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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禁军西出,搅动北庭风云起

承影剑,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何人所铸,何时所铸,已经无从知道,只知道是一把上古之剑,据说出炉时,出现了一道奇景,“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名剑之一。曾被商天子成汤所获,与含光剑、宵练剑并称天子三剑。

大商文丁王时期,西方余吾戎作乱,商王文丁为削弱西周实力,采取怀柔政策,不管不顾,周候季历,出兵平乱,迫使其服于周。季历向文丁报捷,并上缴战俘物品无数。

商王文丁非常高兴,任命季历为殷牧师,赐其承影剑,执掌商朝西部地区之征伐。其后,季历又征伐始呼戎、翳徒戎,声威大振。

文丁为此而感到恐惧,决心抑止周的发展。季历到殷都献俘报捷,文丁赐以圭瓒、积匕,作为犒赏,加封季历为西伯,季历毫无戒备之心。当季历准备返周时,文丁突然下令囚禁季历。不久,季历以莫须有的罪名死于殷都,其子姬昌继位西伯,承影剑复归大商。

姬昌效父亲季历之法,倡导“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者”。国力大振,文丁之子帝乙,也就是商纣王,也继承了父亲的恐惧,效仿其父亲的做法,把西伯姬昌招到殷都封赏,同样赐承影剑,封姬昌为西伯侯,实际囚禁羑里,囚禁期间,姬昌归纳上古伏羲氏的‘先天易’,神农氏的‘连山易’,还有轩辕黄帝从《龙甲神章》所得的‘归藏易’。悉心钻研,将其规范化、条理化,演绎成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有了卦辞、爻辞,后世称之为《周易》,还有一门内功心法,叫做易法,又被俗称为日月真法。《周易》经过姜子牙,汉黄石老人,到后世张良根据其写出《奇门遁甲》,数千年的传承,变成了传说中的门派‘奇门’的镇门之宝,这是后话。

为西伯侯返回西岐,西周散宜生用计取得纣王信任,西伯侯长子伯邑考死于殷都,西伯侯姬昌得以返回西岐,带承影剑归去,纣王醒悟放虎归山,反悔一路追杀,奈何天命所归,姬昌返周,赐承影剑于次子姬发。

后来武王伐纣,大周一统。至此,世间皆传,承影得之,可得天下,当为天子。

春秋时周国皇室势颓,流落至诸侯,后来三把剑由卫国大剑师,孔周所得。春秋之后,天子剑销声匿迹。始皇帝嬴政数次巡游全国,甚至派徐福东渡,都是为了寻求天子剑,遍寻不得,遂用和氏璧铸造传国玉玺。

而承影剑,直到晋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衣冠南渡,方才重现人间。

先为天王冉闵的佩剑,兴汉杀胡,使得北方汉人不至于灭族,后来为秦苻坚所得,苻坚自诩天命所归,南征,结果兵败淝水,北方又乱。将近百年征战与融合。

承影剑乱世中流落无数,百年前中原大战,承影剑被冲天军将领殷依燕所持,陈煜背叛冲天军后,刺杀秦文帝符俊,使得新立三年的秦国再灭,殷依燕随冲天大将军殒命虎狼谷,承影剑为大秦武帝符隽所得。大秦得以重新立国,百余年来,被当做国宝放在三合殿承影阁内。

秦皇符睿,国东书院出身,自幼跟随柳景仪学习,信奉儒家,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语,看这把剑锋利,正好小儿子见了十分喜欢,就赐给了他所宠爱的永乐王。

赵飞白人没有付清聪明,也不笨,隐隐能觉得世道要变,底层百姓太艰难,看到有人行乞,总会施舍一二,贫苦人的贫苦,赵飞白看了最受不了,南方没去过,不知道南晋和南宋的百姓如何,纵观北方,大商的老百姓,活的最好,要是天下都能像大商一样就好了,赵飞白对于大商,很向往,很期待。赵飞白心里有点慌,承影可是天子剑,付清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了,简直无法无天,仗着自己是少帅,很了不起吗,这些世家的公子哥真是不知道好歹。

“哎,大个,你说抢了承影剑,真的没事吗,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安若泰山”

吕炎从看到赵飞白起,就不喜欢这个毛头小子,当下也没好气,“你死不了,放心,怎么都牵连不到你头上”。转过身,抱着一壶茶,闭目养神。

“白哥,我也是关心少帅,你说他怎么这么说话呢”,赵飞白求助的看墨一白。

墨一白耸耸肩,按了按赵飞白的肩膀,“看在咱两名字都有个白字的份上,我给你说点大秦的秘密”

赵飞白搬了个蒲团,坐到墨一白边上。“什么秘密,跟承影剑有关?”

