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炮头躺在冰冷的牢房里,神态一直都很安然。铲除方老爷子城内的眼线。方老爷子的兄弟没有孬种!要救夏炮头,只能走马换将了。没想到你我还能做冤家!调过车头,车厢里的小鬼子在调整炮的射程。
夏炮头躺在冰冷的牢房里,神态一直都是那样的安然。门被打开了,池田雄武和池田一平进来。他平静地看了看眼前的一老一少两位日本军官。
池田雄武盯了一下夏炮头,他腿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血早已在冰冷的牢房里结成一片红色的冰面。
池田雄武与夏炮头对视了一会儿就走出来,池田一平跟了出来:“爸爸,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看他很安静,从这些可以看出来他早有准备了,你不可能武力征服他,同时也可以看出来方老爷子依然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我看到这些心里就有数了。”
池田一平这才明白爸爸的用意:“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我打算从他身上下手,铲除方老爷子城内的眼线。”
“我想啊,方老爷子对他也会很有感情的,不如用他引方老爷子出来,直接消灭这股绺子更好。”
池田一平这才明白爸爸的想法:“好的,爸爸,我会想办法的。”
池田一平回去想了大半夜才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城里扭起了民间大秧歌。一队日军赶着一辆囚车来到了街上,夏炮头就在囚车里,囚车就在秧歌队旁边。
一个军官走到秧歌队边上:“你们地继续地表演,不许散!”
秧歌队继续锣鼓喧天地吹奏着,继续心惊胆战地扭着。观看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不是在看秧歌,是在看那辆囚车。
池田一平的双眼不时地扫过人群,人群中早就有他安排进去的特务。
离人群不远处有三个年轻人,一个高个子的说:“老丫头,你去给老当家的报信,快!”
被叫老丫头的是一个瘦小的男子,年纪约十五六岁:“好,你们先盯着!”说完他往城外走去。
高个子看老丫头走远了,朝旁边的一个男子一使眼色,这二人掏出短枪,一齐朝日军射击起来,嘴里高喊:“方老爷子的弟兄来啦!”日军被打得措手不及,几个日军纷纷倒地。老百姓一下子炸了窝,四处奔逃。其余日军醒过神来,举枪朝这两个人还击。
大街上没有遮挡,很快这两个人被打伤,倒在地上无法还击。日军围过来,池田一平也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两个人,一扬手几个日军举起刺刀就扎了过来。他知道那两个人都是小角色。
那两个人知道必死无疑了:“方老爷子的兄弟没有孬种!”
夏炮头看着那两个死去的兄弟,流出了两行泪,他知道那种死可以避免,那两个兄弟就是想告诉鬼子,死没啥可怕的!
高一升在角落里看到了这一幕,被深深地感动了。他走到池田一平近前:“池田君,我想去找方老爷子!”
“哦,你有什么想法?”
“激怒方老爷子!”高一升小声地说,其实他明白池田一平的意思。
池田一平看了看高一升:“你不怕有生命危险?”
“凭我爹和方老爷子的交情,凭我和方振山同学一场,现在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好吧,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高招。”池田一平不明白高一升的意思,在他看来不用亲自去一趟的。
方振山送走了高一升。高一升策马飞奔在雪地里,不时搅起一股股雪面子,方振山一笑:这小子挺有英姿,不像在沈阳时那么面了。
方振山转回身来到方老爷子房里,问父亲:“爹,夏炮头怎么办?”
“儿子呀,咱爷们能有今天全是兄弟们舍命给咱们挣来的,所以咱爷们要对得起兄弟们。”方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
方振山看着方老爷子深情的双眸:“爹,我明白,我知道你和兄弟们感情极深,要救夏炮头,只能走马换将了。”
方老爷子想了想:“我看这个办法可行,你安排吧。”
方振山看见了高三洋:“高老哥,集合你们组的兄弟,抓日本猪去!”
高三洋一听,嘴咧开了:“好嘞!”
晚上时分,方振山回来吃过饭,找到龙向飞:“老龙,过来,帮我参谋一下怎么交换夏炮头。”
龙向飞知道方家父子很重兄弟感情,夏炮头必须得救:“你打算换人?”
“对,我想十几个日军足以换回夏炮头了。”
龙向飞有些担心:“换可以,但我觉得要小心,不然很可能再次中了日军的圈套。”
方振山想了想:“你是说日军可能会利用换人的机会,对我们下手?”
“太有这个可能了,十几个日军换我们几百人的性命,不值吗?”
“对呀,你说得对呀,十几个日军不过海水一滴,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依你看,池田雄武会怎么对付咱们呢?”方振山感觉到了自己想法的幼稚,自己看重兄弟情谊,池田雄武父子不一定啊。
龙向飞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方振山:“你好像头脑不灵活了呢?咋地了?”
