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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剥卦——顺应形势,迂回自保

(坤下艮上)

【原文】

剥,不利有攸往。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象》曰:山附于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译】

剥卦象征剥落,不宜有所往。

《彖》解释道:剥,是剥落的意思,由于阴柔的侵蚀改变了阳刚的性质。不利于有所前往,因为小人的势力正在增长。要顺应形势,停止进取,这是从观察卦象得到的启示。君子崇尚消息亏盈互相转化的哲理,这是大自然的运行规律。

《象》解释道:高山颓落,附着于地,象征剥落。在上者因此加厚下面的基础,以求安固宅屋。

【智慧解读】

这个卦是异卦(坤下艮上)相叠。五阴在下,一阳在上,阴盛而阳孤;高山附于地。二者都是剥落象,故为“剥卦”。此卦阴盛阳衰,喻小人得势,君子困顿,事业败坏。时运不佳,乃大势所趋,个人只能顺应时势而暂停行动,静观待变,不可冒险,积极创造条件,增强实力,谨慎隐忍,勿与小人同流。时来运转,成就事业,为期不远。此时,其已从高峰转入低谷,进入不景气时期,需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进行整顿,尤其不可孤注一掷。景气形势一旦到来,可顺势从容再起。君子应该研究并掌握阴阳的增长和消减的自然变化规律,把它应用到人事上来。要明白一切力量对比都是动态的,增长到一定时候就要消减,正像月亮盈满了就要亏损,冬天阴气极盛之时就预示着春天阳气的回归一样。所以君子既要顺时而止,又要冷静观察、把握机遇、适时而动。

【原文】

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

《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

【译】

初六,剥蚀床先及床脚,灭正道,凶险。

《象》解释道:剥蚀到了床脚,说明已经损害了下面的基础。

【智慧解读】

剥卦的卦形像一张床,所以爻辞取床为象。剥卦下坤为地,地可以载万物,床具则可以供人安居休息。阴剥阳首先从床脚开始,好比潮湿的阴气对床的剥蚀,这叫“剥床以足”。初爻意味着剥蚀刚刚开始,如果能够及时地按照《象传》所指出的“厚下安宅”的原则行事,保护、加固下面的基础,问题还不至于很严重。如果此时仍然无视于正道,继续剥蚀下去,就难免会有凶险了,这就是爻辞所说的“蔑贞,凶”。

【原文】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

《象》曰:剥床以辨,未有与也。

【译】

六二,剥蚀床身,灭正道,凶险。

《象》解释道:剥蚀到了床身,说明“六二”没有相应相助者。

【智慧解读】

阴阳相应为“有与”,“六二”与“六五”都是阴爻,互不相应,没有援助,这叫做“未有与”。阳消阴长的形势继续发展,剥蚀渐及于上,“六二”已经剥到床身了。当然,不守正道,更有凶险。

【原文】

六三,剥之,无咎。

《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译】

六三,剥蚀而没有灾祸。

《象》解释道:剥蚀,但没有过错,说明“六三”脱离了上下同类。

【智慧解读】

“六三”虽然被消剥成阴,但是它以阴爻居阳位,与“上九”阳刚相应,这就意味着“六三”仍然存有“含阳待复”的因素和“转剥复阳”的可能。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阴退阳回,阳气复生,所以能够“无咎”。当然,处“剥”之时,因得阳刚之助,也仅能免过而已,毕竟无“吉”可言。“六三”处在本卦的五个阴爻的中间,上下各有二阴,唯独它与“上九”阳刚相应而“无咎”脱离了上下同类。“失上下”三字,意在指出“六三”在群阴中的特殊性,引起解卦者的注意。

【原文】

六四,剥床以肤,凶。

《象》曰:剥床以肤,切近灾也。

【译】

六四,剥蚀床到了床面,凶险。

《象》解释道:剥蚀到了床面,说明“六四”已经逼近灾祸了。

【智慧解读】

“六四”剥蚀到了床面,问题非常严重了,“剥床以肤”,可以说剥到极点了,借以坐卧安身的床快要剥蚀完了。不过,正当剥落至极、大祸临头之时,转机也会随之而来。

【原文】

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象》曰:以宫人宠,终无尤也。

【译】

六五,受宠宫人如贯鱼,无所不利。

《象》解释道:受宠之人求宠于君王,说明“六五”毕竟没有过错。

【智慧解读】

“六五”以阴爻居尊位,是众阴之长。当剥极将复之时,它以阴柔之性与“上九”阳刚邻近而相比,以阴承阳;不仅如此,它又以众阴之长的身份,影响并带领众阴一起顺承“上九”,就像后妃带领一群宫女向天子邀宠一样,听命于“上九”。由于鱼为阴物,所以又用一串首尾相接的鱼来比喻“初六”、“六二”、“六三”、“六四”、“六五”等五个阴爻。群阴鱼贯而进,归顺于孤阳“上九”。

【原文】

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

【译】

上九,有硕大之果而不食,君子可得到大车,小人则剥蚀屋舍。

《象》解释道:君子得到大车,说明万民得以乘载;小人剥蚀屋舍,说明小人终究不可任用。

【智慧解读】

这仅存的一阳,下乘众阴,关系非常重大。如果君子能够得到这可贵的一阳,把握矛盾转化的时机,就可以力挽颓势,转剥复阳,那么得此一阳就犹如得到一辆大车,运装万民滚滚向前,历史就会展开一个新的历程。如果在此危急关头,小人竟占了上风,扑灭了这仅存的阳气,那就无异于破坏了安身的房屋,大家都无法生存了。一阳在上,覆盖五阴,也正像一间房屋;如果剥掉这一阳,岂不是掀去屋顶了吗?

