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见武心愣神,阴德妃启齿相问,遂言:“可是不解本宫为何喜这等曲目。”
给人看穿了心思,武心也不与隐瞒,点了下头,言:“娘娘若是不愿意说出原因,臣妾绝不勉强,只顾弹琴便是。”
“你倒是识趣。”
阴德妃先是一语,遂一指武心的脖颈问:“何故缠绕这么道薄纱?”
“旁人都说好看。”
阴德妃摇摇头,言:“旁人是旁人,本宫自不喜欢这般,好生生的脖颈,漂漂亮亮的露在外头多好,何故要遮遮掩掩的。”
武心心里一灰,遂着手解下薄纱,言:“如此,可是不美观了。”
阴德妃一看,言:“原来你受伤了。本宫还要你来弹琴,真真是不善解人意。”
“无碍的。臣妾弹琴用的毕竟是手嘛。”
听武心这么一说,阴德妃便示意香茹将其的琴拿出,置于桌上,武心兀自坐于其后,弹起。
开指一段从容自由,小序与大序则在较平稳的气氛中布置了正声与乱声的主调旋律雏形,正声是主曲的主体部分,突出描绘了聂政从怨恨到愤慨的感情发展过程,着力刻画了其不屈的精神和坚硬的性格。正声的主调后,进一步发展主调旋律,此时的琴音表现一种怨恨凄苍的情绪,徐缓而沉稳的抒情,有着缅怀的的沉思,同时蕴育着骚动与不安,随之琴音进入急促的低音扑进,进而发展成咄咄逼人,令人惊心动魄的场景,从而进入琴音的高潮……在热烈欢腾和酣畅淋漓下结束琴音。
武心不住的注视着阴德妃的神情,她是那么的享受其中,曲终良久,阴德妃言:“本宫有些累了,香茹,送武才人出去。”
“是。”
待香茹折回,恰逢阴德妃淡淡言语:“若没有冰魄血雨,她的伤还不至于要命。”
香茹目露明了的笑意。
武心离开了德庆宫,便折回才人居,沿途不免对阴德妃心生疑惑。但她很是清楚当务之急,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就是把心里俨然有了一个捉拿凶手的办法与徐慧言说。怎知,方才到了才人居,便听得林才人说:“淑妃来看你了,带了好些个东西,得知你与徐慧住在一起,现下正在翡翠阁。”
武心只是简单应了声。待她走入翡翠阁,原本躲于春溪阁的郑才人这才露头而出,移步林一如的身边,言:“同是好姐妹,待遇怎会如此的不同。我可没见得武才人把淑妃给她的恩惠分给你半点。”
林一如静静的瞧了郑才人一眼,默不吭声的离开。
“小姐,贵妃娘娘要你设法将请徐慧悄悄去趟怡和宫。”
郑才人没好气的瞧向自个的宫女西西,兀自嘟嚷一句:“怎么都抢着她们,不过两个才人而已,何故令各宫娘娘如此争锋,真是给人嫉妒。”
西西陪着一道生气,附和道:“奴婢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走,回屋。”
“是。”
淑妃独留武心在翡翠阁内,其余人等皆被喝令阁外等候。
“皇上要你彻查云香的死,媚娘不怕万一真是我做的吗?”
淑妃的反问一如昔日凌厉,只是这凌厉之中,存在着点点不忍。
武心言:“是不是娘娘做的,媚娘现下尚未可知。媚娘可以确定的,和蕴寒姑娘绝对脱不开关系。云香的死,总该有个水落石出。”
“是啊,本宫何尝不知,这事情都捅到皇上那里去了,本宫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罢了,你有何证据证明是蕴寒,若非铁证如山,本宫定不让你动她。”
武心心里想着“似乎单凭一个耳坠说明不了什么?”
