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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霸气豪门之太原王氏(1)

据说太原王氏的祖宗原本姓姬,是周灵王太子晋。三国时其子弟们就出将入相,后来在东晋迅速崛起,成为势力强大的官宦世家,到唐朝又出了王勃、王维、王昌龄等大诗人。但是和琅琊王氏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王蒙市帽

支道林:“敛衿作一来,何其轩轩韶举!”

王恭:“长史虚,刘尹秀,谢公融。”

谢安:“刘尹亦奇自知,然不言胜长史。”

王蒙:“刘尹知我,胜我自知。”

谢安:“长史韶兴。”

【原文】

王长史为中书郎,往敬和许。尔时积雪,长史从门外下车,步入尚书,着公服,敬和遥望,叹曰:“此不复似世中人!”

【译文】

王蒙任中书郎时,去王敬和那里。刚下完雪,四周一片白皑皑,如梦似幻。王蒙在门外下车,款款走进尚书省,一身公服。雪景衬着佳人,敬和远远地看着,一时竟呆了,轻声叹道:“这简直不像尘世中人啊!”

王蒙有多美?有一天他上街买帽子,遇到一个大婶:“哟!这公子长得好生标致!来来来!这顶帽子正合适,送给你!以后想要帽子尽管找我拿就是!统统不要钱!”

王蒙颇自恋,喜欢照镜子,这还不打紧,边照还边自言自语:“哎,王文开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好儿子!”直呼他爹的名字,真是没大没小。

【原文】

王长史与刘真长别后相见,王谓刘曰:“卿更有长进。”答曰:“此若天之自高耳。”

【译文】

王蒙与刘真长久别重逢,王蒙说:“你更有长进了。”刘真长自恋地说:“哪里,像天一样,本来就很高。”

《语林》里的记载更有趣:刘真长的回答是:“你抬头看看。”王蒙不解,刘真长说:“叫你看看天有多高嘛!”

【原文】

刘尹抚王长史背曰:“阿奴比丞相,但有都长。”

【译文】

刘尹拍着王长史的背说:“和丞相王导相比,还是你比较帅。”

【原文】

刘尹、王长史同坐,长史酒酣起舞。刘尹曰:“阿奴今日,不复减向子期。”

【译文】

刘尹、王长史一起喝酒聊天,王长史喝得兴起,跳起舞来。刘尹说:“你今日风采,不减当年的向子期啊。”

竹林七贤中,向秀常和嵇康在树下打铁,嵇康弹琴,向秀跳舞。刘尹夸他有向秀风采,也顺便夸了自己,自比嵇康,真是会说话。

手中美酒,又有美人伴舞,这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啊!

【原文】

刘尹至王长史许清言,时苟子年十三,倚床边听。既去,问父曰:“刘尹语何如尊?”长史曰:“韶音令辞,不如我;往辄破的,胜我。”

【译文】

刘尹到王长史家清谈,王蒙的儿子苟子十三岁,也倚在榻边聆听。刘尹走后,苟子问:“刘尹清谈和你相比如何?”长史说:“音辞优美,他不如我;一语中的,他比我强。”

刘尹和王蒙都住在京城,来往方便,几乎形影不离。两人没有什么政治利益冲突,而都擅长清谈,才情相当,可想而知,刘尹在王蒙房中历过多少清风长夜,两人如何对酒当歌,舌灿莲花。

【原文】

王长史病笃,寝卧灯下,转麈尾视之,叹曰:“如此人,曾不得四十!”及亡,刘尹临殡,以犀柄麈尾着柩中,因恸绝。

【译文】

王长史病重,夜里,一盏孤灯下躺着,转动着手中陪伴他多年的麈尾,久久地凝视着,感慨万千:“我这样的帅哥,竟活不过四十岁!”死后,刘尹来到他的葬礼上,取出他昔日珍爱的犀柄麈尾,轻轻地放在灵柩里。麈尾犹在,可挥动它的主人却不在了,只好一同埋入黄土,永远深藏在黑暗中,想到这里,刘尹顿时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名士刘惔

【原文】

刘真长为丹阳尹,许玄度出都就刘宿。床帷新丽,饮食甘丰。许曰:“若保全此处,殊胜东山。”刘曰:“卿若知吉凶由人,吾安得不保此!”王逸少在坐曰:“令巢、许遇稷、契,当无此言。”二人并有愧色。

【译文】

刘真长任丹阳尹时,许玄度到京城出差就住他家。刘真长特地添置了漂亮的新床帐,款待他吃好喝好。许玄度说:“能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真是比隐居在东山还舒服啊。”刘真长说:“只可惜世事难料,祸福无常,你想,如果真像古人所说的祸福自招,吉凶由人,我怎么会没办法保全这里呢!”当时王羲之也在座,就说:“如果巢父、许由遇见稷和契,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刘、许二人听了,想到自己平日追求隐居性高慕洁,今天却说出带有颓废意味的话来,不禁露出惭愧的表情。

【原文】

许玄度停都一月,刘尹无日不往,乃叹曰:“卿复少时不去,我成轻薄京尹!”

【译文】

许玄度在京城待了一个月,刘尹没有一天不和他黏在一起的,刘尹感叹道:“你再不走,我就成了不正经的首都市长了!”

《语林》里说,许玄度到京城,拜访刘真长,一见倾心,本来记在日程表上要去见的人也不见了,九天之内约会十一次,刘真长忙着约会,天天想着玄度,工作都怠慢了。

【原文】

刘尹云:“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译文】

刘尹说:“一到月朗风清的好夜晚,我就格外思念玄度。”

“玄度”在道教中是月亮的别称,《列仙传》中说:“尹喜抱关,含德为务,挹漱日华,仰玩玄度。”大概说尹喜得到老子真传后开始一心修炼,吸收日月精华。所以刘真长见到月色撩人,就想起许玄度,走到他曾下榻睡过的床幔边,回忆每个美好的夜晚。后来这句话流传千古,友谊爱情通用,但听起来总是带点淡淡的忧伤。

入室准许清风,对饮只有明月。照在两人身上的,是一样的月光,那么此刻,许玄度是否也在思念着许真长呢?

