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三月十五醉月楼都是人满为患的,只因无极阁的归云公子一年一次的会友之期便是此时,许多待字闺中的少女有钱人家的早早地送了钱要好了位置,普通人家的便是起个大早站好了最前面的位置,许多人挤破了头只为一睹公子风采,而今年的三月十五就更是热闹了,第一郡主在醉月楼庆贺生辰的消息一经传出,这醉月楼的价码便是一涨再涨,可今年与往年不同,有价无位,除了归云公子在此会友外还是第一郡主的生辰宴之地,再加上神秘莫测的燕公府主人在此宴请秦北小王爷,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物如今汇聚一堂,这天还未见全亮,醉月楼的大门外便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在最先到的是第一郡主,皇家的禁卫军将堵成一堆的人群给分了开来,长刀一横,本是喧闹吵嚷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皇家的仪仗缓缓而来,没有金漆马车的华贵耀眼,反倒是一匹汗血宝马驰骋而来,马上坐立着的红衣女子目光坦然,英姿飒爽,眉目间悠然的笑意竟让人群中的许多人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醉月楼外本是拥堵的大道如今被禁卫军以身拦阻出一条路来,她骑马而来,还未到门前,吴庸便已早早地迎了出去,看着禁卫军开辟出的道路,一脸罪臣的模样,“南郡主来得早,吴庸有失远迎,到让群主费了心,还望郡主恕罪。”
南辞倒不计较,一挥衣袖自马上而下,爽朗说道:“不碍事,是我自个贪馋了,念着你家厨子的手艺,才以生辰宴的名义再到你这大吃一回,其实前日已在宫里办过一回了,今日主要是狠宰一回宫宴上缺席的朋友。”
不远处已有人策马而来,来人青衣长袍素雅淡然却生了一双桃花眼,任是看谁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俊俏书生模样,正巧赶上南辞说得这一番话,一下马便摇头晃脑的叹道:“听群主这话怕是我还得回去把丞相府的地契拿上才敢过来请群主吃这顿饭啊。”
南辞看了看眼前之人,似乎认真的想了想,“唐奕,我觉得你这个人比你家那块破地值钱多了,要是钱不够,不如就把你抵在这如何?”说完也不管唐奕哭笑不得的脸色直接对吴庸说道:“吴掌柜,你就按唐相的价给我上菜,多了我自个儿添可好?”
吴庸虽知这是玩笑话却也不敢把当朝丞相的玩笑给接了,只好弯着身子双手作揖的摇着脑袋,“小的哪敢给唐丞相出价啊,郡主玩笑了,您要的菜都已备好,不如您先请进,外边风大也不是说话的地,你看……”
南辞随着吴庸进了雅阁,嘴里却还笑着说道:“吴庸啊吴庸,亏得你有一个精明的脑袋,知道我们唐相最是记仇的。”
吴庸只是陪着笑,倒是唐奕心有不甘地开口道:“群主啊,你就行行好,别再毁我名声了,总共就剩那一丁点的干净地了,你还非得踩上一脚。”
“唐奕,你这样还倒真像个闺中怨妇了……哈哈哈……”
两人的说笑声被雅阁的门缓缓地隔开,一时间醉月楼的人潮又开始涌动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人群中的喧闹又安静了下来,不远处行来一辆红木的马车,赶车的是位白发须眉的老者,他一身藏蓝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柄白玉萧,而它所驾之马则是一匹通体雪白眉心却又一颗红痣的雪焱马,见马便知来者是谁,而能让天山阁老执鞭驾马的除了无极阁的归云公子想来世间也不会有第二人。
念归云着了一身素白的长衫,吴庸眉头没由来的一皱,又迅速的伸展开来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姿态,他知念归云脾性寡淡遂也未多言,只是躬身将人迎了进去,人刚坐下,学士府的文官们便纷纷的应约前来,还有一些风尘仆仆从南边赶来的才子们,全都一副饱读诗书的圣贤模样,见了上座的念归云跟入了庙见到菩萨似的,一个个地腆着脸,仿佛听他一语都是天大的福气。
席间各路文人大谈治国之道,虽有意见却也是无伤大雅之事,念归云只是听着,偶有几丝笑意显出却也是不显山露水的点到即止而已,直至有人胆大,谈及当今云皇后乃是戏子出生,若非君王贪念美色,这一国之后岂能让风月之人染指,席间突然安静下来,念归云不动声色的将桌上的茶杯推落而下,咣的一声,碎了一地,他道:“上好的碧螺春却因这茶杯出自烟花之地而被毁去,实属可惜了。”
那胆大之人继续说道:“用不着气急败坏的摔杯子,杯子何罪,换个够资格的,碧螺春还是碧螺春。”
“是吗?”念归云淡淡的一笑,“阁下面生,你我应是第一次相见吧。”
“虽是第一次见,却久仰公子美名,在下燕公馆余尘,愿与公子诚心相交。”众人听他提及燕公馆莫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来,俊朗的五官竟一点也不输上座的归云公子,只是略显瘦弱了些,可周身的气势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念归云道:“余公子愿与念某相交,自是念某之幸,只是世间可怜者,戏子如是。”
余尘长声一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戏子啊,最是无情。”
她的话音刚落,雅阁的门却突然开了,一支金簪飞了过来,出手的却不是雅阁的人,只见门外妖娆走来一绯衣女子,艳丽的牡丹罗裙缓缓走近,双颊胭脂尽染,桃色的唇竟隐隐勾勒出撩人的美,余尘眸色一冷,竟徒手接住了那支金簪,绯衣女子慵懒的向他伸出手来,“把簪子还我,贵着了。”
余尘随意的将簪子往门外扔了出去,“败家娘们儿。”
女子也不在意,只道:“若是真无情,你还有命损我吗?”
余尘反手便是一剑刺去,剑还未及心口便被雅阁里扔出一块白玉的牌子给拦住,剑尖正好刺在玉牌中央的南字上,余尘收剑,只见雅阁中缓缓走出一人,摄人的红衣却是一脸不羁的笑意,若是男子,这一笑定是要醉了无数红颜的,可偏偏是女子的笑,不说是倾国倾城,可这一瞬间至少有两个世间少有的男子为止心神一动的。
南辞不屑道:“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打女人太过下作。”
余尘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不打女人,我从来都是一剑毙命。”
“来啊,我怕你就不姓连。”
“瞎闹什么?”我迎着萧恒走了进来,吴庸跟在我的身后,见此场面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将掉落在地上的玉牌拾起,玩笑一般的说道:“你们若要拼个你死我活就回燕公馆去,要想死在这就把丧葬费给吴老板留下,要不钱没赚着你们的到头来还要给你们收尸,岂不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