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宁寂，淡淡的月光挥洒下来，微弱的照耀着深夜空旷的街头。
我陪着赤练一步步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我有些累了，她仍是一副呆愣愣失神的模样。我有些无奈，若是当真这样走下去，我怕她没怎么样，我可要先倒下去了。无法儿，便领着她找了家客栈先行住下。
三天，足足三天。赤练游魂一样坐在床头发呆，其间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于连坐着的姿势都没有多大的改变。而我在这三天里，就像是招摇山上刚生下幼崽儿的母狼，片刻不离窝的守着，生怕这条傻蛇出了什么意外。等到了第四天，我实在是有些抗不住了，要知道，赤练修练了千年，而我不过是才将化出人形数十年的小妖，哪里有她精神。寻思着，反正她就这样儿了，都呆坐了四天了，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随她去吧。于是，我便合了眼，凝神静气的专心打座。
我自是没想到，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屋子里已经没有了赤练的身影。我兀自一惊，匆匆出屋下了楼。客栈小二于我指了指赤练离开的方向，我暗叫了声不好，道了声谢，便匆匆出了客栈。
我莫约估算了下时间，赤练离开了莫约有一个多时辰，千万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此时已是傍晚，街上的行人也未见少，我寻了处隐蔽所在，念了个隐身诀，直接疾飞到了相府大门外。大门上的两位尊神将我拦住，我化了隐身诀，对他们直言相告，若是我再不进去，怕是这宅子的主人要出危险。
两位门神相互对望了眼，其中一神直道：“适才的确是有个千年道行的蛇妖进去了，我们没拦住，若是你能进去劝劝倒也好。”
我点头称谢，心中暗道：“这两位尊神也真真没有责任心，连妖都能放进门去。赤练还好说些，他们打不过。那我呢，一个三百年的小妖，只说了两句话便就放行了？想想那日叶眉锦从花市上将我带回，这两位好像也没说什么。只是浮出幻像，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一番，就那么算了。真不知道，这凡间的人怎么会把如此信赖他们的？当真是所信非神，所信非神啊！”
我闪身进了相府，寻着赤练的气味儿，终于在叶眉锦的卧榻前找见了她。只是，情形却有些让我感到尴尬。
因是傍晚，屋中尚未燃起烛火，光线有些暗淡。
赤练站在床前，胸前只松松的挂了件大红兜衣，衬得一身雪白肌肤，晶莹圆润。将将要扑上去的娇躯，在听见我入门的声响，生生打住。疾转回首的媚颜，有着被打扰了好事的怒气。本是一张妩媚的妖颜，却是鲜血淋淋。那半边破损的脸皮，不知何时重又被撕开，伤口端是狰狞恐怖。
再看床榻之上，叶眉锦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扯个凌碎。此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羞辱，烧得通红，眼睛更是怒意高涨的瞪圆了。
赤练啊赤练，你还真是有出息。这凡间你才呆了多久啊，这霸王硬上弓的戏码你倒是学会了。
“你不用再劝儿，我心意已决。”赤练怕我再唠叨，干脆直接封了我的口。
瞧她这副模样，我哪里还敢再劝。弄个不好，直接就把我给灭了。还是算了吧，管她是不是万劫不复，由她去吧。反正我已经劝过了，就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正寻思着这就出去，抬眼朝着叶眉锦又看去了一眼。这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我这将想迈出的脚，生生又收了回来。
叶眉锦就那样望着我，像是失望又像是羞愤，却半点没有乞怜的意思。眼睛一眨不眨，静静的淌着泪，似伤心又似绝望。
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狠狠的抽痛了下。当即做出了连我自已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救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糟蹋。
后来想想，赤练是我百年的好友，我实不该将这样难听的字眼儿用在她的身上。可是，当时我的脑海里就是闪过这两个字。没有给自已片刻的犹豫时间，衣袖化作利剑，便朝着赤练刺了过去。
赤练估计也没想到我会有胆子和她动手，微微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于我斗了起来。只是斗了几个回合，我便惊喜的发现，情形并不我如预想的那样糟糕。赤练显然先前已经和什么人交了手，此时已经负了内伤。难怪她脸上破损的伤又撕开了，我早该想到的，是不是？
我精神为之震奋，手上越发使力。赤练到底是比我多出数百年的道行，虽然已经爱了伤，一时却未露败像。我倒也不急，打定主意要消耗掉她的体力，不于之硬碰，只是游走交缠。
赤练也看出我的目地，冷笑一声，凝结余力，朝我重重击来。我全力迎上，却不敌这一重击，被她打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被我奋力丢出的一剑钉到了墙上。
“我倒是小看了你——”赤练‘嘿嘿’笑了两声，余下的话再也无力说下去。重伤之下，已经无法再保持人形，转瞬间便化成了庞大的蛇身。
我喘息着站了起来，晃了两晃，险些晕厥过去。没去理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床前。
“叶相莫怕，全当是做了一场噩梦，醒了就没事了。”拿起被子替他盖在身上，迟疑了下，终是歉意的冲他笑笑：“抱歉，我还不能解开你的穴道。我们都受了伤，若是你大声大嚷，我们怕是走不出去了。实在抱歉，让你受惊了。”
“你——是小兰，不是兰姬？”叶眉锦的脸越发的红了，声音也有些暗哑，似在克制隐忍着什么。
我只当他是惊恐、羞愤所致，并未在意。闻言，遂想起那日我骗他的是这府里的丫环，随即又感到有些不解的轻道：“嗯？兰姬？”兰姬那般仙容，我又如何能比？全然不同的两只，他如何能错认？
“原来——”他似有所醒悟，眼神陡然一亮，带着几分惊喜：“小兰，小兰是吗？”简单的一句话，竟然令他微微的粗喘。
这书生也凭是柔弱了些，我暗自腹诽道。不想再于他在名姓上纠缠，转身想要过去扶起赤练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