【经典例说】

奸佞当道,迂回自保

花开花落,月盈月亏,这是《周易》阐释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法则,当阴长阳消的时候,阳宜静不宜动,不可妄自进取以致自取其辱,这也是剥卦中蕴涵的道理。古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是同出一辙。

唐朝武则天为了专权,给自己当皇帝扫清道路,先后重用来俊臣、周兴、武三思、索元礼等一批酷吏。她以严刑峻法、奖励告密等手段,实行高压统治,对抱有反抗意图的李唐宗室、贵族和官僚进行严厉的镇压,先后杀害李唐宗室、大臣贵戚数百人,至于所杀的中下层官吏,就多得无法统计。武则天曾下令在都城洛阳四门设置“匦”(即意见箱)接受告密文书。对于告密者,告密核实后,对告密者封官赐禄;告密失实,并不反坐。这样一来,告密之风大兴,无辜被株连者不下千万,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狄仁杰当上宰相后,武则天并不是十分信任他。长寿元年(公元692年),酷吏来俊臣诬陷平章事狄仁杰等人有谋反的行为。来俊臣出其不意地先将狄仁杰逮捕入狱,然后上书武则天,建议武则天降旨诱供,说什么如果罪犯承认谋反,可以减刑免死。狄仁杰突然遭到监禁,既来不及与家里人通气,也没有机会面奏武后说明事实,心中不由焦急万分。审讯的日期到了,来俊臣在大堂上宣读完武后诱供的诏书,就见狄仁杰已伏地告饶,嘴里还不停地说:“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大周革命使得万物更新,我仍坚持做唐室的旧臣,理应受诛。”狄仁杰不打自招的这一手,反倒使来俊臣弄不懂他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了。既然狄仁杰已经招供,来俊臣将计就计,判了他个“谋反是实”,免去死罪,听候发落。

一天,具体负责案子的判官王德寿悄悄地对狄仁杰说:“你可以把平章事杨执柔等几个人牵扯进来,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行了。”狄仁杰听后,感叹地说:“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既没有干这样的事,更与别人无关,怎能再加害他人?”说完一头向大堂中央的顶柱撞去,顿时血流满面。王德寿见状,吓得急忙上前将狄仁杰扶起,送到旁边的厢房里休息,又赶紧处理柱子上和地上的血渍。狄仁杰见王德寿出去了,急忙从袖中抽出手绢,蘸着身上的血,将自己的冤屈都写在上面,写好后,又将棉衣里子撕开,把状子藏了进去。一会儿,王德寿进来了,见狄仁杰一切正常,就再也不提此事了。

狄仁杰趁机对王德寿说:“天气这么热了,烦请您将我的这件棉衣带出去,交给我家里人,让他们将棉絮拆了洗洗,再给我送来。”王德寿看他是将要死的人了,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狄仁杰的儿子接到棉衣,听说父亲要他将棉絮拆了,心想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他送走王德寿后,急忙将棉衣拆开,看见血书,才知道父亲遭人诬陷。他几经周折,托人将状子递到武则天那里,武则天看后,就派人把来俊臣召来询问。来俊臣做贼心虚,一听说太后要召见他,知道事情不好,急忙找人伪造了一张狄仁杰的“谢死表”奏上,并编造了一大堆谎话,将武则天应付过去。

此时,曾被来俊臣妄杀的平章事乐思晦的儿子也出来替父伸冤,并得到武则天的召见。武则天在过问乐思晦的案子时,稍稍有些醒悟,不由得想起狄仁杰一案,于是把狄仁杰召来,不解地问道:“你既然有冤,为何又承认谋反呢?”狄仁杰回答说:“我若不承认,可能早就死于严刑酷法了。”武则天又问:“那你为什么又写‘谢死表’上奏呢?”狄仁杰断然否认这事。武则天拿出“谢死表”核对了狄仁杰的笔迹,发觉完全不同,才知道是来俊臣从中做了手脚,于是下令将狄仁杰和七名同案犯释放,并让狄仁杰做了彭泽县令。

【大师讲评】

狄仁杰的做法告诉我们,要按剥卦所告诉我们的道理去做,掩饰刚强直率的性格与对手周旋,是斗争中的良策。相反,以硬碰硬,会让自己自取其辱的,这样做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不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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