“娘娘可知,昨儿个媚娘在玉湖阁看到了王昭媛娘娘身边的侍女清儿,她一入门便说我家娘娘说的果真不错,鬼怪作祟,是会吃人的,真是连骨头都不剩。可见,她和王昭媛娘娘都知道云香是在玉湖阁枉死的。”
听得武心言说,淑妃解释道:“是本宫属意贤妃这么做的,为的是令你放弃调查。”
“我没有放弃,且在玉湖阁正殿的卧房发现了云香的尸体,故而遭受了袭击,险些丧命。”
武心说着,心有余悸。遂听淑妃言:“本宫听得,亦是惊吓不已。你与本宫有恩,本宫自是不会伤害你,这宫中,本宫也算是个人物,怎会连自个罩着的人也会护不周全,本宫自是惭愧的很。”
“皇上对娘娘的感情很深,定然不希望自己爱着的人是一个草芥人命的。媚娘不敢妄断凶手为谁,只是希望,娘娘与皇上两个相爱的人能够白头偕老,今生今世幸幸福福的在一起。不希望因为某些个其他问题,破坏了皇上与娘娘难得一见的感情。”
淑妃言:“心儿的意思本宫懂得。可是人世间有许多的事情不是本宫一个人可以做的了主的。当你身上背负的愈来愈多,愈来愈沉重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卸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武心摇头,言:“娘娘似乎不如表面这般单一。”
淑妃纵然明白武媚娘不知其中意义,但毅然能看出,媚娘懂得了她的心。言:“好了,你好生将养着,本宫回去了,查案归查案,命可是自个的,要万分小心。”
“嗯。”
武心应声,送淑妃离开。徐慧、?雯、一如随后便围到了她的身边。武心言:“淑妃娘娘送来了好些个东西,你们喜欢哪个自个挑便是。”
?雯、一如应声欢喜的去挑选着,独独徐慧站在武心面前,两只灵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武心。后者看出她的意思,附耳告知:“淑妃没有收买我,只是要我查案小心。”
徐慧显然是出乎意料,脱口而出:“莫非与她无关。”
武心摇头,言:“一定有关。只是我能看出她对我的关心,那是真真的。待会有话同你说。”
“现下心儿姐姐不必到长生殿候着了是吗?”
武心点头,言:“只是查出个究竟后要去禀报,而后便是好生养伤。”
徐慧看了看武心脖颈缠绕着的紫色薄纱,言:“当真是令人后怕,心儿姐姐如此频繁的出入玉湖阁,凶手若是宫中的人,必然知晓,如此一来,心儿姐姐愈发的有生命危险了。可是要惠儿担心死吗?”
“那么我问惠儿,云香的死就不查了吗?”
“查。”
徐慧答的坚定,遂言:“大可派旁人去。若你不搅和其中,与你与淑妃都是好的。”
“我知道,可是,若非是我,恐慌旁人不会用心调查,攘或者被钱权收买。”
徐慧言:“心儿姐姐考虑的可是周全,想来是铁了心要彻查云香的死亡真相了。”
“嗯。”
武心应了声,遂言:“惠儿同我出去走走吧。”
徐慧一笑,言:“就知道心儿姐姐必定有事找惠儿,可是不肯惠儿耳根子清静了。”
沿途红墙有序坐落,徐慧言:“心儿姐姐若要若要掩人耳目,我们便去梅林。”
“惠儿可是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武心言谈间,淡淡的笑容浮现脸颊,模样自是亲和的很。二人遂快步行进着,如今的梅林,无花可赏,倒是失了冬日的热闹,萧条的很。
“我有个主意。”
“惠儿洗耳恭听。”
徐慧言说着,便依着武心的暗示,附耳到其唇边,便听得声声入耳。徐慧听罢,言:“若是配合的好,必然将凶手擒获,只是这计划,可是苦了心儿姐姐,很危险。”
“惠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心儿姐姐可是要小心,不如惠儿同去好不?”
武心毫不犹豫的回绝,言:“有我一个足矣,若有你在,我不免分心。”
徐慧笑了,打趣道:“心儿姐姐可不是在开我的玩笑。”
武心附和笑声,下意识的放眼一周十数米,竟无人。心里不自禁的感觉恐惧,遂示意徐慧靠过耳朵来,小声告知:“杀我的人发现我没死,必然会跟着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回去。”
“嗯。”
徐慧疑惑的欲四下望,却被武心一个眼神制止,单出一字:“走。”
二人便相牵着手迈步离去,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偶然间,一抹白绸飘飘扬扬的晃悠在二人眼前,武心当即挡在了徐慧前面,小声提心:“一会有机会你就跑。”
“不,我不会丢下心儿姐姐的。”
“那就共赴黄泉。”
女音清冽冷然,武心注目,竟不知从哪冒出的位白衣女子,通体的白色,与其冰冷的神情相得宜彰,只是那唇,红艳的像血。
“你是谁?”
