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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酷刑(2)

拶指的家伙,俗称“拶子”是夹犯人手指一种刑具。但只用于女犯。以用刑为乐事的衙役们,听到县太爷的吩咐,立刻将王妈的十指夹了起来,一声怪吼,猛紧拶子。王妈长号一声,身子一歪,晕了过去。等到被冷水浇醒过来,不论叶县令怎么喝间,她始终只重复着一句话:“大老爷,天地良心:杨老板和惜玉小姐,实实在在是合法夫妻!”

胸膛憋闷,呼吸不畅的叶县令,忽然觉得眼前一阵亮。定神一看,大堂外,两名衙役,带着一位二八佳人,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他要传唤的证人--韦阿宝。

“啊,果然是一个尤物!”蓦地吃一惊,他差一点喊出声来。

走近公案桌前的韦惜玉,虽然发髻零乱,精神委靡不振。但对女色有着独到揣摩功夫的叶廷春却一眼看出,这是一个绝色女子。她的脸上虽无脂粉的修饰点染,却更显出肌肤的玉润与洁白。那抿紧的双唇,露着的倔犟与忿懑,虽然减却了许多动人的和婉与柔媚,但那双细柳叶似的眉弓下,闪动着的深邃而明亮的美目,却足以勾魂摄魄。再加上那刘海半遮的粉额,端正而高耸的鼻梁,鹅蛋似的下巴,瓜子般的面庞--奇妙地组成了一张难描难画的俏脸!

叶廷春是广东香山县人。自小看惯了南粤女人的风采:单而不秀的矮矬身材,坠着三角鼻头的塌鼻梁,以及线条疆直的厚嘴唇。当时曾认为,天下女子的面庞身段儿,可能都是这副模样。他曾为那“风采”昼夜颠倒过。不仅对他的元配妻子,县城里的“风流巷”也常常成了他的温柔乡。为此,耗去了他不少精神和银两。自从皇榜高中之后,他在河北、山东坐了两任知县。三年前,奉调来上海县接任。仔细研究了南,北、中三地的女子,他得出结论:休说南粤乌鸦似的短身黄脸女人,就是北国豪爽昂扬的女子,在玉雕粉琢的越娃吴女面前,也无不黯然失色!尤其当她们轻启朱唇,鹦鸣噍语般呢喃而谈时,那吴侬软语的魅力,每每使他目晕心跳,不能自已。恨不得一把搂过来,据为已有。

“这女人,堪称吴女的翘楚!怨不得杨月楼要对她下手……”

不由得伸出右掌,抚抚扑扑跳动的胸。他意识到,再不发问,就要失“官仪”了。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扶了扶头上的凉帽。他柔声向下问道:“你就是韦阿宝吗?”

他深恨自己的问话,太软、太漂、太甜;缺乏升堂问案时应有的凌厉与壮严。急忙用两手小姆指的长指甲猛掐手掌。一阵疼痛,使他立刻振作了起来。

“回答老爷我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见女人不答,他又问了一遍。

“我叫韦惜玉!”“吴侬软语”变得硬梆梆的。

“多大年纪?”叶廷春渐渐恢复了平静。

“十七岁!”

“不错!正是可人的妙龄!”他心里在自语。又一次伸手抚抚胸,极力威严地问道:“韦阿宝,你认识杨月楼吗?”

“他是我的丈夫,怎会不认识呢!”

“怎么,他是你的丈夫?”

“是的!难道还有什么疑问?”

“当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惜玉抬起头,斜睨着堂上:“知县大老爷,莫非你也要问勾引和诱拐的事吧?”

叶廷春出乎意料地一阵惊喜。双手不由一拍:“不错,老爷我正是要问“勾引诱拐”的事--你只管从实说来,老爷我一定替你作主。”

“那好吧!”借玉挪动一下小脚,让身子站得稳当些。接着,极力提高声音答道:“其实呀我跟黄毛鬼子,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啦。老爷既是愿听,我可以再说一遍。我是先喜欢上他韵戏,然后喜欢上他的人。于是,我就三番两次给他写信,向他表白我的心曲。不料……”

“我问你:你是怎样到了杨月楼家里的?”突然地插问,是叶县令审案时的拿手好戏。因为这常常使犯人措手不及,给他带来意外的收获。

韦惜玉略一犹豫:“那也是我的家。”

“你是怎么去了同仁里的?”叶廷春认为打开了缺,紧追不舍。

“用花轿抬去的。”回答得很爽利。

“哼,又不是明媒正娶,焉有用花轿抬人之理--分明是胡言乱语!”

惜玉抿紧双唇,向上注视了片刻,然后答道:“请问大老爷,我与杨月楼的结合,上奉父母之命,下遵媒妁之言。不坐花轿去,你教我用两条腿挪去?还是象洋人那样,坐亨斯美马车跑去?”

“韦阿宝,你父亲远在港穗经商,哪来的父母之命?讲!”叶廷春愠怒地拍响了惊堂木。

“大老爷,父母是一家人,遵母之命,等于遵父之命。倘使父亲不在了,难道让他的女儿,老死闺中,永远嫁不得人吗?”

“你好一张利口!”叶廷春被激怒了。

“小女子实话直说……”

叶廷春猛地站了起来:“大胆浪女,竟敢顶撞本太爷,你的胆子真不小!”

