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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道教与现实(2)

张道陵天师念过后汉时代的大学,当时的大学也讲国学。对于儒家的诗、书、易、礼、春秋等五经,都曾通晓。汉明帝元平二年(公元五九年),当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就奉到朝廷的诏书,授命为巴郡江州令。那时的巴郡就是现在的重庆市,江州也就是现在四川巴县以西之地。当时的令是官名,相当于现在的县长。他虽然身为官吏,但是早有志于修道,不久,就隐居北邙山(在洛阳)三年,据传有白马衔符文放在他住的地方。这时,朝廷又邀他出来为博士,当时的博士是博通五经,以五经教育贵族子弟的官名。他谢绝了那项诏命。到后汉和帝继位,又召他为太傅,那时的太傅是皇太子的训育老师,后来又封他为冀县侯,下过三次命令都不曾接受。他答复和帝的使者,说了下面的话:

“为我谢天子,人生百岁,光阴瞬息,父母妻子恩爱、隆恩岂能长保哉?九天之上,无何有之乡,金阙帝君将诏吾以为臣矣。惟清静寡欲,则天下自治,何以臣为?”他谢绝和帝诏命的时候,正是永元四年,也就是公元九十二年。就一般的史书记载:“张道陵到晚年学长生之道,得金丹于鹄鸣山,著道书二十四篇,以其学者皆出五斗米,所以称其道为五斗米道”。据“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所载,道陵天师享年一百二十三岁,可见其修炼长生久视之道,有其特效。他死后,由他的长子张衡承其道统,是为第二代天师;他的孙张鲁再传其道,为第三代,世代相传,现在已传到六十四代了。

中国的道教虽然尊张道陵天师为教祖,教祖也就是教主的意思。可是道陵天师并不自以为教主,他却信奉以《道德经》传世的老子为教主。据《历代张天师传》(六十四代天师张源先重编)所记:后汉顺帝汉安元年(公元一四二年)正月十五日半夜月明的时候,张天师在鹄鸣山(一作鹤鸣山)睡得很熟的时候,老君(即老子)驾飞云绿轩驻山东南顾,对随从的众位真仙说:“道陵修行困苦,吾感其志,将授以活身秘箓,飞腾长生之道,而遇其休息,神游物外,卿等勿惊,今自觉也”。那时道陵天师适梦有人促其醒悟,乃惊起接受太上老君颁授“阳平治都功印”。这是道陵天师得老子传度的记载。环顾基督教的耶稣,回教的穆罕默德各自以教主自承,只有张道陵不自为教主而推崇老子,这也许是我国道家“不为天下先”的精神吧!

道教成为我国固有的宗教,在创教时就显示了下面几个特征。

第一是符箓。符箓是天师道独有的特征,所以天师道又称之为符箓派。符和箓要分别解释。光解释符。道藏中道法会元书符笔法云:“符者,合也,信也。以我之神合彼之神,以我之气合彼之气,神气无形,而形于符。此作而彼应,此感而彼灵”。又云:“符者阴阳契合也,唯天下至诚能用之。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纸,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以上的解释,是指画符的人的精神形之于符号而见信于鬼神的意思。符号必须画在纸上,画符时用祈祷的语言,叫做符咒,把符焚化到水里叫做符水,天师道用符咒治病,亦用符水治病,并可用以驱除魔鬼。汉天师世家云:“张道陵天师最初所行之道,世称为‘天师道’,……常以符咒治病,有病者使饮符水,病者多愈”。这是指“天师道”以符治病。成都记云:青城昭庆观前有五符幢,乃天师所刻,以誓鬼魅,今别刻石在玉局观前,誓曰:“天地交,日月台,汝等若复行,必尽诛之,勿留种矣”!乃以神印封鬼营币,使不得相通。这是指“天师道”用符驱鬼。

至于箓是“天师道”的秘密文书,旧称秘籍或秘笈。用以记诸天曹官佐属的名号为箓,《隋书经籍志》云:“道家受道之法,初受五千文箓,次受三洞箓。箓皆素书,记诸天曹官属吏佐之名”。老君即会以“正一盟威秘箓”授道陵天师。历代张天师传载:老君遥召三五功曹曰:“卿等三五功曹乎?速为吾开紫阳南宫至宸内殿,取正一盟威秘箓吾欲传授,俄顷之间,南方起二十四生气,祥光瑞彩,泱然满空,其中各列玉童,捧一玉函贮箓一品,皆玉札金文及都功版券职,以授真人”。老君复谓其人曰:“卿千日为期,后会阆苑”。这是记述老君授箓、天师受箓的情形。后世“天师道”道士传度受箓即始于此。

第二是斋醮。道教徒所讲的斋,有清洁戒律之意。《礼记·曲礼篇》有“斋戒以告鬼神”的文字。这是说祭告鬼神时既要清洁,又要禁止不当的行为。孟子也说过“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的话。可见儒家古代也谈斋戒。道教有三皈五戒之说,所谓三皈是皈依道,皈依经,皈依师;所谓五戒,是一戒违真,二戒杀生,三戒偷盗,四戒邪淫,五戒妄语。《云笈七签》卷三十三,有仙道忌十败之条:第一勿好淫,第二勿为阴贼凶恶,第三勿醉酒,第四勿秽慢不净,第五勿食父之本命肉,第六勿食自己之本命肉,第七勿食一切之肉,第八勿食五辛,第九勿杀一切之昆虫,第十勿向北为大小便,勿仰视三光。这些条文就是斋戒的意思。张道陵天师创教时,在张天师传中虽亦有修斋的记载,想戒律亦不如后世所定之多。

