏雨亭真气入体的那一刻,双方就较量开来。

精魄毕竟被压制数百年甚至数千年,所有的动作全凭本能,而夏雨亭,数十年修为可不是吹的,大秦上院仅次于曹公公的高手,那些摧枯拉朽的力量,狂暴程度,一点也不低于这些被压制的精魄,甚至犹有过之,那些最先窜动的,最狂暴的,在较量中,与赵飞白的血一道化成冰块,被赵飞白吐了出去。

赵飞白体内,可以说只剩下了精纯的能量,体内的修复与吸收,是身上发烫的原因,内腑中的杂质,随着一口老血喷出,完成了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改造,真气由后天步入先天,往后的修炼再无壁垒,正如付清所说,待到自身热气把两个寒冰掌印融化的时候,就是赵飞白重生的时候。

寒冰掌里,后劲十足,吕炎扛着赵飞白,一会觉得是一块烧红的炭,一会觉得是一块千年寒冰,体温不住变换,吕炎注意到,每变换一次,赵飞白胸口的掌印就小一点。掌印小了整整一圈之后,吕炎终于把承影剑从赵飞白手中取了下来,同时也取下来两封信。

“什么信呀,抓的这么严实”吕炎抱怨,天黑也看不清楚,直接塞到了自己包里,在吕炎又一次扒开赵飞白衣服,看掌印大小的时候,付清看不下去了,“你别总是扒他衣服,看上一两次就可以了,每次变温,你都要看”。

吕炎挠挠头,“我这不是关心他吗,还好有这个时灵时不灵的炉子,要不然咱两都得冻死在这荒郊野岭”。

付清也靠着散发着热量的赵飞白,“也只能希望他融化着掌印融化的慢一点,要是融化完了,体温恢复正常,咱们还没走出这山,那就完了”。

“少帅别担心,碎叶到热海,就两座大山头,刚才那河谷走完,就剩一个山头了,从这个山谷出去,沿着河,一路都是下坡,应该走不了多久就到了”。

付清望望山,指着山口,道“这条路咱们好像来过,天气好,三天的路程,冰雪封山,还是滑雪快,爬上这个山头,往后的雪都比较平整”。

吕炎放下赵飞白,拎起承影剑,砍起了树,“少帅说的是,去年带大戟队去基地,走的就是这条路,我去再给咱们做个滑雪板去”。

“别弄滑雪板了,弄个大雪橇,你看赵小子这样子,你打算背一路啊”。

吕炎挠挠头,“也是哈,弄个大雪橇”。

三人翻过山头,开始滑雪的时候,太阳朦朦升起,阴天,看不见东边的鱼肚白,夏雨亭带人寻到了崖底,一夜大风,付清几人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夏雨亭气的跳脚,着众士兵挖雪三尺,非要找到被掩埋的赵飞白。

热海的基地早已人去楼空,付清安排墨一白把队伍带到关内去,已备不时之需,他根本想不到符睿竟然这么狠,一点都不顾忌西北军心,就这么把父亲害死了,把罪名推到盛家身上,西北将士肯定不服盛家,在派个亲信过来,做好人,既收拢了兵权,还打击了外戚,果然妙计。

付清在心里佩服这个便宜弟弟,推开热海厨房的门,吕炎在房屋中间烧起一堆火,架起一个大锅,沾点热水,擦擦赵飞白胸口的冰掌印,有句话说的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赵飞白从承影剑中取得了莫大的好处,并没有吸收完,如果不是吕炎救人心切,让赵飞白自己用体内循环之气,把两个掌印化解了,这足量的精纯力量,将全数于赵飞白融合,可惜,吕炎借助外力,他并不知道,他把数十年难遇的奇遇就这么化掉了。

看到付清进来。吕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少帅,巡视完了,咱们吃火锅吧,这冰天雪地,也找不下什么好吃的”。

付清注意到边上案板摆着切的极薄的肉干,还有包子,甚至有一条肥鱼,“你从哪弄得鱼,还有,这个包子,用来涮着吃?”。

吕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少帅,就别讲究了,咱们现在可是逃难,别说包子,就是馒头我以前都跟着我哥都涮过”。

付清抬脚走到边上的草垛上,坐下,也笑了,“涮包子就涮包子”。

“对了,昨晚上还从赵小子手上拿了两封信”。

“什么信”付清问。

吕炎从包裹中把信拿出来,递给付清,付清抖开一看,“兄盛蓬亲启,弟成义拜上”。第一句看完,付清胸中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不敢继续看下去。“赵叔叔交游果然广,连盛家的人都认识”,说话间不自觉的带上了嘲讽。

