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如陡然如梦初醒般的抛出一句,语音轻缓且夹杂着淡淡的冷意。现如今,房间里的人都知道是谁干的,问题是她怎么做的。
林一如抽泣了两声,言:“郑才人家是远近闻名的制香大户,她家的香,放眼大唐,都不见得有人能够企及。方才惠儿说道梨香,便使我想起,昨儿个闻到这个味道后,就渐渐的犯困,想来她于这香中放了些脏东西。才使得我们睡到这个时候。我自要去贤妃宫中告她一状”
“没有用的。”
武心出言阻止。林一如不解的问:“为什么?”
“子都方才说,贤妃娘娘身边的冰翘到了春溪阁,如此说来,郑才人已然同贤妃打过照面了,并且,贤妃娘娘必然已经默认了郑才人,甚至替她圆好了话。”
林一如伤心极了,气愤间酿跄跌坐在地,双手捶地问:“为什么要抢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欺负我”
“郑修仪娘娘驾到。”
门外一声,恰似平地惊雷,说时迟那时快,莲宝阁的门被推开了。先是涌入四名太监,随后是四名宫女,接着才是西西搀扶着衣着华丽暴露的郑修仪缓缓踏入。
“臣妾武才人参见郑修仪娘娘。”
“臣妾徐才人参见郑修仪娘娘。”
“奴婢……”
“奴婢……”
见身边死人都速速施礼,林一如酿跄着从地上立起,目光陡然对视着郑修仪,言:“我自入宫,从未曾难为过你,你何故如此对我?”
郑修仪扶了扶头上的朱玉,瞧着林一如言:“本宫有今日地位,全然是本宫自己争取的结果。林才人可真会说笑,你难为我?呵呵,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何能够难为的了我?本宫告诉你,宫中的一切都是靠争靠斗才得来的,就你这种低贱货色,笨得如同猪,本宫倒是懒得理你。”
“你太过分了。我”
林一如话说着,就不自禁的抬起了巴掌。
“你怎么?”
“娘娘。”
西西担心自家娘娘被打,故而想要挡在前头,却被郑修仪拨拉开。
“有胆你就打。”
面对郑修仪如此嘴脸,林一如自是气愤的不得了,恰在她忍不住的时候,武心起身靠到了她的身边,遂在耳后小声嘀咕道:“你这一巴掌若打下去,她便可以将你重罚,你还如何救钰彤。”
听得如此的警告,林一如抬起的巴掌狠狠的落在了自个的脸上。
如此清脆的一巴掌,听在郑修仪的耳里,可是比乐曲还要动听,自是高兴的拍了两掌,言:“本宫念在与你们同住才人居的份上,才过来看看,若不然,本宫可是不会屈尊来到你这个地方。香菱。”
“在。”
“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
听得郑修仪要打林一如,武心担心的很,灵机一动,言:“郑修仪娘娘,今日是您大喜,不好处罚人。望娘娘三思,莫要辜负了皇上的厚爱。”
郑修仪抿嘴一笑,言:“武才人,你这招过时了,本宫可不是常婕妤,你唬不住本宫。”
遂大喝一声:“来人,将林才人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不可以。”
武心急出阻止。徐慧也按捺不住了,靠上前出言阻止。
郑修仪嗤笑两声,言:“本宫就不知道,你们三个关系能有多好,本宫倒要看看,开打还散不散。来人!把她们三个通通给本宫拖出去,重打!本宫何时喊停何时再停。”
“是。”
三条凳子竖着摆放着,两个太监作势就将徐慧、林一如、武心三人压制在了凳子上。武心看了看林一如,再看了看徐慧,心中已有定数,冲郑修仪言:“修仪娘娘,惠儿她还小,请您放过她,我愿意代他受罚。”
“心儿姐姐,惠儿可以,惠儿不要你代受,不要”
“惠儿听话。”
武心的言语打断了徐慧,徐慧真真是泪流了。看在郑修仪眼里,别提多么令她高兴,突然间想起了那个刁难徐慧的夜晚,顿时对武心就愤恨起来,言:“你若肯补给本宫三个响头,本宫就放了徐慧。”
武心一想,自然明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咬了咬牙,点了下头。
郑修仪抬手间,太监松开了武心,武心便兀自来到郑修仪身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遂听得郑修仪问周围的人:“你们听得到吗?”
