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小蝶出院了。人出了医院,可是这药还是不能断。
小蝶只能在课堂上和座位靠墙的同学换座位,透明的药瓶倒悬在墙壁上,小蝶抬头看滴管内一滴一滴流向血管的药液,嘴里便隐隐发苦。可偏偏这个毛病不能再吃糖,让小蝶感到万分气闷。
彭清课间时候总是趁着小蝶不能乱跑来报复:“陈小蝶,今天我带了八宝糖,你要不要?”然后郑重其事的剥了一颗悠闲的塞进嘴巴,“嗯,这八宝糖似乎比从前更加甜了呢,啊,我忘记你不能吃了啊,那我吃了告诉你味道你想象一下就是了,差不多也是一回事的哈。”小蝶气愤的回复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一年级时候没学过么,庸俗!”
药瓶里的药水终于枯竭了,念南动作熟练的拆胶布拔针,拇指牢牢的按着小蝶左手的针孔,看着小蝶紧闭的眼睛上睫毛抖得像筛糠,难得笑得放肆一次:“陈小蝶啊,没按住,流血啦!”小蝶的脸色瞬间发白,脑门和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并且身子毫无预兆的滑向了课桌下面……
小蝶成功的晕倒了,晕倒之前仍然保持这闭眼的姿态,完全没有看见乔雅破口大骂的英姿和念南眉头霎那的慌乱。小蝶醒来的时候,是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睁眼就看见垂直进眼帘的那瓶葡萄糖。然后侧眼看见了皱着眉头的顾念南和气愤填膺的乔雅,还有乔雅后面右手放在裤子口袋的彭清。小蝶这一晕倒,就折腾了半节课,葡萄糖滴到一半小蝶就喊医生拔掉了针。小蝶幽怨的掀开掖到脖子的被子:“在往上盖个十公分,我就能和去那边的人一类了。”然后白了一眼顾念南,深深的叹了口气并深深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的这个症结。
一行四人心思各异的往教室走,在窗口传出的郎朗书声里面,这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格外的惹人愤恨。顾念南增大了步子迈到小蝶后面,思量了一下:“小蝶,我怎么不知道你晕血呢,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断然不会用这个来吓唬你的,我以为你皱着眉头只是怕疼。”小蝶脚底下差点一滑:“念南啊,你当教室是屠宰场么,我天天展示我一秒必倒的绝技?”停了一下想到可能是自己的晕倒令念南十分愧疚,又补了一句:“念南你也觉得我这个毛病十分忧柔,显得我格外惹人怜爱吧!”
身后的三个人都感觉后背一麻,乔雅没忍住心里的念头脱口而出:“小蝶啊,做人要谦虚要有自知之明才好啊。”小蝶扑哧笑出声,转过头看着他们三个:“你看,不是就晕倒一下嘛,干嘛弄得和出丧似的。”
顾念南声色俱厉:“陈小蝶,你会好好说话么!这种话是拿来开玩笑的么!”然后大步流星气愤地一个人往教室走了,头也没回。小蝶纳闷:“我哪里得罪他了,我还不是怕他心里有阴影才和他开玩笑的啊,脾气这么怪!”
回到教室后,依然继续着无穷无尽的模拟题。小蝶像往日一样准备指着无法理解的题目向顾念南求教时候,看到了顾念南冷冷的侧脸,小蝶心凉了半截。想了想,还是算了,空在这里,早晚他会发恻隐之心的。可谁知,念南这莫名之气气得也忒长久了些。居然三天不曾搭理小蝶,任凭小蝶自顾自的说话念白背诵,总之他不发一言。
小蝶想着这顾念南忒不靠谱了些,莫名其妙的生了气,又不说出来莫名其妙的自顾自的沉默不语。小蝶想反正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得没有人样了,男生头不梳脸不洗的都有,他顾念南三天不讲话也没什么怪异了。
想到这里,觉得人家顾念南和她这样愚钝的同桌一坐就是两年,要是和一个聪慧的同学同坐,估计他的成绩定要更上一层楼的,可偏偏自己已经无形之中拖了人家的后腿,现在这样想来心里更加觉得愧疚不已了。于是自然而然觉得,顾念南这段时间定然是要努力复习争取成绩再更上一层楼的,这么一想就更加觉得再次打扰他苦读是人神共愤的事情,于是再有不明白的题目也就空过去等到自习之后回寝室和乔雅探讨下便可以了。
百日之期,不过转瞬。考前两天放假休整,老师为了所谓的士气不让同学收拾东西,书啊文具啊模拟题啊测试卷啊都像以往一样,城墙一样筑在书桌上。小蝶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站在门口看着空落落虚席,心里无由的潜伏了一缕伤感。曲终人散时,这蔓延的假象粉饰着歌舞升平,可到底是要散的,哪里还用得着这样欲盖弥彰呢。但在一想来,其实老师这样要求是好的,大家如果都大肆收拾的干干净净,估计还真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但对很多一部分人来说还真没准要扰乱心情影响应试情绪的。然后小蝶暗自笑笑准备去文百准备考试要用的文具,这东西要多个备份的,否则考场上出了状况才真的影响情绪。
小蝶出了校门,乔雅在“鹊桥”这段的栏杆旁和彭清说着话,看小蝶出来了,和彭清道了别来迎小蝶,手里拿着念南的英语笔记:“喏,这个是顾念南给你的,说你这两天随便翻翻可能也能管点用的。”小蝶撇撇嘴,心里暗自嘀咕:十年寒窗都没学明白,这两天能起到什么作用啊,该会的早就会了,不会的到死也记不住的。但嘴上还是要表示一下的,以显出感恩的态度:“嗯,顾念南果真还是够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