冷静,要冷静,赵叔叔不是那样的人,付清强行镇定心神,看了下去,看着看着眉头舒展开,继续看下去,眉头就凝上了,看完信,如遭雷噬,再一次呆住了。

“少帅,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要把我吓死了”。

付清嘴巴一张一翕,喃喃道,“咱们、杀错人了”,说完把信递过去,“你自己看看”。

吕炎接过信,一目十行的扫了起来,“昔日长安一别,再无音讯云云”,一些叙旧的话,“大帅已回长安,决然不想与陛下挣权,望上将军念昔日情分,于长安救大帅之命,弟成义以梨花五义之名担保,必接大帅于商,再不问军政事”。

吕炎看到这里,抬头道“大帅知道长安有危险?赵将军这是在求情?”。

付清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吕炎接着看下去,“商国之科技,独领五洲,梨花五义之辖,可与盛家互通往来”,吕炎自言自语道“原来赵将军有大商的关系呀,难怪咱们神武军总是能配备一些别的军队没有的东西”。

接下来是盛蓬的回信,吕炎挑关键部分念了出来,“盛家并无暗害大帅之心,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之理,蓬深知,成义所托之事,蓬尽力而为,自蓬入疆一来,无时不探查世子之下落,奈何属下无力,偏寻不得,至于西北之事,成义安心,碎叶当弃,以期一举破敌,俱兰城扩建事宜,朝中商议已定,历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蓬深知不可与之为伍,实乃无奈之举云云”。

“少帅,这个盛蓬看来不像是坏人啊”。

付清心里涌出十分委屈和憋屈的感觉,眼眶发红,太年轻了,还是太年轻了,盛顿肯定大笑不止,一头躺在草垛里,闭目放空自己。

吕炎啐道,“少帅,可不是咱们大意,实在是这个盛顿太奸诈了,伪君子,呸”。

正在付清懊恼的档口,赵飞白猛的坐起来了,连连咳嗽,吕炎赶忙再他背上拍,赵飞白接连吐出好几个冰块,嘴里还冒着寒气,道“轻点,轻点,再拍就拍死了”。

吕炎重重的拍了一手,“拍死你活该”。

付清也坐起来,“小白,感觉怎么样”。

赵飞白一个翻身坐起来,捏了捏拳头,左右打量自己,“奇怪了,我应该是中了夏雨亭俩掌,内腑竟然没有受伤”。

吕炎瞪着个牛眼,拍拍赵飞白肩膀,“我艹,骗人的吧,夏雨亭寒冰掌,天下没几个人能硬受,难道你都达到李慕辰大侠的境界了?”。

赵飞白身子一扭,“哎呦哎呦,你别拍肩膀呀,这还有伤呢,被叶红秋的扇子刮的”。

吕炎使劲捏了捏赵飞白的肩膀,心中感激,这个兄弟他认了,嘴上却不表现什么,道,“没死算你命大,运气真好”。

赵飞白笑着推开吕炎的胳膊,突然看到吕炎在锅边摊开的信,脸色变的异常难看,赵飞白还不知道信中的内容,他还以为是他父亲赵成义于盛蓬有什么勾结,最终害死了大帅,心里一直不愿意面对,一时说不出话来。

付清顺着赵飞白的眼神看过去,顿时了然于胸,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到信纸旁边,“小白可是担心你爹,放心,你爹还是咱们一伙的”。说完,捡起信,递给了赵飞白。

赵飞白松一口气,赶紧接过,匆匆读完,看了看日期,盛蓬的信是昨日刚刚写完,正准备送出去,“看来西北还有战事,我爹还会带着神武军策应,清哥你看,咱们还参加吗”。

付清心气正不顺,冷笑了一声,“咱们还能干吗,继续回去给盛顿当替罪羊?走吧,大商去,西北是要乱了,符睿以为打散了神武军,就能收拢西北,他想的太简单了,我那些个表哥表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赵飞白噎了一下,“吃饭,吃饭,吃完饭出发”。

几人略微收拾了一下行囊,从热海往南,沿着山谷,慢慢前行,不日到达顿多城,顿多城,是热海南部的一个大城,属于安西都护府,安西都护是个奇葩的地方,不仅仅有都护,还有节度使,经历了这些事情,付清、赵飞白、吕炎比之上次去庭州,心态成熟了许多。

