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打斗,还是让姜皮匠吃了亏。他边用右手捂着额头,边对着围拢过来的左右邻居说道:“那几个龟儿子,慌乱中也没看清楚有几人,以我这身板打他们俩三个没问题,可他们还是人多了一点,额头最终被打着一棍。”
“哟,皮匠别逞能了,他们个个年轻体壮,如我们不赶来,你试试他们的棍子历害还是不历害,你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血流得还是满多。”幺妹家上隔壁的邻居男主人说道。
“没事,这龟儿子光看外表,人还长得不错,哪知尽有这凶恶的一面,太嚣张太狂妄太欺人太甚。”打斗中姜皮匠借着路灯看清了文波的模样,真为他可惜。
“这种人马屎两面光,模样再好也是草包司令一个。别耽搁了,快走,上医院把额头包扎一下,还是要去派出所再报一次案,不能让他嚣张枉法逃之夭夭。”姜组长推了一下姜皮匠,立马夺过男人手中的锄头交给旁边的四女儿,接着听到屋里早吓得嚎啕大哭的幺妹与十一仍:“小七赶紧进屋安抚一下妹妹弟弟,我跟你爺爺马上去医院包扎他的伤。”
小七刚转身进屋,小八刚好带着一群救兵赶来。跑在最前面的幺妹的三哥还离姜皮匠几步就急忙提前开了腔:“爺爺,那杂种些呢?”
“看着左右邻居出来帮忙的人多,逃跑了。”看着三儿子的姜组长,心里非常的暖心,多多少少缓解了刚才也算是她人生之中的又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她记得在她刚能记事时,家里曾遭遇过土匪的抢劫,那也是惊心动魄的一晚。
那一年的秋季,没地的父母用担子挑着还小的她与哥哥,去给一户有钱人家当短工收苞谷。苞谷刚好收到一半时的一天夜晚,一家人住在有钱人家院子里专门给帮工住的窝棚,也是正要洗脚入睡时,院子外火光冲天犬吠不停,她的爺爺急忙喊一家人不要出声并说土匪来了,接着便听到那户有钱人家的男主人大喊大叫召集家中的家丁护卫:“土匪来了,快端上枪跟我来。”
嘈杂声脚步声犬吠声中传来零零星星的枪声,接着三个家丁护卫端着枪就进了他们住的窝棚,并把只够一个成年人弯腰才能进的矮小屋门转身就关好,接着利索地把枪柱子上膛伸出破烂的窗洞就搭在窗框上瞄准着屋外。父母还暗自高兴他们是来保护一家人的,可他们还没放一颗子弹,就接到撤退到后院的命令,把他们一家直接丢给了土匪。
无助的父母这才在急烈的枪声中,着急着把好点的衣裤仅有的口粮在慌慌张张中全装到一个大罐子里,就在屋里挖了一个大坑掩藏好,又在上面倒了一些过炭灰掩护上,可仅有的一床被子无法掩藏,母亲正抱着它六神无主时,土匪一跺脚踢开了屋门,幼小的姜组长与哥哥顿时吓得一点也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土匪在家里翻箱倒柜。
贫穷的家四壁如洗哪有什么东西可值得折腾?气急败坏的土匪竟用枪托砸了爺爺几下才离开屋子。就在父母缓一口气时,又跑来两个小啰嗦,其中一个一把夺过母亲抱着的被子,另一个用枪逼着父亲脱下那件肩部只补了一块补巴的单衣,这才扬长而去。
那年的冬天没有被子盖的寒冷,一直刺痛着姜组长。毕竟土匪是那时的土匪就是这样,而此时的文波只不过是现在变了味的土匪:“还能怎样,看着围上来的邻居们多,逃了呗。”
“竟跟土匪没两样,有本事来,就不要跟狗熊一样逃掉。妈,赶紧带爺爺去医院包扎,小六是不是在医陪小五吗?”气愤不过的幺妹三哥,看过父亲的伤势后,又看到六妹不在,便问六妹是不是在医院?