武心心情紧迫,问。
女子朱唇微启,言:“要你命的人。”
“既要我死,目标就只我,放过我身边的人。”
武心态度决绝,却见得白衣女子摇头。徐慧亦说:“心儿姐姐,惠儿不要与你分开。”
二人竟是默契的开跑,回回都是出步没十,便被白绸挡了回来,武心这才看清,所谓的白绸,不过是白衣女子长过七八米的水袖,她惊讶极了,没想到往日柔软的布料打起人来,竟是如此的疼痛。
“你们跑不掉的。”
武心对视上白衣女子的眼睛,问:“你总该有个名讳吧,既然知道我们跑不掉,为何不敢告知名讳,可见是多么胆小如鼠之辈,惯会欺负我们这些可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水袖便开始漫飞交织勾缠,最终将武心与徐慧的两个脑袋完全捂住,武心同徐慧一道挣扎着,奈何越挣扎越是无力。
就那么一霎那,白衣女子看到了武心手腕上的两只银环,一时间就松手了,水袖零零散开,待武心、徐慧缓过神来,已然不见白衣女子,彷如一场梦般。
再说杨淑妃,自才人居回到羽歆宫,心里就非常的不踏实。
“娘娘。”
“寒可是忙的很,本宫去才人居的时候,你去了哪?”
面对杨淑妃的质问,蕴寒躬身施礼,言:“跟踪武媚娘。”
“你跟着她做什么?”
杨淑妃可谓是明知故问,暗里是在暗示蕴寒,不可以再伤害她,你可要记得本宫之前所说。
蕴寒跟了杨淑妃那么久,自然是明白得了她话里的意思,言:“娘娘放心,我没有对她下手,不过就是跟着她去了趟德庆宫,听了曲广陵散。而后又看着她进了才人居。”
杨淑妃困惑:“阴妃她听广陵散做什么?广陵散讲述的可是仇恨压抑的痛苦、思索,大仇得报的快感,她一早就跟着皇上,这么多娘来诚诚恳恳,何故会听这样的曲子?”
杨淑妃言毕,不禁对阴德妃心存了警惕。如今的她,对仇恨可是非常敏感的,她心归何处,自然会站在哪一边。遂听蕴寒言:“或许,她同我们一样,都是蓄意待发的人。若真如此,我们的同盟军可就更强大了,大仇得报的日子可就更近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现下最重要的,不是阴妃,而是你,该是想想如何能够瞒天过海。”
杨淑妃提醒着。
蕴寒额首,言:“只可惜,最简单的方法被娘娘你给否决了。”
“本宫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本宫说不行就不行。”
“或者,可以找来刘充容问问,她不是很聪明吗?为何不直接拉入我方阵营,她不是特别想娘娘把她当作自己人吗?娘娘何不就此给她机会。”
蕴寒提议,经过淑妃解禁那一事后,她可是对刘充容的计策颇为赏识,如此人才,如不能令己方运用的淋漓尽致,可不是可惜了。
“寒不担心,她会告发我等吗?”
蕴寒很是自信的说道:“我定然能够她未行动前取她性命。”
杨淑妃轻笑,遂吩咐她去把刘充容叫来。
良久。
刘充容步入正殿,杨淑妃屏退左右,包括蕴寒在内。而后对坐于其下的刘充容言:“云香,是蕴寒杀的。”
刘充容佯装一惊,其实她一早就猜到了。言:“娘娘想得到什么结果。”
“武媚娘找出真凶,却不是蕴寒。”
刘充容一想,问:“娘娘可否将武才人得知云香死了,之后的一切行动详细告知,臣妾也好以此来分析武才人的下一步要怎么做。”
杨淑妃点头,遂问:“这可是人命案子,你不怕帮助了本宫,无路可退吗?”
刘充容微笑,言:“即使无路可退,臣妾也甘心。如实说,臣妾现下十分的感激,感激娘娘把臣妾当作自己人,将如此严重的事情告知臣妾。臣妾猜想,娘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娘娘是皇上的宠妃,您的顾虑一定会比臣妾多。”
杨淑妃不禁赞叹:“你当真是聪敏至极。”遂唤蕴寒进来,将正殿让给了她们。
武心与徐慧回到才人居,二人相坐翡翠阁,只觉得身子的疼痛愈发严重,便吩咐?雯去打些热水回来。
?雯方才出了翡翠阁,恰遇上杨管事与子都,杨管事言:“?雯姑娘一个人照顾两个主子不太如意吧,这不,老奴费了些功夫把武才人原来的宫女给调了回来。”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