付清也不让人先行探查,几人乌黑的样子,也用不着盘查,只说自己是被劫的行商,第一次来西域,带着远房表弟和保镖,混在流民里,进顿多城,出顿多城,这些流民大多数祖籍关中,都是老实本分的大秦子民,祖辈移民实边,加强对地方的控制,才到了这茹毛饮血的边疆之地,边地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还好顿多城的守卫有些良心,并没有拒流民入城,而是编成队伍,分发粮食,愿意留在顿多城的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随时可以走。

撤退的人群中,不止有流民,还有中原来的行商,跟随着,同往丝绸之路,河西走廊返回关中,付清三人排队等着发粥,每人可以领半袋青稞,一碗稀粥,碗自备,没有碗的,可以借用军中的木碗。

“顿多城刺史果然是好人呀”,“恩,比别的好太多了”“不光发粥,还有硬货”。付清听着周围的百姓称赞,心中摇头,这百姓也太好哄了。

“清哥,有人跟着咱们”,赵飞白在付清耳畔轻声道。

付清一双凤眼凝在了一块,“狗皮膏药,是不是那小胖子的人,上院那些没卵子的货”。

赵飞白摇摇头,“应该不是,看起来不会什么功夫,跟踪的功夫也很不到家,不像是朝廷的人”。

付清眯起了眼,双手负在身后,暗笑道,“哦?不是朝廷的人,难道是看着你两的块头了,要抓去当苦力”。

吕炎在后面也嘟了嘟嘴,“抓,谁敢,就我这鹤立鸡群的个子,想抓我也不称称斤两”。

赵飞白急道,“你可别惹事呀,咱们还是安安心心的到大商去,不愁吃穿,说不定还能借一支兵回来,给大帅报仇,眼光长远点”。

吕炎哼笑了一声,“胆小鬼,心机多,有少帅在呢,你担心个几把”。

赵飞白捏着鼻子,“你离我远点,真粗鲁”。

“说正事呢,你两别打岔,一会领完吃的,咱们去会会那个盯梢的人”

“清哥,不是要低调行事吗,怎么还招人去”。

付清神秘的笑笑,“到了你就知道了,这可是好事,回去的路包你好吃好喝,用不着吃那什么涮包子”。

三兄弟领完吃喝,赵飞白带路,径直走了盯梢他们三人的那人身边,几个屋子的边角,付清,赵飞白未及开口,吕炎一脚踹了过去,把那汉子踹翻一个跟头,那汉子一身绸缎棉衣,色彩很朴实,灰色,看不出多华贵,摸起来可就非同一般了,一双貂皮靴子,高高翘起,吕炎一口粥喝完,腾出手来,拎起那小伙的衣领,直接拐进一个没人的死胡同,“敢盯你爷爷的哨,说,谁派你来的”。

“好汉,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不是盯你们梢的,不是”那小子急道。

吕炎一把把他掼在地上,“跟着我们这么久,干嘛呢”。

汉子说话又急又快,口齿伶俐,逻辑清晰,一点都不慌乱,显然是混的久了,那汉子说是手脚飞扬,显然是个闲不住的人,“好汉,在下马如龙,我是飞马商队的队副,给我们家老爷物色保镖的,不是光看你们几个,整个广场的人我都观察这呢,几位好汉眼力价高,把小子逮出来了,我可没有恶意,没有恶意,我们老爷说了,挑上了,愿意跟我们回凤翔府,肉管饱,酒管够,绝不食言”。

“对不住了,兄弟,我这兄弟性子急,你别介意,请带路吧,我们兄弟去见见老爷”。付清上前一抱拳。

那汉子也是一拱手,“哪里哪里,几位好汉一看就非寻常之辈,最近丝绸之路,河西走廊都不太平,沿路好多货物都被劫了,我们老爷也是要多多找人,结伴而行,也不是非给自己挑几个保镖,大家走在一起好有个照应,好让劫匪看我们人多势众,不敢过分下手才好,不过各位放心,买路钱,我们老爷出了”。

毕竟几人年岁都不大,付清从小又是少爷,现下落难,难得说几句客气话,而这汉子察言观色的能力着实不差,一席话,说的付清几人心里好不舒服,暖洋洋,美滋滋,跟着那汉子去了。

这些撤离的百姓中,有个常年往返长安和碎叶的商队,首领叫做马大眼,这次从西域回长安,带了大量的皮货,珠宝。对外宣称是贩胡椒,孜然的,还有一些羊和胡萝卜,碎叶不靖,返回顿多城的途中遭遇了一些溃兵和劫匪,好容易打退,自己的护卫队也损失惨重,从进了顿多城,就一直在找一些流民,好充盈自己的护卫,再者,找一些同行的商队,好壮大自己的力量,不至于被劫时,无抵抗之力。

