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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到贾府,林黛玉自是要先去拜见贾母。贾母搂着黛玉哭了一阵,别人也象征性地流了几滴眼泪,这事便揭了过去。

而黛玉自是把五万两银票当众交给了贾母,并把林如海的交代跟贾母说了。贾母推辞不收,让黛玉自己收着。黛玉便道“我自来也不爱理这些事,而且爹爹的吩咐,不敢不从。”贾母于是让贴身大丫头鸳鸯收了,又对众人说:“我先替林丫头收着,只作她将来的嫁妆。以后林丫头及她身边丫环婆子的一切费用,都不用动用官中的,只从我的体己里出。”众人忙答应着。

看王夫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黛玉知道,这王夫人果然并不是众人眼里那个吃斋念佛的木纳心善之人。

邢夫人李纨凤姐及三春姐妹的眼里,倒有几分同情和关心。

至于薛姨妈和薛宝钗,可能是同情兼庆幸都有吧。毕竟她们进京,除了参选外,金玉良缘也是其原因之一。黛玉小小年纪便无父无母,自是可怜;同时由于黛玉没了父母,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家族力量的支持了,再不象以前那样威胁到金玉良缘了。因为她们可是知道,贾母当初接黛玉来,可是有着双玉联姻的目的的。如今黛玉成了什么都没有的孤儿,贾母会有别的考虑也不为奇。而王夫人,自然一开始就不看好黛玉的。

见贾母吩咐完后,黛玉让春纤也拜见了贾家众人。这春纤本在黛玉小的时候也是服侍黛玉的,后黛玉进了京,便留在林府服侍林如海,如今林家只剩下黛玉了,而春纤也是个孤儿,黛玉便把她带进了贾府。只作个二等丫头便可。贾母自是不会反对。

于是黛玉便跟众人告辞,回房歇息去了。

回到房间后,黛玉见自己离开了这么大半年,房间里各处依然跟自己在时一样被收拾的干净整齐,自是感激紫鹃待自己的真心。原来黛玉这次回扬州,并没有让紫鹃跟回去,毕竟紫鹃是贾家的家生子,林府又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黛玉让春纤跟大家认识了一下,并让春纤跟雪雁一样,以后听紫鹃的吩咐。又让紫鹃把带来的礼品按签上所写送到各处。至于这次回来,别的也没带什么,家里的东西基本都处理了,皇上的那些赏赐,都分给了林如海的两个妾室,带回来的主要是林如海留下的那些书籍,让雪雁带了人放好。黛玉吩咐完了这些,自己则去梳洗休息了。

且说贾琏这边,自贾母让黛玉去休息,众人都散了后,便把贾琏叫了过去。详细问了林如海的后事,重点当然是林家家产的处置情况。贾母是什么人,那是从贾家的重孙媳妇做到如今的贾老太君的位置的,什么世面没见过,林家的情况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林家的家底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五万两银子。

“你还不给我说实话,林府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银子”贾母瞪着贾琏。贾琏只喊冤枉,“老太太,您不知道,那林姑父把家产都折成银两了,其中的三百万两都捐给朝廷了,连那御史府都捐了,确实只留了十万两给林妹妹,就这十万两林姑父也是指定了用途的,除去分给族人,遣散林府人及林姑父的后事,真的只有五万两了。”

贾母听说林如海捐了那么多,气得暗地里只咬牙,心想这林如海果然是个书呆子,这么多家产不托给贾家,将来留给自己的女儿,反而便宜了外人,真真迂腐至极。但再怎么气,既成事实,也无可奈何。便让贾琏回去休息了。

谁知这贾琏还没回到自己屋里,又被王夫人叫了去。王夫人关心的当然也是林家的财产。贾琏只好把刚刚在老太太那里的那番话又告诉王夫人。王夫人见贾琏说得如此清楚,知道即使不是全真,也八九不离十,心里也是气得不轻,表面上却没说什么,就让贾琏先回去了。

从王夫人那里出来,贾琏也学精了,干脆去了父亲贾赦那里,照实说了林家家产的详细情况。这贾赦气得大骂贾琏无用,去了一趟什么也没捞着。贾琏是有苦没处诉。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屋里,凤姐和平儿早就候着了。贾琏把刚刚那些事都跟凤姐一通诉苦。凤姐自是安慰了贾琏一番。旁边的平儿却有点不解地问凤姐:“这林老爷怎么把银子都捐了,也不给林姑娘留点,这叫林姑娘以后在这里可怎么办呢?”

