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过河，不知何时来到一个小巧精致的广场。广场中心是棵巨大南国榕，四周树木深红，墙角灯柱细巧玲珑，草坪梦般翠绿。
几位白发老人在唱戏，孩子们在一边飞来飞去，小丁在站牌下久候车来。
电车挤进高楼窄巷，穿过黑暗，迎来红光，渐渐驶进光渊。
商铺云集，香味弥漫，好象沸腾的火山口，不时向外喷吐一团团火光雾气。
他思考前途：一会儿是倒在街边凄凉地冻死，一会儿是被人杀死……小丁，你究竟怎么办呀？
进了旅馆的房间，瘦子的女人把头伸进来，很秀气。
“我是利川人，大家都是老乡，出门在外，不能太讲礼貌。”
小丁惭愧起来，俯首低吟，等他抬头，那对夫妇还站那，把他望着，他只好答应跟他们去吃晚饭。
站起来跟着这对夫妇往外走，发觉不妥，但已晚了，来到一处微弱灯光的店前，门前桌旁坐下。
“每晚就这个火锅，三十元，喝酒吗？”
“一天离不开酒，离开了就没法过日子，我是靠酒度日。”
那女人照顾小孩，往锅里下菜，夫妇俩竟相给他夹菜，他的碗堆不下了，小丁只好匆匆吃完放下，女人也不吃了，男的在那吹牛，话是越来越多了。
忽然，年轻的淆水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看见小丁，假装亲热地笑着，拍拍他肩膀。
“他们请你？”
小丁不回答。
“添副碗筷，加个菜。”
他掂起酒瓶自顾斟酒，端起酒杯。
“嫂子，我敬你一杯。”
他一扬脖干了，又斟一杯，弯腰低头照定武汉人说：
“这杯酒，你以为我会敬你吗？错！我自己干了它。”
他一扬手，一个女孩从远处的黑暗里走出来，小丁对这些场面从未见过，呆呆看着。
那女孩走到武汉人身前，小小声说：“大哥，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武汉人把头往小丁这边一抛，对惊疑不定的小丁说：
“这女孩是宜昌人，以前曾托我帮她找过工作，我看在老乡面上，四处托人帮她找，结果她又另外托人找到一份工作，招呼也不打，自己走人，现在又来求我，你有本事就不来找我呀。”
“对不起，大哥，我真的对不起你。”
“说这些，有谁信呢？”
“大哥，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行么？”
小丁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一阵恶心，他站起身来。
“对不起，你们吃，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顾他人脸色，径直向外走，武汉人的女人跟着站起身，说：
“孩子要睡了，我回去安顿，你们慢慢喝。”
她牵上小孩，跟小丁一道回旅馆。
两人路上一句话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