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通鼻子家门前,二丫跟别的小孩一样,站在离通鼻子家门前一截远的地方,通过通鼻子家的门朝他们家看去。
通鼻子不在家,只有她的男人盘腿坐在床沿边,正拉址着衣服领子歪斜着头在找领子缝缝边里躲藏的風子。只见他找到后,他没有用指甲壳缝间装满黑色污垢的青灰色的双大拇指把虱子掐死在右食指尖上,而是把它捉起来,丢到他面前那要死不活的煤炉里,让它发出很轻微的“磁”的一下,便烧得无影无踪。
看到这,麻酥酥的感觉瞬间让二丫的每一根汗毛全立了起来,不得不退避三舍。
这时小老七拔开二丫,挤过她旁边的人朝屋里走进去。进了屋的小老七很老实地喊了一声通鼻子的男人:“大叔。”
通鼻子的男人看也不看小老七一眼,仍慢吐吐地继续找他的虱子。小老七并不因为他的怠见而知趣后退,反而很小心地把右手摊展开,露出手心里用锡纸包住的那银闪闪的颗粒,恭恭敬敬地呈递到他的面前。
看到小老七这样,通鼻子的男人很是诧异,终于看了看小老七两眼后,才拿过那银闪闪的锡纸粒慢慢剥开,露出被锡纸包裹的黑褐色的圆颗粒,顿时让他无神的双眼发亮起来,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二丫顿时明白,小老七的那黑褐色颗粒是大烟,大烟是毒品,他怎么会有?
正当二丫怀疑小老七怎么有这东西时,屋里萎靡不振的通鼻子的男人,精神百倍了起来,也许从未得到这么大颗的大烟,导致他的双手因过分激动而抖了起来。只见他抖着双手,猛抓起窗台上吸食鸦片的简陋工具,一根有点长的粗铁丝;一块只有手心一半大小的破碗片,再让青紫的双唇叼含住一根两头卷裹不匀的烟锡纸筒后,迫不及待地把粗铁丝插伸进他面前的炉心烧起来,这才又抖着手把那颗粒放在破碗片上,急不可耐地等着炉里的粗铁丝烧红。
不一会,粗铁丝烧红,通鼻子的男人急忙叼住锡纸卷对准那颗粒,抖着右手从炉心抽出被烧得通红的粗铁丝尖,就往破碗片上的褐色颗粒烙去,好大一大股青烟冒出,全被他深深地吸进嘴去。
突然,他把双手拿的东西一丢,急忙吐掉叼着的锡纸筒,就弯腰锤胸地“咔咔咔”地急咳起来,一声比一声咳得还急还难受,这时他憋住难受的急咳声,掉着因咳嗽难控制的涎水,青涨着脖筋指着小老七:“你,你,你这死娃子,专干缺德事,连老子都敢整起来,你说!为什么拿沥青来骗老子?”
说完又是一阵难受的急咳声,把他咳得眼泪花子在眼睛里不停打转,咳得连青灰色的脸也扭曲着泛起暗紫的红晕,让人看了十分狰狞,比鬼还害怕。
这时二丫才明白那东西不是大烟,而是沥青,难怪通鼻子的男人呛得那么难受。二丫立马既瞧不起他,却又可怜起你来,心里直骂小老七好缺德,巴不得通鼻子的男人逮住他,狠狠地揍他一顿。
终于,咳得稍微轻松点,被骗得肝胆剧裂的通鼻子的男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的从床上跳下床,顺手操起地上的火钳就朝小老七蹦来。
而小老七把锡纸递到通鼻子的男人的手后,便怀着窃喜的心情,后退到门外,一直跟其他的孩童在门外相互推挤着,边与孩童们打闹,边观察屋子里的通鼻子的男人上当后的一举一动。
这时,看到上当后的通鼻子的男人,怒火冲天地操起火钳蹦来,小老七人不大,脑子却很滑头,见情况不妙,早转身跑掉。
通鼻子的男人这样很少见的穷凶极恶,也把本拥堵在门外的孩童们“啊!”地一下被吓得惊慌失色,也急忙转身逃之夭夭,通鼻子的男人最后连屁也没逮到一个。
二丫边跑边回头望去,只见无法的通鼻子家男人虚弱地站在家门外,边咳着边气急败坏地骂着小老七,最后一屁股摊软在门外的地上,气弱游丝地大口大口地只摊气不说话,还不间断地“咔咔咔”。
二丫刚进屋,豆大的雨点便从天空落下,不一会门外便是暴雨连连的天下,柏油路又被洗刷了一遍,奶奶早上说的话真准,二丫不得不相信奶奶。
晚饭后,通鼻子从外面回到家,知道白天所发生的事,也被气得半死,她知道告王伯娘也无用,只好又站在家门口对着王伯娘家的方向骂街,并把小老七家的祖宗仙人也带上。
王伯娘自知是儿子的错,也只好躲在家里敢怒不敢言,拿儿子猛打一阵出气。
最终小老七,再不敢上通鼻子家去。
那天凡是到过通鼻子家门外的孩童,都受到家长的惩罚,二丫也如此。
这件事过后两个月,通鼻子家就从这公房搬走了,搬的原因是让他们去戒鸦片烟,二丫真希望他们能戒掉,能过上一般人的日子。
后来搬进来的住户,在清明节前后,在鬼节前来他们家的人也是很多,很热闹,除此以外零零星星,原来他们家是专门打纸钱的人家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