“聪明,就是承影剑,从咱们武帝得到之后,一直都在长安放着,这么些年,一共就出过两次京,而这两次,你就见过一次”。

“哦,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吗,你肯定也听说过,那一战举世闻名,血腥堪比先秦长平之战,四十万人埋骨”。

吕炎也凑过来,“白哥说的是十九年前的先皇的北伐,就是冷泉大战那一次,听说大帅也去了”。

赵飞白有些疑惑,“冷泉大战?我在北边听的可都是冷泉屠杀,先皇还博得了个“屠夫”的名号,血腥名声直追先秦第一猛将,杀神白起”。说到这,赵飞白顿了一下,“白起才是杀神呢,那个司马弘算个什么杀神,白起一生大小七十余战,从无败绩,司马弘收拢几个土匪就成杀神了,这北庭的杀神也真不值钱”

“名字吗,这个你就别纠结啦,谁不说自己点好呢,别跑偏啊,我这话没说完呢,你可知道那次承影剑是在谁手上吗”

赵飞白笑了笑,疑惑又肯定,道“白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刚才大个说大帅也去了,难道?”。

墨一白呵呵一笑,“没错,就是咱们大帅,付忠明”。

“啊,那剑怎么又回长安去了,大帅不要?”。

墨一白想了想道“这个吗,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吧,皇上这次可是故意让永乐王带着承影剑来,就是给少帅送剑来了,主要是弥补下少帅”。

“什么意思”。

“真是笨,神武军是谁的,那可相当于大帅的私兵,整个神武军都被打散了,都没啦,承影剑赔过来,又算个屁呀”。

赵飞白叹气道“哎,新皇也真是,神武军散了有什么好,拱手把碎叶让与西蛮”

“哪有那么容易,符睿打的一手好算盘,果断日子瞧好吧,皇上要么收权到中央,要么大秦就像少帅说的,风崩离析,皇上这是在赌,跟各大世家拼速度,看谁的动作更快”。

赵飞白陷入了沉思,先是七星,再是承影,有意思有意思,可能符睿是个好皇帝,真的想为大秦多点事情,华夏分裂多年,谁没有雄心壮志,效仿秦皇汉武,奈何生不逢时,一路从碎叶回到庭州,再回想从北疆走到西域,一路见闻,所观之荣华,所闻之升平,大多是表象,不过是皇城锦绣,世家繁荣,而真正各个州、郡、县,老百姓,贫寒交迫,民不聊生,冻死饿死之人,惨不忍睹,民间积怨,沸反盈天,皇上要从世家收权收地,应该是要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只可惜。

大秦的躯干早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各地节度使,各边疆都护府,俨然军阀,军政一统,互相争夺地盘,军队不断扩充,军费日益膨胀,贪图享乐安逸者不计其数,且观着北庭杨家,对百姓算好的,就这庭州城内建筑虽说不奢华靡费,光看哪稀罕些功能就造价不菲,更别说其他地方的,这些最终都变成了横征暴敛,加上中底层官员中饱私囊,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大秦连京都直属的关中道都出现了盗匪,更别说边疆之地。

那司马弘之所以威震北庭,闯下的杀神之名,可不仅仅是他笼络了一批江湖人士,更有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变成了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为何,没吃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赵飞白又暗自叹气,世家果然是世家,如此复杂,就算承影剑是赔过来的,那可是天子的象征,不会因为大帅用过就怎么样,毕竟少帅不是皇家人,不行,看来还是要找少帅说道说道,天子送了,小胖子可不会善罢甘休,晚些时候,要劝劝少帅,早作应对的好,他们还有个高手没出现呢。

赵飞白举步走到王伏房间,看着房间空空如也,才想起来昨日少帅判断军情紧急,大秦安宁时日无多,王队长心里没底,焦躁不安,稍微恢复一点,感觉伤无大碍,拜别少帅,踏上了去关中的路,而大狗,蛤蟆随后离开了庭州,往热海而去,准备把留在热海的大戟队收拢起来。