“是。”小八急忙回答着三哥。
“妈,你赶紧带着爺爺去吧!你看爺爺半边脸全被血染红了,有我守着家你就放心吧!如他再敢来,我带人一定打断他的腿。”生怕母亲担心家,三哥向母亲保证他会守好家。
“今晚是不敢再来了,那我们走吧!”说到这,姜组长又作揖地向左右邻居道起谢来:“多谢各位相助,如没有各位,真不敢想像有多可怕的后果。”
“谢什么?住在一条街上,就象一家人一样,如有人敢来冒犯,定会鼎力相助。”还是幺妹家上隔壁的邻居男人肝胆相照地说道。
住在一条街不要说大人,就连二丫幺妹发珍去左右邻居家窜门也觉是在自家一样出入自由无拘无束,根本感觉不到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的顾忌。
听了上隔壁邻居男人的话,姜组长心里暖暖的,又听到三儿子的保证,惶恐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这才陪着姜皮匠往医院疾走而去。
仍有一些邻居们留在原地,围着幺妹的三哥仍心有余悸地摆谈着刚刚发生的事:“刚才太凶险了,你们家就你爺爺一个大男人,怎能抵挡得住,好在我们上前。”
“是啊!得谢谢你们,我来晚一步,没看清他是谁?不然让我逮住非把他脖子扭断不可。”幺妹的三哥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只见他抬脚跺了一脚后,一只手握紧着拳头打向另一只手的手心,无不遗憾地说道。
“这人我认识他,他有个舅舅在城关派出所当所长,一直同社会上的二流子混在一起,因他仗着他舅舅是所长,所以混在社会上心狠手辣,二流子全称他为文哥。”
“呸,又是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只是我没在,如在看我怎样收拾他,不然我这武白练。”幺妹三哥自小喜欢比来划去,后来被来家里做鞋的一个百发老者收为徒弟练了一些武术,自然不怕这些人。
“太嚣张过份,这类人,任何时候都仗势欺人,如果不逃跑,怎能打得过我们。”
“是……“
“哎呀呀!在我们这条街,啷是出了这么一台事,我啷是一点儿也不清楚。”奶奶很是惊讶。
“不要说你不清楚,就连我也是从听别人哪儿听来的。”陈婆娘缓了一口气才这样说。
“哦对了,那几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吃了点药,便早早的就带两孙女睡下,可这么大的声响我啷各会睡得这么沉呢?我是吃药的原故,你又干吗去了呢?”奶奶这才想起那几天的事,但她又反问好好的陈婆娘。
“你那是啥子药,竟会睡得这么沉,还问我做什么去了?嘿嘿嘿,这光景好,你说我这么大的年纪还会做什么嘛!除了做做家务带带俩个小人,就是吃吃睡睡还能做什么?哦对了,我记起来了嘛,那天是星期六,大儿子四点过喊大孙子来喊我们全部去他家吃饭,老头子早早收了补锅摊,我们便全部去大儿子家吃饭。吃完饭后孙子些又缠着小儿子非要跟他们玩甩贰,我看我们玩扑克牌正玩得高兴,想想明天是星期天孩子不上学,上班的不上班,干脆让他们尽性,我与老头子便在大儿子家将就睡下。”阵婆娘便把奶奶的反问解释得清清楚楚。
“呵呵,我又没说你干嘛!一下子交待得清清楚楚,生怕我不相信。”奶奶笑着的呵呵声有点暧昧,让陈婆娘受不了,抬手握拳就向奶奶锤过去:“你这老鬼,头脑里竟想风流韵事,让他们把你抓去批斗,你才安逸。”
“你这拖皮撒垮的陈婆娘啷是好敏感哟!都是风烛残年知天命的人,老胳膊老腿有些事想也白想,真正才是力不从心啊!”奶奶的话里有话,她又想表达什么呢?
“又来了,你再说,真找人批斗你。”陈婆娘还是肤浅了一点。
“唉,想偏了,啷是继继摆哈。”奶奶说着又用手提住的火钳拨了一下正红得发黄的炉心。
“唉!是有点跑题,我摆到哪儿了?”这一岔陈婆娘倒忘了自己摆到哪?
“你不是说那天你在大儿子家住下吗?”奶奶可没忘,虽然年纪上去,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对对对……”陈婆娘虽然想起自己要摆的,可她差不多摆完了,这时竟无话起来。
“我这一久也是没去他们家窜门,刚才的姜组长看上去啷是真没事发生一样,出了这么大的一台事,真沉得住气。”奶奶看陈婆娘无话,自己倒话多了起来。
“摊到这类事,你觉得光荣吗?还要抬着到处摆吗?”陈婆娘一连反问着奶奶。
奶奶才不管陈婆娘的反问,也不想立马回答她。回因俩人在一起摆壳子时,彼此间都会不断反问对方,有时还会彼此互嘲对方,以达到交谈甚欢的目的,时间一长竟成了无话不谈的老相好。
“抽个空,啷是去医院看看五姑娘,你去不去?”奶奶话锋一转便用邀约的口气对陈婆娘说。
“去嘛,去嘛,街坊邻居的,应该去,那就下午点去。”陈婆娘一点也不迟疑,并爽快定下去医院看五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