周围远一点的自然是听不到,但近一点的,着实是听到了,但碍于郑修仪的气势,故而都说:“没听到。”
“我都听到了,你们怎么会没听到。你们”
“惠儿。”
武心阻止了徐慧的言语,遂对郑修仪言:“我再磕”
“本宫帮帮你。”
郑修仪话说着,作势起身,抬脚就踢向了武心的头,着实让她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打响头,而后看她,额头破了,鲜血直流。
“心儿姐姐……”
惠儿心痛万分,遂见郑修仪摆手命人将武心拖回凳子,言:“放了徐才人。本宫也不是小气之辈,毕竟徐才人年纪尚轻,本宫就大人有大量的放过她。”
遂命人开打。
武心、林一如的惨叫声连连,待一如停了,武心的惨叫声也微弱开始。
终于,终于,板子打够后,郑修仪离开了才人居,走向自个的鸾恩殿。西西问:“娘娘何故要打武才人,其实,她碍不着娘娘关系。”
“她现在是碍不着,可往后就不一定了,本宫现下就要把她们一个个踩得死死的,让她们有朝一日万一得势,也不得不惧怕本宫。”
西西点了下头,言:“今儿可是便宜了徐才人。”
“往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本宫当下正得圣宠,不怕找不着机会修理她,还有,你去浣衣局……”
西西微笑,言:“是。”
“心儿姐姐,惠儿扶你回去。”
徐慧哭泣的小脸都花了,和?雯一道搀扶着武心。子都搀扶着林一如,同回了翡翠阁。
“我这就去请医官。”
?雯对子都说道,子都点了点头回应:“这里交给我。”
“心儿姐姐,都是惠儿不好,你总是保护着惠儿,惠儿却什么也做不了。心儿姐姐”
“惠儿不哭,有你的一声姐姐我做什么都愿意。”
武心打断了徐慧的言语,遂对林一如说:“一如姐,我们三人之中,惠儿最小,而且,我知道即便请求代你受罚也不会如意,所以,我只能选择有把握的保护惠儿。请你见谅。”
林一如点了下头,言:“我理解。惠儿能够不被殴打,我也感到很是欣慰。只是郑月娥,她太过分了,********就如此的欺凌我等,他日,若有一天,我得势了,一定一定不会放过她。我们今日承受之苦,我一定要她加倍偿还。”
武心点头,言:“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现下担心的,是她会为难钰彤。”
林一如一想,武心说的有道理,故而问道:“心儿可要救钰彤,她跟着我入宫,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还要屡屡因为我而被欺凌,我真是觉得对她不住。”
“我明白。”
武心言,继续说道:“我现下走动都成个问题,待伤势好些,我便去求淑妃娘娘,请她把钰彤赏给我们。”
“嗯。真是太感谢你了。”
“说什么呢?一如姐,就我们这关系,互相帮忙不用谢的。”
武心笑了,蛮有一番苦中作乐之味。
这天子时,鸾恩殿静懿非常,今儿夜里郑月娥可是心里不是滋味的很。皇上今儿个临幸黎美人,倒是令她出乎意料的很,想来她今儿辰起长生殿到中月宫是怎么面见燕贤妃的了。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举荐的人你都胆敢任意欺负。如此一招偷天换日,你可是死罪当诸。”
“贤妃娘娘若真如此做了,对您对臣妾都不是好的。林一如要模样没模样,要才华没才华,即便她被皇上临幸,封个婕妤就不错了。怎会如我这般风光,一夜就封了个修仪。可见,皇上对臣妾的满意。如果娘娘认定您举荐的人是我郑月娥,对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故要闹个你死我活呢?”
“你倒是有胆识。可你是韦贵妃的人”
“以前是,现下臣妾是贤妃娘娘的人,韦贵妃算什么,不过是臣妾的一块垫脚石,臣妾可不怕她,更不在乎有没有她这个靠山。”
“你倒是会认清形式。”
“当然了,贤妃娘娘如今掌管后宫,韦贵妃吃斋念佛,孰好孰坏臣妾分的清楚。不过臣妾想起一件事情来,不知当不当讲。”
“说。”
“………总之,娘娘只管护着臣妾,日后臣妾定少不了孝敬娘娘。”
辗转反侧,就是怎么都不成眠,一个无意的睁目,竟看到了薄纱外有黑影,吓得郑月娥陡然大叫。
“娘娘,您怎么了”
“有鬼有鬼,刚才就在本宫床边。”
“娘娘,奴婢就在您的床边睡着,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郑修仪不依不饶,言:“给本宫点灯,找”
西西困惑:“找什么啊”
“找鬼。本宫俩连活人都不怕,怎么会怕鬼,本宫定要将他它找出来,追查葬地,挫骨扬灰。”
“好狠哪”
西西张口结舌,遂麻利利的窜出正殿,找来宫女太监入殿。
郑月娥自是一指宫女太监,大喝道:“一摸黑影,本宫依稀可见是个男的,找,给本宫找快去!”
