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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杰克逊时期的民主(1)

安德鲁·杰克逊执政时期,美国政党体制已经出现了新的萌芽,但是不管哪一个党成为执政党,对公职瓜分的现象也始终没有消除,尤其是在杰克逊的前任约翰·昆西·亚当斯执政时期,政党分肥制度十分盛行,这种类似于“分赃”的行为对当时的政治环境起到了非常坏的影响。

最明显的一个表现便是政党之间对权力争夺的不择手段,有些时候双方会故意站在错误的一面进行辩解,目的就是和对手唱反调。尽管杰克逊的印第安迁徙政策及其继任者马丁·范布伦对印第安人的镇压书写了美国历史上的不光彩的一页,但他在任期内还是实施了一些民主政策,在创造民主的政治经济环境和限制联邦政府专制倾向方面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新政党体的萌芽

1824年的总统选举,对杰克逊来说不同寻常。这是他首次竞选总统,虽是牛刀小试但却成绩斐然,只因差32票而未过半数。杰克逊此次的成绩远远超出预期,军功在身的他在西部有了相当的政治地位,于是开始锋芒毕露。但这次选举的结果是约翰·昆西·亚当斯当选总统,另外一位候选人亨利·克莱被任命为国务卿。但杰克逊并不满足于这次外人看来不逊的结果,他认定了克莱与亚当斯事先串通,并下定决心角逐下次总统大选。

无论结果如何,这毕竟是一次平分秋色的比赛。民主共和党内部的分裂由此开始,历史上和睦的局面也宣告结束。沉寂被打破之后,双方势力激增,政坛也逐渐活跃起来。

新总统亚当斯所在的“国民共和党”,先前也被称为“青年共和党”,是以亚当斯-克莱派为核心的民主共和党人。在1824年该党派胜选后成为执政党时,其代表克莱就在众议院发表演说,并提出了所谓的“美国体系”。“美国体系”本质上是对美国东北部的工业经济和资本家的偏袒。因此,亚当斯等人在新英格兰、纽约、宾夕法尼亚、马里兰、肯塔基这些东部工业地区和部分中西部农业区获得了大力的支持。

与汉密尔顿的联邦党一脉相承,国民共和党主张巩固中央政府的绝对权力、抑制州权,重视和支持工业的发展。他们认为工业经济是国家命脉所在,工业的发展一方面能够增强国力、带动其他产业,另一方面也创造就业、为社会民众生活提供保障。为支持工业资本发展,亚当斯还利用高关税政策来保护美国工业免受欧洲市场竞争的挤兑,资助交通运输系统以发展工业,并用出售工地的办法来增加政府的收入。除此之外,合众国银行的金融体系也强调中央银行的控制,因此成为了集权政府的基石。

与亚当斯相对,杰克逊所代表的是南部种植园主、西部农业债务人、东部被资本家攫取利益的手工匠和中部工商业集团的利益。杰克逊早年在西部边疆艰难谋生,在投机土地时亏损很多,后来靠种植园和奴隶买卖生意才开始好转。自从13岁变成孤儿之后,战争、贫穷和与之相随的挣扎与努力塑造了杰克逊的桀骜不屈的性格和独立且强硬的政治立场。

1824年的大选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杰克逊并没有放弃,反而更加积极努力地创造条件,为下一次的竞选做准备。在他的努力下,杰克逊政治团体逐渐形成,其中不乏善于谋略之人,其中就有“小魔术师”之称的纽约政客马丁·范布伦和亚当斯的副总统约翰·卡尔霍恩。范布伦在纽约州政治中颇具影响力,他主张维护州权以及经济上的放任自由,这与杰克逊的政治思想不谋而合。卡尔霍恩则是因为在位时与亚当斯不合、仕途受到威胁而倒向杰克逊一派。这两人在1826年时成为支撑杰克逊当选总统的有力后盾。