醮是祭典,是祈祷的仪式。道教所设立的祈祷法事道场,一般都叫做建醮,又叫做斋醮。根据《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所载:张道陵天师有两次法事作后世斋醮的典范。一次是汉安二年(公元一四三年)七月一日,张天师“佩盟威秘箓往青城山,(青城记云:有龙宫石室,天师修道处,唐书蜀州,青城县有青城山。)置琉璃高座,左供大道元始天尊,右置三十六部真经,立十绝灵幡,周币法席,鸣钟叩罄,烧香行道,及诵道德诸经,布龙虎神兵于城市……”这样的规模,就是后世道教徒的斋醮。另一次是张天师在鹤鸣山“筑坛以醮太阳太阴,遇三元八节,本命元辰,庚申甲子,三会五腊,修斋设醮,转经燃灯,忏谢日月星辰,天地阴阳,自己九玄七祖所犯之罪”。这也是道教设坛建醮最早的仪式。

第三是功行。道教的斋戒是消极的有所不为,这里所讲的功行就是积极的为善。据《云笈七签混元皇帝圣纪》中提出十善,从第一念到第十念都是善行。“一念,孝顺父母,二念,忠事君师,三念,慈心万物,四念,忍性容非,五念,谏诤蠲恶,六念,损己救穷,七念,放生养物,种诸果林,八念,道边舍井,种树立桥,九念,为人兴利除害,教化未晤(同悟),十念,读三宝经律,恒奉香花供养之”,以上十善都是道教主要的行为规律。

《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有关张天师传中所纪:“真人既行正一之化,摄三万六千种外道恶魔,诛绝邪伪,于是百姓翕然奉以为师,居弟子数万家;立诸祭酒,分领民户,有如官长;并立条制,令民随事输出粟帛、器物、纸物荐席、樵薪所在贮之,以备斋醮及供给行旅,而人禀行无敢欺窃。教民立桥梁,修道路,置义井,谓之立功。或有州县官及人民疾病者,持手杖来投,真人检察其人所犯罪愆,一一条列之,令设斋醮,布施谢过,其病即愈。又教以廉勤,理民不烦,刑罚蜀民,畏罪迁善,盗贼不作,物无疵疠,皆天师之化也”。以上这些记载,即是张道陵天师功行的概况。

第四是修炼。道教徒都是讲求修炼的。张道陵天师的修炼方法,由于是秘传的关系,别的人无从知道,也没有专书研究。不过,可以从《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张天师傅中,看出他曾有过修炼的功夫。当他在永元四年(公元九十二年)拒绝和帝的征召以后,就由洛阳到四川的溪岭隐居,在他的传中曾有这样的记载:“……时永元四年壬辰岁也,遂自河洛业蜀之溪岭深秀,遂隐其山,若节学道,啬气养神,谓弟子曰:“吾少嗜学,研穷六籍,大抵皆经世具也。夫通爵显秩,籯金壳玉比,吾身中一毫孰重,然四体百骸又岂吾所固有也?皆游尘聚沬耳!刳心炼形,与道合真,乘云驾龙,白画上升,岂不快哉?”这里所讲的刳心炼形,与道合真,就是修炼的意思。

在张天师传中又有下面的记载:“弟子有王长者,习天文,通黄老,留侍左右,遂散学徒,以清虚淡薄为务,不交人事,王长负书行歌,同往云锦山居,而真人修玄玄之道,后乃按方炼龙虎太丹,一年有红光照宝,二年有五云覆鼎,夜不段烛,信佛有青龙白虎各一,常绕丹鼎,三年丹成,真人年六十余,饵之而容貌益少,若三十许人,行及奔马”。这里所指的真人,当然就是张道陵天师。所讲的修玄玄之道,炼龙虎太丹,都是修炼功夫,不过“玄玄之道”、“龙虎太丹”,实难用现语意解说,也不容易了解其奥秘。

第五是传度。从《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张天师传中可知传度是应分作两种不同的解释:传是把道术和法器传授给继承道统的人,是人世的;度是用修炼和丹药度引到仙境的真仙,是出世的,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张天师传记载:“东汉桓帝永寿二年(公元一五六年)丙申,真人自以功成道著,乃于山之西北半崖间,举身跃入石壁中,自崖顶而出,因成二洞,今崖半日峻仙洞,崖上曰平仙洞。是年九月九日,在巴西赤城渠亭山中,太上遣使者并五帝部从持玉册,授正一真人之号。真人将以盟威都功等诸品秘箓,斩邪雌雄二剑,玉册玉印,以授其长子衡戒之曰:“吾口遇太上亲传至道,此文总领三五步罡正一之枢要,驱邪诛妖,佐国安民,世世一子绍吾之位,非吾家宗亲子孙不传。”道陵天师把秘箓法器授予其长子张衡,这就是传,也可以称之为传受。

张天师传中,张天师又谓“长、升曰:‘吾有余丹在炼丹亭上金盂之中,汝二子可分饵,今日当随吾矣’。是日亭午之际,复见一人朱衣青襟曳履持版,一人黑帻绡衣结履佩剑,各捧玉函,从朱衣使者趋前再拜曰:‘奉上清真符迎真人于阅苑’。须臾,东北有二十四人皆龙虎鸾鹤之骑,各执青幢绛节,狮子辟邪天驺甲卒皆至,称景阳吏即有黑龙驾一紫舆,玉女二人引真人与夫人雍氏登车,前导后从,天乐引迎于云台峰,白日升天,时真人一百二十三岁也,王长、赵升侍焉。张天师把余丹给他的弟子王长、赵升服食后,一同白日升天,这就是度,是引度其弟子升天的意思。后世道教徒讲传坛授箓,讲超度灵魂,都是张道陵天师创教时所垂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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