“是”
一朝临幸,王美人被封为王婕妤。虽然同是燕贤妃举荐的,奈何她在郑月娥面前就是低人一截,毕竟,皇恩趋向谁,那是明显的。
“妹妹今儿个可是撑足了风头,姐姐可是后继有人,开心的很。”
郑月娥执起茶杯送到嘴边,未喝话先出口。遂见黎婕妤谦谦有礼的向其施礼,言:“修仪姐姐自是得皇上隆恩,妹妹怎能企及,往后,还望修仪姐姐多为提点,也好为贤妃娘娘做事。”
“嗯。”
郑月娥应允一声,遂听得高坐于上的燕贤妃言:“韦贵妃现下吃斋念佛,当真是不谙世事,本宫有意去看看,却抽不出时间,不然,你们两个代本宫去看看,可要好生招待。”
郑月娥呵呵一笑,言:“臣妾知道该怎么做。”遂告退,带着王婕妤一道离开中月宫。
“修仪姐姐,臣妾身体有点不舒服,先会青竹轩了。”
黎婕妤上前一步挡下郑月娥,跪地施礼道。遂听郑月娥浅浅一笑,言:“身子不舒服,可是娇贵的很,一点疼痛都受不得,想来往后的皇恩,你也得推掉不少。”
黎婕妤尴尬陪笑,言:“修仪姐姐仪容大方,才华出众,娇艳俏丽,往后您自会是皇上的宠妃。妹妹拜服,只求姐姐能够照顾着点妹妹,妹妹定感激不尽。”
郑月娥呵呵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识趣的很。只要你跟着本宫,本宫定让你日子好过。”
“是。”
黎婕妤应和了声,遂眼见着郑修仪的身影远去,对身边的小池言:“于这宫中,我谁也不想惹。燕贤妃本就是要我们去找韦贵妃的不痛快,韦贵妃虽然失掉权利,没得宠幸,但她还是贵妃,谁也保不定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我还是避着点好。”
“只是这郑修仪也太目中无人了,娘娘您十八,她十六,娘娘您又早她两年入宫,她竟那般恬不知耻的自称姐姐,当真是欺人太甚。”
听得小池的言语,黎婕妤言:“昨儿个她大闹才人居,事情由淑妃告知了皇上,皇上都不曾过问,还说淑妃小气,吃郑修仪的醋。你想武才人是什么人,皇上竟都不为她出头,可见皇上对郑修仪还是有很大意思的。所以,郑修仪这个人我们也不能招惹。”
“娘娘可是想的多。”
“不如此,能怎样。我不想被旁人欺负,也不想去欺负旁人,除了左右逢源,遇事圆滑,我还能如何。”
小池默认。
郑修仪风风火火的赶赴怡和宫,踏入正殿的步子,仿佛是脚下垫着浮云般轻盈。
菱珀施礼,道:“奴婢参见郑修仪娘娘,贵妃娘娘在偏殿礼佛,当下没有时间,您若空闲着,不妨坐下等一等,奴婢这就给您去沏上好的云山白毫。”
郑修仪轻笑着,迈步找了个位子坐下,言:“贵妃娘娘纵然是失了大权,却依然大手笔,可见,当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郑修仪娘娘,请注意您的言行,这样的话,是能够用来评论贵妃娘娘的吗?”
菱珀指责着。
郑修仪瞟了她言,啧啧道:“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宫女,在主子面前还如此放肆,当真是活腻味了”
话说到此,她眼眸余光瞧向了西西,后者当即会意,言:“都说皇上最宠爱的是淑妃娘娘,奈何淑妃娘娘却因为我家娘娘,连帮自个护着的武才人说句话都遭了皇上的批评。由此可见”
“郑修仪娘娘,别忘了昔日贵妃娘娘对您的帮助。您当下如此,可是令人寒心。”
听得菱珀如此言论,郑修仪呵呵大笑,言:“寒心?菱珀姑娘说笑了吧,当初贵妃娘娘对我,不过是利用罢了,与我利用她的势力在宫中过的好些是一个道理。”
“说的不错,如今本宫失势,但凡是聪明人都不会在跟着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