1828年的总统选举如期而至,这一次,杰克逊终于尝到了胜利的果实。他以176:83的票数之比,成就了一场漂亮的战役,自信而潇洒地走进了白宫。在就职演说过程中,杰克逊提到节约开支、消除国债、尊重和维护州权、防范政府集权倾向等施政要领,慷慨激昂地代言着普通民众的利益。就职典礼结束之后,拥护者挤满了白宫底楼的房间,欢天喜地地吃喝庆祝,俨然一派全民狂欢的景象。有人赞颂杰克逊的民主政治,也有人批驳他的粗鄙,并尖刻地认为这场庆祝会是粗俗的乡巴佬享受社会名流的聚会。

在美国的历史上,我们一直很难去评价杰克逊在位时期的官员轮换制度。古今中外,官职被上层社会所垄断的局面从来都被看做是理所当然的,但出身卑微却心怀“平等”之观的杰克逊却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打破了这样的局面。杰克逊就职之后开始推行流动的官职制度,削弱了一部分出身名门却能力欠缺的人的权力,让更多有能力的普通人有机会在仕途上有所发展。这种制度的出现是政治平等精神的体现,也十分契合美国的国家精神。

除此之外,这项政策待带来的另一个非比寻常的益处是,在该制度推行的前期,贪污腐败在频繁地轮换中被有效地遏制。然而,多数大动作的革新都会伴随着一系列难以应付的问题,官员轮换制度也不例外。但由于轮换制与政党地位紧密相连,任职选拔在很大程度上倾向于政治上的忠诚而非官员的行事能力。这种论功行赏的分赃制被后来的国会参议员威廉·马西称作“敌人之脏应归胜利者”。

另外,在“狠狠捞一把甩手”的心理驱动下,短时期内对腐败的遏制很快也会转变为更为严重的腐败。退一步说,政治决策向来讲究的是长远的规划而非短期的应变,官员轮换制度显然不能成为“平等”口号下产出的长期有效的政府机制,这也是官员轮换制最主要的弊端。

杰克逊在其当政的8年时间内共任免了官员500多人,其亲自任命的官员占官员总数的10%-20%。到了后期,官员轮换制度所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基本难以继续维持下去。一些评论者则认为不足20%的比例意味着官员轮换制并没有被完全彻底地施行。但有不少人认为这样的数量比例已经非常惊人,这既是所谓民主平等的标志,也是政局动荡的一种表现。

即便如此,杰克逊努力推行官员轮换制的做法确实打击了长久以来流行在社会上层的官职垄断之风。在他的新政府中,一群亲密的朋友和顾问发挥着比内阁官员更重要的作用。他们在白宫的厨房里商讨国事、制定政策,被其政敌讥讽为“厨房内阁”。

否决“合众国银行延续法案”

安德鲁·杰克逊来自美国的边疆地区,他出身贫困,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来自于平民的总统。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杰克逊与其家人的遭遇可以说是十分惨痛的。正因为童年和青少年时的经历,杰克逊对贵族特权阶级始终怀有深深的敌意。此外,杰克逊的脾气比较暴躁、容易激动,但这只能说是他信念坚定、固执己见的一种外在表现。

1832年,在杰克逊第一个总统任期的最后一年,参议员亨利·克莱促使国会通过了延长美利坚合众国第二银行联邦许可证的法案。亨利·克莱是参议院中一位较有影响的人物,此时他正与杰克逊竞争总统之职。克莱认为,延长银行的联邦许可证是自己竞选总统的一个有利“武器”,并自信自己会获得成功。实际上,1816年由詹姆斯·麦迪逊总统授权成立的美利坚合众国第二银行的联邦许可证有效期为20年,到1836年才失去效用。亨利·克莱于1832年总统大选之际推动国会延长银行联邦许可证的期限,足见其对该举措的信心。