从马大眼刚进城第一次看见付清三位,就上心了,这几位容貌非常,又雄壮有力,是有内力傍身的人,护卫吗,不可能是护卫,可能是哪家落难公子,带着保镖出行。

马大眼正躺在城东的归鸟驿站,美滋滋的抽着烟袋,周围两个女子敲背捏腿,好不自在,突然看到马如龙带着那三人进来,连忙把手里的烟袋扔掉,赤着脚就跑了出来,赵飞白心中暗骂,真虚伪,又是个曹孟德。

刚跑出几步,马大眼突然停了下来,摸摸脑袋,好像是觉得自己不雅,忙退回去穿鞋,边穿边道,“各位好汉,对不住对不住,让你们见笑了”。

马大眼名副其实,一双大眼几乎占了整个脸的四分之一,大大的双眼皮,深深的眼睑,一脸富态,年纪不小,皱纹却不明显,一口白牙整整齐齐,跟付清差不多高,身材嘛,没有太大的走形,标准身材,只是微微有些小肚腩。看起来老实至极,一点商贾气息都没有,更像是久握大权的上位者。

付清,赵飞白依次行礼,“见过马老爷”。

“好说,好说”马大眼穿着鞋,一只手再空中虚扶一下,“三位好汉,我这人吧,喜欢直来直去,我就不绕弯子了”。

说话间,马大眼穿好了鞋,抬手道“如龙,收拾下偏厅,给几位好汉上点茶”。

马如龙正准备走,吕炎的肚子咕隆隆叫了起来,吕炎有些不好意思。马大眼伸手做了个请的姿态,往偏厅走去。

“老朽马生财,不怕诸位见笑,一般人都叫我马大眼,自问没有老眼昏花,诸位身手不凡,出身也定非寻常人家,断不是屈居人下之辈,实不相瞒,老朽这次回关内,也着实需要人手,若不嫌弃,咱们结伴而行”。

“请请请”几人分主客落座,付清举起茶杯,“承蒙马老爷错爱,我们可是走投无路了,特来投奔,这回程一路,还望马老爷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几位兄弟怎么称呼”

马大眼看付清年纪不大,举止却老成,笑眯眯的捋捋胡子,马如龙带着一流传菜的丫鬟进来,什么烧鸭,肥牛,还抬上来一只烤全羊,显然是把刚才吕炎的肚子叫听进去了。

付清沉吟道,“在下吕清尘,长安人,不瞒马老,这次来西域是背着家里游玩来的,结果碎叶遇溃兵,还好丢财不丢命,也算是命大”。然后指着赵飞白道“这位是在下表弟,钱泼墨,他爹是长安书法大家,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马老别见怪”。

吕炎心里喷出一口老血“钱泼墨,什么烂名字”,当下一抱拳,“在下萧野,吕少爷的保镖”。

马大眼有些促狭,忍着笑,赞赏的看着付清三人。

付清也暗暗打量,这马如龙也算是心细之人,马老爷说上茶,他都干不听吩咐上了这么一堆吃的,如此让人省心,看来,他主人也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看着这一桌子吃食,不由的感慨,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吕炎觉得这位老人天然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不知道少帅和赵小子有没有这种感觉,吕炎毫不客气,抓起烧鸭就啃了起来,瞬间就剩下了鸭架子,马大眼呵呵笑着,多吃点,多吃点,能吃是本事,我以前给我招伙计,都招些能吃的。

吕炎嘴里塞满东西,嚼着,笑着,感觉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满足过,军队里出来的,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付清,赵飞白,吕炎接受了马大眼的安排,同他一同回凤翔府。

偏厅又进来了一个冷面汉子,面白无须,两鬓耳朵前,腮两侧有浓密的绒毛,年纪不老,一身黑色短打,肌肉贲张,看起来甚是英武。

“老爷,这三人来历不明,咱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带他们上路”。

付清三人还没表示什么,马如龙先急了起来,“车流水,你什么意思,这是我马如龙分内的事,你就管好你那一滩,别越权”。

车流水梗梗的,两眼一翻,“我负责整个商队的安全,你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往里塞”。赵飞白觉得他有点轴,故作姿态,也不是有意刁蛮自己等人,而是故意给马如龙难堪。

马大眼眯着眼,吹着手中的茶杯,自顾自,哧溜哧溜的喝着茶。

马如龙双手插在一起,好整以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所有来我商队的人,我都要探探他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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