赵飞白看着憨厚,没心思,其实心思多,就是反应慢,心比比干,七窍玲珑,平时不爱动脑子而已,而吕炎则是真没那么多心思,随遇而安,有人指路,跑起来是一把好手,没人安排,也就一门心思的练功,正合了成功至理,简单,专注。

当天夜里,有雪无风,雪花散漫的飘着,归雁楼后院房间里,付清闭着眼睛,右手抓住剑柄,左手抓着剑鞘,半举在身前,感觉着承影剑的气息脉络,微弱似流水,律动如潮汐,慢慢与自身气息同步,人剑合一,蓝汪汪的承影剑刃,发出微弱的光,一闪一闪,明灭不定。恍惚中,看到一条蛟龙与大雁在互相争斗,这大雁极大,在蛟龙面前也不落下风,甚至隐隐优势,龙爪与雁嘴碰撞出来的光辉,全是些发光的小字,“心安真土,以诚以默以柔;气养浩然,勿正勿忘勿助”。“妄情不起,则真情生真性现。真性生是运转魁罡,斡旋斗杓,转杀为生,变刑成德,可以锻炼一炉真日月矣”。

这是什么?付清心道,看起来像是道家真法。付清自幼在军中,修炼的是多是体术,内劲,元气都不曾接触过,诸子百家也就跟大秦亲近的儒家墨家熟悉一些,道家一般讲究无为,都藏在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这把承影剑难道是道剑?付清这个时候如果能看到自己,就能看见身体就发出微微的亮光,每个毛孔都在贪婪的呼吸,感知也变的敏锐起来,突然窸窸窣窣,付清从冥想状态恢复过来,脑中的幻想也消失不见,过了好一会,墨一白,吕炎,赵飞白进了付清房间。墨一白一进房间就盯着付清看了好一会。

“你看什么”。

墨一白道,“真是神奇,每个人都会发光,自身的光,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望气,就是看你身上的光,一般人注意不到,你这光今天竟然这么亮,传说中修道有成啊”

赵飞白、吕炎也是惊奇不已,“我们竟然也能看见你身上的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付清把脑子里那几句给背了出来,赵飞白、吕炎两个不喜欢动脑子的,也不知道付清说的是啥,墨一白喃喃道“可以锻炼一炉真日月矣”,“恩”“果然是那些牛鼻子的”。

付清疑惑道“这什么东西”

吕炎插话道“可能是道家日月真法,少帅,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日月真法呀,知道周文王姬昌吗,卜挂高手啊,他修炼的可是道家真法,可是那个年代罕有能活那么久的”。

墨一白道“日月真法我倒是听说过,周武王练的也是,练成了,再拿起承影剑,少帅,看来真是有天命啊,哈哈”。

付清哼笑了一声,“天命?日月真法,说的真邪乎,真的假的”。

“我又不是道家的,我怎么能知道,再说了你不是自己看见了,还说什么蛟雁大战,眼见为实,你把承影剑给我感觉感觉”。

付清递过去,墨一白抓起剑柄,模仿付清刚才的姿势,闭上眼睛。

赵飞白好奇宝宝一样,在边上看着,“白哥,什么感觉”。

好一会,墨一白从冥想状态出来,苦着一张老脸,“少帅,骗人的吧,我拿着跟我那根木头没啥区别啊”。

吕炎嗤笑一声,“你身上都不发光,看来没有天命啊”。

“去去去,你除了个子大,还懂个屁”。

吕炎抱着肩膀,道“队长可是给我说过点道家的事情,他说他也不是太清楚,模模糊糊的,就是说过什么天有日月星,人有精气神,什么什么的,具体也记不住,少帅可是赚大了,各家学派武学一般都保密,少帅竟然能从承影剑里悟出东西,肯定是文王刻印在里面的”。

赵飞白一脸羡慕,“日月真法?听起来真厉害呀,白哥,给我也看看”。

墨一白递给赵小子,抽抽鼻子,道“看不出来呀,你这个大个子懂得还挺多,你们军中,不是一般都练的体术,厉不厉害全靠谁劲大,反应快,刚才说精气神,军中只练精吧,这什么日月真法,可就是气的范畴了,什么内劲,元气,世上有名的高手们可是都有自己的内息的”。

吕炎道,“照你这么说,少帅可是步入一流高手的地步了?”