亨利·克莱之所以如此自信是有原因的。权钱兼得的人都支持银行,金融界的有识之士也都理解和支持中央银行的存在。但当总统杰克逊看到延长银行许可证的法案之后,他断然给予否决。杰克逊认为,银行是一个特权机构,是为那些富有的人们获取利益和提供特权服务的,而这群人中不乏外国人。美国民众辛勤诚恳地劳动却在为外国人创造财富,这是杰克逊心中最大的不满。杰克逊是杰斐逊农业立国思想的追随者,因此杰克逊否决“合众国银行延续法案”也在情理之中,且杰克逊的这种看法也代表了广大边疆人民对中央银行的态度。

杰克逊总统在马里兰州的罗杰·B·托尼和其他内阁成员的帮助下,起草了一份态度强硬却深得人心的否决咨文。咨文中提到:政府常常被有钱有势的人利用来满足他们的私欲,任何一个公正的政府都不能避免社会差异的存在,人类制度无法使人们获得完全的平等。“但每个人都应享有天赋人权和大工业、经济、道德发展的成果,每个人都有平等的资格受到法律的保护。”因此,政府在制定法律之时,一定要保护社会下层人民的平等权利。

时任第二银行行长的尼古拉斯·比德尔对杰克逊总统的这份否决咨文十分不满,甚至轻蔑地调侃杰克逊年轻时对印第安人的征战。比德尔支持亨利·克莱的观点,认定杰克逊会因为否决咨文而自食苦果。为了帮助亨利·克莱赢得大选,比德尔印制了大量杰克逊的否决咨文,将它作为克莱的竞选文件四处分发,以期获得选民对杰克逊的反对。然而比德尔却不知自己已经卷入了总统政治的历史漩涡之中,眼睁睁地看着美利坚合众国第二银行走向灭亡。

杰克逊对待比德尔此举的做法就是逐步扩展总统的政治权力。他声称,总统应该和国会一样,对立法是否符合宪法这一问题负有责任。杰克逊认为,总统作为一个职能机构是独立于其他部门的,最高法院不应该作为衡量立法是否符合宪法的唯一权力机构。与此同时,杰克逊把总统的权力扩展到了他认为有益的公共政策的制定之上,这使得总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参与所有立法的决策。只要取得参议院或众议院中超过1/3的支持,总统就可以否决任何提案成为法律。杰克逊的这次抗争可以说是美国总统职能的一场革命性的变革,这使美国的总统共和制逐渐走向完善。

亨利·克莱和他的支持者们对大选形势的判断是错误的。他们虽然认识到杰克逊对中央银行的偏见太过主观,但是却无法预知选民们对此事的态度。在选举人的投票中,杰克逊和范布伦以219:49的压倒性优势完胜亨利·克莱,在民众的投票中,杰克逊也获得了56%的选票。这些选票大多数来自于工人、农民和技工出身的新选民,他们把杰克逊看做是自己亲密的朋友和坚强的斗士。

1832年,杰克逊总统获得连任。之后,他决定把国家基金从第二银行撤走,但当时的财政部长不同意杰克逊的做法,杰克逊马上将其免职。新任命的财政部长同样不支持杰克逊的决定,杰克逊又将新任财政部长撤职。最后,曾帮助杰克逊起草过银行否决咨文的罗杰·B.托尼入主财政部,成为支持杰克逊的财政部长。杰克逊把国家基金从第二银行抽离之后,将其转存到各州的银行。美利坚合众国第二银行至此失去了其中央银行的职能,1836年,随着许可证的到期,第二银行惨淡地退出了美国的政治舞台。

第二银行消亡之后,那些用以存放国家基金的各州银行被杰克逊的反对者们戏称为“宠物银行”。由于这些银行后来开始投机地产生意,杰克逊总统遂于1836年开始推行“硬币循环”政策。在新政策中,杰克逊总统规定:在公有地产的买卖中,购买者必须用黄金进行支付,不能用毫无保障的纸币来购买土地。这是因为他对纸币一直持有怀疑的态度。杰克逊的这一政策给美国的经济带来了厄运,在随后的1837年,美国就迎来了经济恐慌。然而此时的杰克逊已经卸任归家,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他认定的继任者马丁·范布伦却身陷囹圄,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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