方振山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以前小看了日军,特别是打了几次胜仗,可是最近老觉得我那是侥幸赢的。”
龙向飞笑了一下,他知道振山不是露怯,而是要为兄弟们负责:“我还以为你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呢。”
“拉倒吧,我是没啥怕的,但上次回来看见弟兄们那个惨样,这心里就胆小了,几千号人啊,就剩下一千来人,那是命啊!”
“你说得对,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意气用事,我认为日军如果要利用这次换人的话,会纠缠我们打一次阵地战,那样他们会占到便宜。”
方振山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得想个办法,能迅速脱身。”
池田雄武在看地图,池田一平进来:“爸爸,高一升从方振山那里回来了,方振山想用俘虏我们的士兵换夏炮头。”
“哦,我们用一个换十几个,还是很划算的,如果能换到更多,岂不是赚大发了吗?”
“您的意思是想利用这次换人的机会消灭方老爷子?”池田一平明白了爸爸的想法,也在迅速地盘算着。
池田雄武很肯定地说:“夏炮头,他们必须想办法救,这就是我们拖住方老爷子的保证,只是怎么能一网打尽呢?”
“地点由我们指定,附近设置重兵,换完人,突然发起攻击!”池田一平打心里看不起中国的武装,所以总愿意用简单的思维处理事情。
“哈哈……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天下,耳目众多,你派出重兵,他们还会不知道?我再次警告你,千万不能小看这伙土匪!”
“是,爸爸!”池田一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你告诉高一升,继续与方老爷子的人联系,商量交换人质的地点。”
池田一平一立正:“嗨!”
交换人质的地点商量完毕,池田雄武在作战室里,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我们和方老爷子换人质的地点选在了盆子沟。各位请看,这里的周围是呈半圆形的山地,中间是一处开阔地,这对我们大大地不利。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办法,我还真想出来一个办法,现在我命令,本田君、于积善你们负责在盆子沟的右侧设伏;佐滕君、李烈臣负责在盆子沟左侧设伏;我亲自会一会方老爷子,来此地半年多了,总得和老朋友见见面吧!”
其他人也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几声。
池田雄武正色道:“出发,务必消灭方老爷子!”
来到盆子沟,池田雄武下了小车,挎着战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远方。他想万一此一战真把方老爷子消灭了,自己将来会很寂寞的。
夏炮头就在不远的汽车上,双手被绑着,嘴被堵上了。
远方飞奔来二十几匹马,有的马上还驮着一个日军。领头的正是方老爷子和方振山。
池田雄武很吃惊,心里也在想,怎么可能只来二十几个人呢?他的脑袋迅速地分析着,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方振山来到近前:“池田先生,在日本蒙你帮助,我和三哥才回到中国,可惜回来后我不想吃你的面条了,但我们毕竟见面了,不知近来可好?”这话有挑逗的味道。
“在沈阳不好,来到此地后,这里的天地很养人,我就变得很好了。”池田雄武看了看方老爷子,“哈,如今再称呼你方老爷子恐怕再合适不过喽,确实是上了岁数了。”
“哈哈……岁月对你我是一样的,你也不年轻了,没想到你我还能见上一面,还能做冤家!”方老爷子很爽快,无所畏惧。
“确实没想到,可是我还是以征服者的身份到来了。”池田雄武有些高傲,他确实有高傲的本钱。
方老爷子轻松地一笑:“你不过征服一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已,有失你军人的身份呐!”
“我们拭目以待吧,开始换人!”池田雄武知道多说无益,命令道。
夏炮头被一名日军押着,他的嘴里在喊着什么,但嘴里堵着,说得不清楚,一个劲地朝车上使劲。
那十几名日军一瘸一拐地往回走,那都是高三洋下的黑手,他总觉得不能便宜了小日本。
方振山催马来到夏炮头近前,单手拽夏炮头上马,扯下夏炮头嘴里的白布。夏炮头终于喊出来了:“当家的,快走,车上有炮。”
池田雄武仰天长笑,一扬手,几辆汽车发动着了,调过车头,车尾对着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调过马头:“弟兄们,快撤!”然后没命地打马向前跑去。二十几匹马也跟着向前跑去。
日军在车上调整炮的射程,装弹,发射。炮弹在马群的前后左右开始爆炸。有的兄弟连人带马被炸倒。
方振山在马上高喊:“散开了跑,不要扎堆呀!”
其余的马匹顿时散开了。日军还在不断地发射炮弹,不断有弟兄被炸倒。
池田雄武一扬手:“追击!”