“只是说可以变成高手,刚刚领会,哪有那么快,不过说真的,承影剑果然不是凡品”。

赵飞白拿着剑,皱起了眉头,道“还是少帅有天命,我也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了,皇家镖局这次西行,是李易带队,李易可是大秦下院第一高手,听说是能比肩上院院长曹公公的高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出现,少帅你夺了承影剑,天子象征,他们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付清回忆了一下,无所谓道,“来就来吧,反正都变成叛军了,无所谓,李易应该就是那天拉住被一白烫的那个胖子的文士,管他什么缘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整个神武军都被他瓜分了,还想怎么样,符睿吃相太难看了,我倒要看看,下院李易到底有多少斤两”。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北庭都护府,西跨院,永乐王阴沉着脸,会轻易的放弃吗,当然不会,那可是承影剑,皇族的象征,怎么能落到外人手里,而且皇家镖局来的最厉害的人还没出面,下院李易,才是此行的主持人,永乐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在暗处呢,而且是夺回自己的东西,杨家今天如此大逆不道,竟敢抢夺承影剑,如同谋反,他们怎么敢,这到底是我大秦的军队,还是他杨家的私兵,回去定向父皇如实禀告,谋反定不了罪,也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也不知道李易早上去哪了,王涣的手下就是这么没规矩,如果李易在,承影剑断不可能如此轻易被夺去,夏雨亭这个没卵子的东西,见着杨家的弓弩就不敢动弹,你就是真抢,他杨家敢动你不成,永乐王心里一直骂骂咧咧,脸上也阴晴不定,院外传来声音,永乐王抬头一看。

“有酒不喝,在这里愁闷什么”,说话人眉清目秀,穿着极薄的轻裘,从冰天雪地回到房间,冻得瑟瑟发抖。

“你干什么去了,王院长就是让你这么保护我的?”永乐王批头盖脸训斥,也不敢过于放肆,虽然李易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毕竟也是有本事有脾气的人。

李易走到桌前,自斟了三大碗酒,一口气喝完,止住了发抖,从喉咙里吼出声来“好酒”。

小胖子急了,抬高声音“李易,本王跟你说话呢”。

李易重重的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小王爷,皇上交代了多少次,让咱们不要节外生枝,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你倒好,非要把什么自己的堂叔抓回去,结果呢,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胖子有些不服气,“李易你说话注意点,付清什么身份?堂叔?他有胆子认吗,这可是皇家的耻辱,他们可都是叛军,你有本事在长安城说,看父皇不分分钟砍了你”。

李易冷冷的看了小胖子一眼,“你懂个屁”。小胖子觉得李易从外面带回来的寒冷全通过这一眼传到了自己身上,一时说不出话。

李易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喝完,通红着脸,喷着酒气,“真是招人烦,我去把承影剑拿回来,要是今夜我没回来,你们就别等了,赶紧回长安去”。离开了都护府。

都护府门口,老七看着李易的背影,回头对世子道“大哥,这是去找表哥麻烦了”。

“你派人去跟着”,杨少涵顿了一下,“干脆你也过去,李易不是省油的等,带些高手,人要精不要多,他们皇家镖局一来,这些日子就没省心过,来庭州的人太杂,江湖人物也不少,早上围住李易的那些人,应该不是一伙的,有人要杀他,有人要抓他,有人要救他,问题是,咱们竟然一个都没抓到,全都是高手,你多注意点,带上袖箭防身”。

“知道了,大哥,安心,再怎么说,表哥身上流的也是皇家血脉,要不然我才不帮他抢承影剑呢,皇上虽说不怎么信这些,当面打脸的事,我可做不出来,背后还能打打”。

杨少涵脸色一正,“少贫,什么狗屁道理,你平时多收敛一点,爷爷娘亲可都在长安呢,老爹又不怎么管你,看你都嚣张成什么样了,承影剑的事我不担心,抢了就抢了,是不是皇帝故意送过来的,是他们皇家内部事,我就担心清弟的安全,你把你表哥看好了”。

杨老七扶着脑袋,“行了行了,我说大哥,你一天唠唠叨叨累不累,我走了,一会表哥该出事了”。

“赶紧滚,你小子乌鸦嘴,说过好话吗”。杨少涵说着虚踹了老七一脚。杨老七笑着,顺势翻身而去。

归雁楼,付清猛的睁开了眼睛,承影剑如秋水一荡,吕炎墨一白对视一眼,再看看付清,付清点点头,赵飞白仔细聆听,窗外悉悉索索,有人?赵飞白拎起一把重剑,啪啦一声,破窗而出。