“有理走遍天下。见了皇帝老爷,我也是这么说。”

“你知道,包庇恶人是要受罚的。”

“大老爷,你知道:诬陷好人更该受罚。我的文夫杨月楼清白无故,你们竟和洋毛串通一气,诬他诱拐妇女,我真不知道受罚的应该是谁?”韦惜玉回答得竟是如此平静。

“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的是你们,你!我不过是……”

叶廷春颓然坐了下去,伸手抓过一支刑签掷到地上,连珠炮似地吼道:“大胆贱货,你先行勾引戏子,继而相约私奔;还敢咆哮公堂,凌辱父母官,真是贼胆包天!来呀,给我掌嘴--重打一百!”

所谓“掌嘴”就是通常说的打嘴巴、抽耳光。这也是衙门里对于不驯服的女犯,进行惩治的一种手段。可是,叶廷春竟把这手段,用在了“证人”身上!听到县大老爷的吩咐,站在右面的一个衙役,应了一应“喳”。上前两步,抡开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向韦惜玉瘦削的脸颊上,狠狠抽去。

“啪啪啪……”

第一掌下去,留下的是五道红指印。第二掌,第三掌,指印连成了通红的一片。很快又由红色变成了紫茄色。等到一百个H向嘴巴抽完,韦惜玉的两颊已经肿成了两只大馒头。线条柔和的嘴,顿时变小了许多,并向后退了回去。两只嘴角流出的鲜血,将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冤屈好人--你这皂白不分的奸官……”

韦惜玉使出全身力气向上詈骂。可是,不但骂声有气无力,连声音也不甚清晰了:“你会遭到天罚的!”

“把她拖下去,拖下去!”叶县令站起来,连声高嚷。

杨母病了。

儿子被摘已经五天。这五天,就象过去了五年!她花白的双鬓,突然之间,连成了两片银白。如果曾历海和丁少奎,再不带,圊令人宽心的消息,她觉得,仿佛连呼吸也要停滞下来。

这几天,西洋时辰钟的摆锤,突然慢了下来。磨磨蹭蹭大半天,才肯“嘀答砂一下。那表盘中心的长短针,也象钉在了那里一般,难得向前挪一挪。五天前,半夜里的抄家提人,一开始就把她惊得险些晕了过去。尽管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坐家女儿似韵,从来行得端,做得正。莫说是损人犯法,时时想着的还总是别人的危难呢。有时欠下别人一点情分,也恨不得立刻加倍偿还……不长眼的巡捕房!怎么可以把好人当成罪犯,随意乱剿乱捉呢?”开头,她完全相信壬妈的劝解,认为是巡捕房捉错了人。后来得知,儿子是遭到了韦天亮诬告。但她仍然坚信,蛤蟆屎抹不到月亮上,儿子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可是,不但儿一子、儿媳毫无踪影,王妈又被红头巡捕抓走了!她完全失望了。

她预感到,事情并不象原先想的那样简单。尽管曾历海不住地在一旁宽慰:“伯母:至多到明天,月楼准会被放出来。”但她的耳边,却始终响着洋人的叱呼;那洋铐的白光,也一直在面前闪动,赶不走,驱不掉。象一根粗麻绳,紧紧缠在自己的胸“上,连出气进气都不顺当。

“那罪,两个孩子怎么受得了哇!”她啜泣起来。

一遍又一遍地走到大门外,一面怔怔地向弄堂“张望,一面抹蓿眼泪,不住地发出几声叹息。整整两天,她茶饭不沾唇儿,白天果果地倚在门框上,等待儿子儿媳归来。站累了,索性坐到门槛上,固执地继续向外张望。好象只有这样,他的儿子和儿媳才能被盼回来。夜里,瞪着两只枯涩的眼睛,望着黑暗的棚顶。倦思睡意逃得无影无踪…

到了第三天上,她已经无力走到大门口。努力扶着床栏坐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金星乱飞。两眼一阵黑,一头栽倒,蔫也挣扎不起。

第三天中午,丁少奎终于带回了好消息,他终于找到了韦天亮,但那恶棍矢口否认诬告的事。直到“给了他点颜色看看”才答应马上去撤诉。好消息胜似灵药。杨母顿觉精神一振,在小程的劝说下,喝下一杯牛奶,吃下两块桃酥,便又能硬撑着坐了起来。

杨月楼被捕后,三庆班失掉了台柱子,不得不封箱停演。曾历海便把唱花旦的小程,叫来同仁里顶替被捕的王妈,帮着自己照料病倒的老人。此刻,小程正静静地坐在床侧,替昏睡的老人缓缓打着扇子,驱赶着不断围上来的苍蝇。

老人翻动一下身子,睁开双眼问道:“小程儿,历海呢?”

“杨奶奶,曾师傅出街去啦,很快就会回来。他准能带回更吉利的信儿来。”小程站起来,俯身问道,“杨奶奶,您再喝杯牛奶吧!”

老人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小程儿,历海回来,你要立刻叫醒我。”

“是,杨奶奶。”

就在这时,曾历海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从他颓丧的脸色上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带回“更吉利的消息”。他走进屋子,摇手示意小程不要出声。远远坐在北墙下的方桌旁,提起桌上的茶壶,接连倒了两杯凉茶,仰头喝了下去。这时,杨母忽然睁眼问道:“历海回来啦?有信儿没有?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小程急忙近前,将她拉起来坐好。

曾历海急忙奔到床前笞道:“伯母,您老人家另起来,我跟您说说就是嘛。”

“那好吧。”她随口应了一声,坐着未动,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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