凤姐却不以为然,“这才是人家林姑父的高明之处,你想啊,那林妹妹虽然聪慧,但也只是在那些风花雪月上,钱财上一窍不通,一个孤女,却带着巨额遗产,指不定是祸不是福呢。我虽然不怎么识字,却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现在林妹妹带了五万两银子来,就算养她个十年八年也是足够的。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贾琏经凤姐这一提醒,也深以为然。于是夫妻两自是不提这话了,转而说些家常。

话说林黛玉回扬州时,贾府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秦可卿没了,一是贾元春进封为贤妃。

秦可卿是个什么样的人,黛玉自然不知道。虽然在贾府住了几年,由于一直记挂着扬州家里的事,所以黛玉一直深居简出,竟然没有见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起过这个人来。如今想来,她在红楼中可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不免有些可惜。

秦可卿的丧事黛玉当然也没有看到。据说办得极其隆重。平常与贾府往来的亲朋好友自不必说,都来吊唁;还有很多位高权重的官员,甚至有些皇子贝勒也都派了人来祭奠。在红楼里,秦可卿的身世和她的逝去一样都是迷团,历来备受争议。只是现在这些迷团都因着她的逝去被尘封了起来,不知道是否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佳人已逝,除了风光的发丧,自是没人再记得,只除了至亲的人。这秦可卿肯定也是有至亲的人在为她伤心的,但这并不包括贾府的众人在内。就像林如海的离去,除了黛玉,贾府里谁也不会关心一样。

现在贾府众人关心的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贤妃娘娘省亲的事。原来贾元春进位为贤妃后,当今皇上为了显示恩宠,特准元春回家省亲。因为这关系到贾家一门的荣华富贵。本来只是回家看看亲人,并不一定要新建园子。可贾府历来奢侈惯了,又极重排场,不想让人小瞧了去;同时也想为元春多挣些脸面,让别人知道元春背后的势力是很强的,可是有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家在撑着。于是就商量着要重新建个园子,元春回来也好游玩一番。

想法是好的,也找人估算过了。依着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地势,把两府的花园包进去,再扩大一些,建个三里多地的园子,里面亭台楼阁,山水花木,珍禽异兽等等下来,少说也要三十万两银子左右。于是贾母命凤姐把账本拿出来,谁知道官中的银两竟然还不到十三万两,这怎么能成呢。这省亲的事皇上已经准了,就等着府里上报日子呢,如今建园子的银子不够,可怎么好啊。

这不,贾母,贾赦夫妇,贾政夫妇,贾琏夫妇,贾珍夫妇都聚在贾母厅中,商量着该怎么办。按说众人都是有私房钱的,可是这建园子是大家的事,谁愿意自己掏腰包呢。所以众人都不说话,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少出银子而别人多出。

这众人最先想到的,当然是林黛玉带来的那五万两银子,只是谁都不愿意先开这个口。

“大家说说这银子的事该怎么办吧?”贾母先开了口。

王夫人示意凤姐说,凤姐本不想先开这个口,可太太示意了,再说现在明面上是自己在管家,没办法,只好先讨这个嫌了。“老太太,除了这官中的十三万两银子,这林妹妹从扬州回来不是还带了五万两来吗?我觉着可以先拿来用,等将来租子收了上来后再补上。”

贾母听了这话有点不悦,毕竟这黛玉是她唯一的嫡亲外孙女,“这林丫头就那么点银子,将来是要作为嫁妆的。”不由又在心里怪起林如海来,若那三百万两银子不捐了而给了贾家,现在还愁什么呢。

“林妹妹现在不是还小吗,等咱们府上以后收了租子或有别的收入,马上就可以补上了。况且老太太一直这么疼她,把她当嫡亲的孙女待,连三春姐妹都靠后了。现在娘娘省亲这样的大事,可是全家人的体面,我想林妹妹肯定也是愿意为老太太分担烦恼的。”凤姐继续说。

其他人见凤姐这么说,也都表示赞成。只要不是自己掏银子,怎么样都成。

贾母见大家都赞成,也就不说什么了。因为她私心里是想把黛玉聘给宝玉的,当初女儿贾敏去了后接黛玉来也是为的这个,当然也是不想就此和林家断了关系,谁知道这林姑爷竟然去了那样早,并且会那样安排后事,这是她始料不及的。但不管怎样,贾母对黛玉是有感情的,如今黛玉父母都没了,自己正好可以做主她的亲事。如果黛玉嫁给了宝玉,那黛玉的银子不就是贾家的了么,用了也没关系。而两个玉儿都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自然跟自己最亲。还怕以后自己在贾府的地位会动摇么。

可即使用了黛玉的银子,还差十几万两呢。大家都有私房钱,可谁也不愿意拿出来。贾母思量了下,说道“既然这是贾府的大事,那各房也都不要推脱,这样吧,我拿出五万,二房出三万,大房出二万,珍哥房里和琏儿房里各出一万。这样一来,三十万两也就够了。”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但老太太吩咐了,再加上这确实关系到自身以后的荣华富贵,也就都应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银子凑起来后,园子就开始破土动工了。采办各种物品,南下采买小戏子,小尼姑等等,王夫人和凤姐等人整天忙个不停。

黛玉知道,自己那五万两银子,即使这次不被用掉,下次有个什么事还是要用,再不会回到自己手里的。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再要回来,再说自己在贾府人眼里可是个只懂风花雪月其余一概不懂的千金小姐,所以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府里的人再忙,都不关宝钗,黛玉,三春姐妹等姑娘们的事。她们依旧像以前一样,读书,下棋,作诗,谈天说地,或做做女红。

黛玉自重回贾府后,更加不爱理人。除了去贾母那里请安,也就李纨,凤姐,三春姐妹,宝钗等处偶尔逛逛。姐妹们也不时来看看黛玉。而由于府里人都忙着省亲的事,倒没什么人再说黛玉的闲话了。黛玉的生活也是难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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