窗外李易随手一挥,原想把赵飞白硬劈回去,双剑一碰,李易脸上闪露讶然之色,这小子够有劲的。手上加劲,运气猛抬,把赵飞白劈了回去。

“少帅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客?搞笑吧,你算什么客”。

三日后,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北庭都护府大门口,昨夜刚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又沾染了纷纷点点,还好路面是石头硬化过的,过了很多车也不显得泥泞,皇家镖局决定回京了,拜别卫国公世子,永乐王走的很急,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付清,一路都没有好脸色,夏雨亭也压住自己的脾气,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憋屈在强弩利箭之下,倒是叶红秋面色如常,微笑与众人道别。

看众人走远,杨老七笑道,“老太监能忍不说了,就哪小破孩,能忍三天,也让人刮目相看”。

世子杨少泽一摆袖子,训道。“你们两个也太胡闹了,你以为他是忍你呢,听没听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承影剑可是天子剑,这都抢了,他们竟然没闹将起来,你就不怕长安出什么事情”。

老七满不在乎。“大哥,都蹬鼻子上脸了,再说,长安能出什么事情,老爷子在呢,老爹也在,符睿怎么也得顾忌一二,你说是吧,表哥”。

付清努努嘴,“两个大内高手,都被你们兄弟两个吓走了”

老七笑骂道“表哥,虽说弟弟不怕黑锅你可别乱甩,承影剑可是你拿走了”

转头对杨少泽道,“大哥,我要回碎叶去”。

“哦,为何”

“若神武军不复存在,父亲危矣,目下看似无恙,若神武军一倒,付家直系军团所剩无几,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符睿在未来随时可以露出爪牙,不差这一时半会,为了他的大计,他肯定不会因为一把承影剑对我怎么样,所以长安目前是安全的,柱国将军府陈府以及你们杨家的长辈全都因为吊唁,被召回长安,都在符睿眼皮子底下,我们手中的兵权,让他投鼠忌器,而长安所在的长辈,也让我们放不开手脚,若不出我所料,符睿此举,是要一举荡平西北,收兵权,而且他不仅要兵权,还要军心”。

老七呵呵笑道“收兵权?我们兄弟是摆设不成”。

“舅姥爷你不管了?”

“他符睿敢动我爷爷,真的不顾忌”。

“他肯定会想一个万全之策,有什么不敢的,我都怀疑先皇就是他弄掉的,他还不是安然无恙的当上了皇帝”。

“人多眼杂,回房细说”世子一脸沉重,几人从门厅步入内堂。

世子沉声道,“清弟的意思,是把爷爷,父亲从长安偷回来,这样咱们才不会束手束脚,而你两条路,一条是混入盛蓬军,随禁军入碎叶,御敌,收拢旧部,一条是跟定塞军,进行那所谓的平叛,还是收拢旧部”。世子想了想,接着道“不对不对,你应该是混到盛蓬军中去,看看符睿到底想干什么呢”。

“不错,果然是大哥,思维缜密”。

“去你的,少打趣你大哥”。

付清笑着,对世子伸出大拇指,“长安的事情目前并不急,只有各位长辈不露出要走的意思,就没有杀身之祸,可是当符睿摆平了边府,长辈们走不走,都无关紧要了,永乐王不过是个先行的探子,盛蓬才是符睿派来西北的真正人物,他的目的,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七一拍桌子,“欺人太甚,肯定不单纯,还摆平边府,若他敢存什么不干净的心思,让他白活一回”。

世子责道“你不也是盛气凌人,欺负人都欺负到皇子头上了,这盛蓬御敌是假,取兵权是真!?”。

“大哥,表哥不是都说了,非常时期,再出格符睿也要忍,再说了,我这可都是为了表哥,那承影剑,你看在谁腰上呢”。杨少涵边说边指着付清腰间。

世子摆摆手,“行了行了,不说你了,你收拾一下,给你个任务,去长安把父亲母亲爷爷给我偷出来,安全回到麟州”

“哥呀,爷爷都病成什么样了,我看都过不了年吧”。

世子面色一变,骂道“哎呀,我去你的,有你这么诅咒爷爷的吗,去宗祠给我跪着”。

老七摆手跑道“我错啦,我错啦,明天就去长安,真是,都不让人说实话,表哥,我可走了,你自己保重”。

世子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付清也跟着笑笑,“大哥,御敌也不是假的,他要现在西北打出威望来,才好进行下一步,他所选之路,应该是从此往西直去,温泉县之前,都是一马平川,过了温泉,山林谷底,他需要向导,在温泉等他们,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这就往温泉去了,冒充溃兵,肯定能被盛大将军收了,关中来的人,一向很看重咱们西军”。