【原文】

刘尹道桓公:鬓如反猬皮,眉如紫石棱,自是孙仲谋、司马宣王一流人。

【译文】

刘尹评论桓温:鬓发如反猬皮般粗硬,眉弓就像紫石棱般凸出,面相威猛,自是孙权、司马懿一类乱世枭雄。

“豪爽有风概,姿貌甚伟,面有七星”是古人对桓温相貌的描述,桓温就是长得像我们CG游戏里枭雄的那种样子,不过脸上有几个麻子,就说成七星,古人的北斗情结,暗示他其实有天子的命,只可惜没有天子的运。《晋书》说:“惔每奇温才,而知其有不臣之迹。”

桓温是个流芳遗臭兼并的人,战功赫赫,刘惔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男人紧锁的眉头后怀着多么不可企及的愿景。桓温是一团火,不断壮大,随时可能燎原,他小心翼翼地站在这团火的旁边,不让火烧到自己的袍子上,他看着这团火去灼伤他人,他只是静静地欣赏着这团火在黑暗中散发出的红色光辉,静静地体会着这团火散发出的温暖热力。

【原文】

桓大司马诣刘尹,卧不起,桓弯弹弹刘枕,丸迸碎床褥间。刘作色而起曰:“使君,如馨地宁可斗战求胜?”桓甚有恨容。

【译文】

桓温去找刘尹,刘尹还在赖床,桓温使坏,用弹弓打刘尹的枕头,弹丸射在褥子上。刘尹被他弄醒后生气地从床上蹦起来:“大人,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打胜仗的?”桓温顿时瞪他一眼,收敛了脸色。

在古代,弹弓并不只是小孩玩具。贵族子弟都喜欢带着排场夸张的列队去打猎,弹弓就用来打兔子飞鸟一类小型动物。国民偶像美男子潘安每到秋高气爽的狩猎时节,就很喜欢挟弹出游,这在当时是一种男性时尚。

桓温不过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刘惔却觉得被戏弄而生气起来,魏晋风度名士一向以淡定为美德,爱惜脸蛋的王夷甫被人用饭盒砸脸上也只是默默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离场,刘惔却声色俱厉,或许刘惔有低血压,起床气超大?或许他和桓温前两天吵了一架?或许他认为桓温这样的身份做这样的事不太适宜?又或许是他对桓温的忌惮,发展到有被侵犯的感觉,从而必须这样板起脸孔,以掩饰内心的慌张?

这则趣事,真的很耐人寻味呀!

【原文】

王、刘与桓公共至覆舟山看。酒酣后,刘牵脚加桓公颈,桓公甚不堪,举手拨去。既还,王长史语刘曰:“伊讵可以形色加人不!”

【译文】

王蒙、刘惔和桓温一起去覆舟山旅游。刘惔喝得醉醺醺,横七竖八地摊着,把脚架到桓温脖子上,桓温很受不了,就把伸手拨开他的脚。那时桓温混得比较一般,王蒙看在眼里,回来后,愤愤不平地对刘惔说:“他竟敢对你摆脸色看!”

桓温:“真长,你几天没洗脚了?”

【原文】

小庾临终,自表以子园客为代。朝廷虑其不从命,未知所遣,乃共议用桓温。刘尹曰:“使伊去,必能克定西楚,然恐不可复制。”

【译文】

庾翼将军临终时,亲自上表想让儿子园客来接替。朝廷觉得这位也不好管,踌躇着人选,于是大家商量起用桓温。刘尹说:“派他去,定能稳定西楚,可是恐怕没人再能压制了。”

刘惔曾对司马昱说:“皇上,温不可使居形胜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司马昱摆摆手说:“没关系,让他去吧!”

司马昱,另外一个对桓温了解至深的人。司马昱心里或许这么想:桓温,如果你要朕的江山,那就拿去吧,反正朕本来就不想为天子。这样的话,或许自己就能从日日夜夜的担忧中解脱出来。

桓温最终还是去了荆州,一路势如破竹,而攻至义成,却远远看见坐在堂上摇着羽扇谈笑风生的,正是好友刘惔……

【原文】

桓大司马乘雪欲猎,先过王、刘诸人许。真长见其装束单急,问:“老贼欲持此何作?”桓曰:“我若不为此,卿辈亦那得坐谈?”

【译文】

桓温雪天出去打猎,从王蒙、刘惔身边经过,刘惔看他一身单衣戎装,齐整帅气,没大没小地问:“老贼干什么去?”桓温哼了一声:“我不去打猎,让你们没肉吃,看你们还整天坐在那打屁聊天!”

桓温终于攻下荆州,得意洋洋,而刘惔则从首都市长变成了小破地方市长,有时还要听他的。这两人非常有意思,虽然政治立场不同,清谈也谈不到一块去,关系还是那么好,以至于碰面不拿对方开涮一下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刘惔称他为“老贼”,其实这年,桓温才三十三岁,这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代。

刘惔目送着桓温意气风发地驾马而去,风挟着细雪扑在他脸上,一片冰凉,带来那人身上的酒气,男人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之上。

【原文】

桓公将伐蜀,在事诸贤咸以李势在蜀既久,承藉累叶,且形据上流,三峡未易可克。唯刘尹云:“伊必能克蜀。观其蒲博,不必得,则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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