几辆汽车倒着开了起来,车上的日军不断地发射着炮弹。其他日军在地上开始追击方老爷子等人。
方老爷子边跑边回头看:“弟兄们朝前方跑,千万别上山!”
有几个兄弟早上山了,本田一郎命令于积善:“射击!”
于积善没办法了,抬枪就开始射击。上了山的兄弟被打倒,身中数枪。
二十几个人眨眼之间就剩下几个人了,方老爷子骑马可算是上了前面的山,方振山随后跟上来。
进了山,池田雄武有些晕了,急忙挥手阻止日军前进:“停止追击,撤回。”
方振山等了一小会儿,往山外看了看,见日军走远了:“走,从小路赶到他们前面去,和弟兄们汇合,打他个措手不及!”
方振山找到一条小路,催马向前跑去。池田雄武是个可怕的对手,方振山想到此,双眼露出精光。
到了龙向飞近前,方振山拔枪:“告诉弟兄们,准备打!”
三四百条枪同时拉栓上子弹,等着日军的到来。
池田雄武和本田一郎坐在车里,前后左右都是日军。汽车拉着大炮,车上站满了日军。
“本田君,这次有些兴师动众了。”池田雄武显然是在自嘲。
本田一郎长叹一声:“这位方老爷子不简单呐,胆量过人,这是我们没想到的。”
日军渐渐走近了,方振山要过来一支长枪,推上子弹开始瞄准,一声枪响过后,佐滕大雄应声从马上掉下来。其他弟兄们也纷纷开火,日军遭到突然打击,队形过于密集,倒下去一片。
日军迅速地找好位置还击起来。池田雄武突然明白方老爷子为什么只有二十几个人来交换人质,原来在这里设埋伏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方老爷子敢在离城不远的地方伏击他。
池田雄武迅速下车,一拔战刀:“还击,开炮!”
赵汉生早就盯紧日军的炮兵了,日军的炮在车上,车还要调转车头,特别是在人群里,所以很费劲,这样就延误了战机。赵汉生指挥仅有的几门迫击炮开始发射。炮弹准确地落到日军人群中,炸飞不少日军。经过两次调射,炮弹又打在车上,汽车上炮弹的爆炸威力更大。
池田雄武不愧久经战阵,他发现方振山虽然占有地利,却不占有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迅速组织十几挺机关枪,密集地朝方振山的阵地射击。有些兄弟被击中倒下,大冷的天,迅速地被冻硬了。
龙向飞知道方振山的情绪上来了,再打下去非吃亏不可:“大爷儿、振山,往二道防线撤吧,不然要吃大亏!”
方振山沉静了一下,一看这形势也真不妙:“弟兄们,撤!”
方振山领人猫腰就往下撤,等池田雄武追上来,只能看到少数的几个人了。日军朝着方振山队伍的尾部射击,跑得慢的弟兄被打倒了。
本田一郎征询地问:“池田君,还要追击吗?”
池田雄武的心里抖了一下:“不,他们肯定还有埋伏,撤!”
日军收拾干净战死的日军,撤回了城里。
方振山、方老爷子领着弟兄们与设第二道埋伏的老于太太等人汇合。
龙向飞一挥手,示意弟兄们撤:“池田雄武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咱们快撤!”
方振山看了看弟兄们:“撤回山里,快!”
撤到山里后,方振山没说更多的话,进到屋子里坐下默不作声。
方老爷子和高三洋有说有笑地进来:“三洋,咱们绺子有振山和向飞这两个宝贝,打小鬼子还怕啥呀?看池田雄武那样,他没想到我会在他的前方袭击他。”
“哈哈……是,很过瘾,这不又是一个胜仗吗?”高三洋大大咧咧地进来就坐下了。
这时夏炮头进来,很蔫巴:“老当家的,少当家的,我给你们丢人了!”
方振山急忙站起来:“夏老哥,快坐下,说啥呢?我知道大年夜你看见日军调动,怕山头受到袭击,出来报信受伤被抓的。”
“老当家的在这一带威名赫赫,从来没出现过兄弟被抓的事情,这一次为了救我,死了不少弟兄,我能不难受吗?”夏炮头确实有些难过。
“把你换回来是兄弟们的一致想法,另外也要借这个机会狠打小鬼子一下子,至于死人那是避免不了的。”方振山安慰着夏炮头,“你一直在城里为山上做事,尽心尽力,所以你不要想得太多,打鬼子的机会多着呢,以后多打鬼子,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就是了。”
“少当家的,我一定多杀鬼子,要不然对不起死去的弟兄,可这次我感觉我们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呀!”夏炮头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你说得对,这次日军人数众多,装备了山炮,我们确实没占到多少便宜,咱们还真得想个法子。”方振山一边说一边看高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