世子点点头,笑道“就你小子鬼精灵,我也不留你了,万事小心,有什么需要,直接去府库里拿,永乐王这一回去,一哭闹,这里事情也不少”。

付清拱手,转身离开。快到住处的时候,正好碰到赵飞白如厕出来,赵飞白暗自想着,杨家老七只听说残忍,真人看起来也米那么凶残,就是做事情太放肆,没规矩,没敬畏,也是有杨家罩着,要是没点本事,肯定会出事。算了,世家事,向来不是小老百姓所能理解的。快走两步追上付清。

“飞白,想什么呢,也不看路,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少帅,咱们何时出发”。

“马上”。

赵飞白接着问“往东还是往西?”。

付清立定,扫了扫赵飞白,笑了“你小子想往东还是想往西”。

赵飞白仰头“当然是往西了,我爹可还在那边呢,最好能独领一军,把他们接回来”。

付清眉毛一挑,“好,那咱们就往西”。

在走之前,付清带着赵飞白几人洗了自家表哥的宝库,老七带着大家去了杨家宝库,宝库里的东西着实称不上宝库,没几件好东西,只有吕炎和赵飞白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口水不已,这些东西入不了西北少帅付清的法眼,更别说游历天下,见过不少精妙绝伦的不传之秘墨家高徒墨一白,不值一哂。表面上不自觉的流露出自傲的情绪。杨老七,人精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不出墨一白心中所想。当下也笑笑,不说话。

刚进大门,墨一白就眼前一亮,面前的柜子里平铺着都是衣物,看着几件厚厚的貂皮大衣,墨一白很满意,这可都是长白貂,自己老家的物件。

“少帅,穿一件这个怎么样”

杨老七怪声道,“您可是墨家高徒呀,这东西能入了你的眼?你们还是去扮逃兵的,你穿这个叫怎么回事,再说了,穿一次还不得扔,我杨家虽家大业大,看不上这些貂皮,你这太浪费”。

墨一白白眼一翻。走上去披了一件在身上。“什么叫逃兵,咱们扮斥候,斥候就算是逃兵,也是受重视的,你们要是不要,我要,这可是情怀,情怀你懂吗,没想到在这大西北,还能看见我们老家的貂,真是亲切”。

杨老七也不以为意,呵呵笑着,“走走走,里面有值钱的东西,表哥,我觉得你唯一能看上眼的就是这个,这可是五哥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大商弄回来,保证让你开眼”。

付清不信,“什么东西,说的这么神秘,在着西北,还有我没见过的东西”。

“表哥你别不信,这个东西我才见过两会,前些日子五哥刚弄回来的,一会你就知道了,这个可是神器”。

付清眉毛一挑,“神器,那我不看了,看了又不能拿走,心里痒痒”。

杨老七急道,“别呀表哥,看你说的,少了谁能少得了你的呀,肯定让你带几个,来来来,跟我来”。

杨家宝库,呈两个回字状布置,第二个门里,中间就放了两种物件,其中一种,是把宽阔的厚背刀,刀柄足足有一尺来长,一般人四把手都抓不过来,另一种下面整个箱子里放的都是,制作精细,说是个球,也不是球,环状,还有各种拨片,周边有三个小圆环,正好能把拇指食指中指套进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赵飞白一眼就看上了那把厚背刀,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十分想要,十分不好意思开口,这可是放在宝库中间位置的,肯定是重要物件,杨家的少爷怎么可能给自己呢。

杨少泽善解人意,注意到赵飞白对着那厚背刀垂涎三尺,伸手一指,“小子,这把刀,你要能拿的起来舞的动,这把刀就是你的了”。

赵飞白闻言,双眼一跳“七爷,此话当真”。

杨少泽手一伸,“宝马配英雄,请”。

赵飞白双脚一跳,猛的走上前,双手捏着刀柄,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闭目片刻,调整一下呼吸,一使劲,仓浪一声,厚背刀应声而起,熠熠生辉。赵飞白生的及其雄壮,厚背刀拿在手里也不显得突兀,给人一种浑然天成,鬼斧神工的感觉,好像这把刀天生就属于赵飞白一样。赵飞白拎起刀,双手抱拳,像是怕杨老七后悔一样,赶紧说了句“谢七爷赐刀”。

杨少泽眼前一亮,好壮士,这把刀果然就像是给你准备的,不过这性格也太备懒了点,小家子气,生怕别人不给他似得,当下笑道“说了给你,肯定给你,你打听打听我杨老七什么时候食言过”。

“老七,别贫了,你说的是不是这个物件”,付清拿起那环装的东西,注视着问道。

“表哥果然聪明,一眼就看到了最值钱的东西”,杨少泽拍着马屁。

“去你的,少打趣我”。付清皱着眉头,低头拨弄着环状的物件。

墨一白也裹着貂皮,走上来,看到环状物件,伸手拿了过来,“吆喝,传音指,这个倒是稀罕物”。

“你认识这个东西”杨少泽有些失望,“对了,你是墨家人,认识这个不稀奇”。

付清闻言,拨动其中一个拨片,没反应,再把手指套入,大拇指使劲一压,环状中间的金属片,以一种异样的频率颤动起来,奇怪的是,颤动异常猛烈,却没有一丝声音,颤动的时候金属片时不时发出银白色的光亮,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既然这个东西叫传音指,那么一个肯定没有用”付清自言自语道。

杨少泽边鼓掌边赞叹,“果然不愧是表哥,一言就说道关键”。

付清拿起另外一个传音指,把拨片播到于上一个传音指相同的位置,在套在手里,用大拇指一压,果不出付清所料,手中的传音指跟另外一个传音指中间的金属片,同样的频率,同样的闪烁,随着手指的劲道变化而变化。

付清赞叹道,“果然是好东西,如果把手指频率可以表达某种意思,只有彼此知道的,被称为传音指,果然名不虚传”。

这下杨少泽目瞪口呆,“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大商肯定是用这个传递军情的,不行不行,我要去见大哥,这东西可不能放在这吃灰了”。

杨少泽说风就是雨,立马就要走,“表哥,东西你随便拿,这个,你少拿点,拿多了,五哥回来我可没法交代了,我去找大哥了”。

“不多拿你的,我就拿两个,这东西还不知道多远有效呢,你也太猴急了”。后半句,杨少泽没听到,早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今天西北的大雪来的早,也来的急,跟西蛮军的突然出现一样,盛蓬大将军的行军速度并不慢,不数日就开过庭州,盛蓬并没有入城,一路往西,在庭州西端,轮台县停了下来,派人去跟世子打了个招呼,碎叶军情紧急,就不叨扰了,还请世子从旁协助,领军参战,庭州只留守备兵马,粮草补给有名单附上,此仗无论胜败,世子定有一功。

盛蓬带来了卫国公的兵符,还有卫国公的手谕,兵符在手,可以说是西北军的直接统帅,盛蓬却并没有上府来直接下命令,而是把兵符送到了世子手上,卫国公的手谕也未拆封送到了世子手上,卫国公世子看着手上未拆封的手谕,心里默道,这个盛蓬,倒是不怎么飞扬跋扈,不来见我,也是怕我误会,在轮台等我,不到半日路程,有意思有意思,看来这个盛蓬值得认识一下。

十月过半,天气愈发寒冷,墨一白裹着厚厚的貂皮大衣舍不得扔,干什么不好,扮演溃兵,亏少帅想的出来,矩子说要照顾少帅周全,这个少帅,也真是能折腾。

温泉县西、南、北三面环山,中部为一条狭窄的谷地长廊。其西部较窄,东部较开阔,整个地形为由西向东缓缓倾斜的狭长谷地,似一簸箕状。往东是一条宽阔的平原玉带,类似河西走廊,越东越宽,而西部,狭窄的山谷,是庭州西进山的一个关隘,雪厚山高。全都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树,一种荒凉的气息。

荒凉的半坡谷底,有一个温泉池子,叫做圣泉,并不算大,周围有个亭子,正好能望下山谷的一片开阔地,并没有什么遮蔽物,一目了然,时不时有些兵痞退下来,都要过来游一游,这是温泉的名胜,也是温泉县得名的由来,付清料想那盛蓬大将军路过温泉,肯定是要来此一游的,什么军情紧急,都是做给士兵看的,既然符睿跟西蛮军有勾结,盛蓬大将军这个皇帝大舅子,内心肯定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着急。

几个人刚刚把一伙兵痞赶走,红光满面的泡进来池子,头发一绺一绺的结成白色的冰溜子,有点像长毛的箭猪,赵飞白搓着手,眯着眼躺在温泉里,这种生活真是美啊,我要像他们一样,出身世家就好来,当个富二代官二代,一辈子吃喝不愁,要是再能跟皎月姐姐在一起,神仙都不换。赵飞白扒在一个石头上,眯起了眼。

“来了来了,哥几个,少帅,前面有军队过来了,看旗号”赵飞白眯了下眼睛,让自己能看的更清楚,“没错,是禁军金色孔雀尾的标记”。

大军疾行,烟尘缓缓,温泉是入山前的最后一镇,盛将军决定在此休整休整,盛蓬的大军并没有在庭州耽搁多久,与卫国公世子短暂会晤,昌吉,沙湾,乌苏,精河,双河,博乐,再到温泉,七个县,三天,可以说是神速,西北传回来消息,碎叶城被围,叛军统帅诸葛长风帅军西进不知所踪。

禁军前军,带队的叫盛顿,也出身于汝南盛家,盛蓬的子侄辈。正对着眼前的天山一筹莫展,盛大将军交代过,退下来的溃兵全都要收拢起来,禁军常年不作战,虽说装备精良,战斗力并不怎么样,神武军,那可是大秦赫赫有名的最能打的军队,收一个小兵,就能带一个小队,阿拉山口那边,定塞军已经去了,神武军以前就是定塞军的,咱们不好插手,这边能活着跑回来的,都是精兵,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下,礼贤下士,要有刘皇叔摔阿斗的魄力,要有曹丞相赤足接许攸的心胸,盛顿心里颇不以为然,十分看不起盛蓬慢吞吞的样子,他想插翅飞到碎叶,好好会会传说中的西蛮。温泉在往前,全是山路,可能还没有阿拉山口走的快,不知道盛大将军怎么想的,这么些天收到的溃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没见比军队多张几只手。

“报,将军,前方又发现了退下来的溃兵,说是神武军小营的一支斥候,四个人”。然后压低声音道“他们泡在温泉里,享受,一点都没有溃兵的觉悟,是兵痞子”

盛顿正色,“哦,斥候!还是第一次接到神武军的斥候,神武军出来的吗,有点匪气很正常,没本事的人说话也不敢大气,对他们客气点,西军一项看不起咱们禁军,你注意点,带过来瞧瞧”。

“诺”。

墨一白晃晃悠悠邋邋遢遢,十足的痞子样,付清努着嘴,吕炎抗着一把大戟,双手架着,赵飞白一本正经,哩哩啦啦的来到盛顿面前,这个是盛大将军?年纪不对啊,盛将军嘴角起了个泡,看来心火旺盛。

带路的小校对几人有几分客气。看着这几人一副不好打交道的样子,热络的套着近乎,“我们是禁卫军先锋营的,盛校尉很看重咱们西军,一会哥几个见了校尉,可要客气点”

“校尉?不是盛将军来了吗?”

小校生怕几人闹将起来,忙解释道“哦,咱们校尉是盛将军本家的侄子,也是汝南的,国舅家”。

“国舅家!厉害厉害”墨一白砸吧嘴,“飞白,你怕不”。

“一白哥,你就别逗我了,跟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盛顿见到几人,眼前一亮,一眼就觉得几人不凡,跟以前所见的有些不一样,以前收拢的,猛则猛矣,究竟这几个人哪里不一样,盛顿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气质,果然西军斥候,非同一般。

盛顿上前拱手,“西军兄弟,果然不凡,盛顿久仰”。

付清凤目一看,盛顿个头极高,跟吕炎不遑多让,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尤其是盛顿看吕炎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叹,是个头间的惺惺相惜?看来盛顿喜欢大个子,可能是个看重武勇的人,盛顿门牙稍稍有些大,不失整体美感,头发梳的齐整,红丝带挽一个发髻,柔顺飘逸的披在脑后,不像一般粗鲁的武夫。这个盛顿没有摆丝毫上官的架子,在这些大头兵面前,西军在大秦真的有这么大威望?,扯淡,有威望还能轮为叛军!

众人行过军礼,站成一排,盛顿左右看看,道“几位兄弟怕是不知道吧,你们神武军已经叛离了我大秦”。

“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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