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宝室在另一个偏殿。宝物,确实不少,而且,还分了三类。
第三类,是诸如有灵性的髀石、能卜凶吉的古铜钱、阴阳合子及罗盘、历盘之类的物事,不一而足。可以说,凡是一般相士所常用的器具,这里都有,好像都是自身带有灵性的古代著名相士用过的好货色;
第二类,是一些能显示未来迹象的幻化扇,带有灵力的混天风水罗盘之类的宝物,这些东西又要高一个规格了,据说都是前辈先师收罗来的;上官琢还见师父进来后,拿出本书放在了里面,据说是能知过去未来的无字书,可与人相问答。
第一类,都是先天神器和一些道家宝物,很多都被封印着,据说需要机缘和极大的法力才能用,不过,据说鬼谷派从没人用过。
虚梁子在一旁,除了说明,多的话不说,就让上官琢自己选。不过,据他说,由于法术、法力水平的缘故,第三类的法宝只能带四个出去,第二类的则只能带两件。否则,以鬼谷派相士的器量,若是多拿了宝物出去的,会一件也无法使用。
问题是,这些玩艺,上官琢都没什么兴趣,只好到处翻找。最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副奇怪的甲衣和一把刻着夔纹的剑,觉得很奇怪,就拿给了师父看。
虚梁子看了好一会,才说那是副五行遁甲和一把巽风剑,是道家攻击的法宝。不过,相士多数不精于法术攻击,所以,一般不喜欢这两样东西。上官琢一听,很是开心,呵呵,俺正要这些玩艺。奇门遁甲,我一直都想要;不教武功,我一直都不爽,现在好了,这两样刚好。只是,不知道这两样能不能带出去用。
然而,据虚梁子估计,这两件物事的品级应该和二类法宝相同,是可以带出去的,只是用法,就不知道了。上官琢倒是也不管那么多,就选定了这两样宝物。
至于用法,上官琢准备以后慢慢琢磨。眼看宝贝都拿了,该办的事估计都办完了。上官琢很高兴,准备出去施展一下。可是,虚梁子却只是回到正殿,在四十七代宗主的遗骨前静静地跪了会,又拜了拜;然后,在殿下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好像完全没有出去的意思。他看上去很放松、适意,却显得更加衰老了。
“师父,我们现在为什么不出去啊?”上官琢诧异地问道,内心很有些不安。
“呵呵,傻孩子。这里是本门历代宗主的藏骨之处,就是宗主,也只能进来两次。五十年前,为师就已经随恩师进来过一次了,这一次,是不会出去的了。”虚梁子微笑着说道。同时,示意上官琢也坐了下来,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啊?师父,怎么会这样?”上官琢虽然一直有不安的预感,还是很震惊。
“呵,师父的大限将至了。”虚梁子像是说的别人的事,很平静。
“师父,您不是说在晋王府没受伤吗?”
“是的。”
“那您为什么又说大限将至?我看您前几天精神还很好的啊!”
“傻孩子,人的生老病死,是有定数的。”看到上官琢急切的样子,虚梁子也很感动。摩着他的头,慢慢地说道。“元.延佑二年,官府暴苛,宁都州(今赣州宁都县)民变,后被官军袭破,一时,十室九空。当年十月初,还是婴儿的我被遗弃于一个叫齐家村的地方,幸被恩师拾得。因为时值深秋,且当时恩师预感天下将有大变,就给我取名为齐虚梁。到现在,算起来,已经过了八十年了。
本来,为师的大限就在这几年。那日在晋王府上,被那秋兰勾起了对故人的回忆,竟心绪波动而无法自抑,至今仍然无法得到安宁。看来,我的大限提前了。”
说到此时,虚梁子才有了点黯然的神情。上官琢没想到师父竟然已八十岁了,听他这么慢慢地说,看来,师父的确无法出去了。一时间,不觉伤心地哭了起来。
虚梁子见上官琢哭得甚是伤心,他也很感动,眼圈也红了。过了一会,才摩这上官琢的头说道:“琢儿,对不起,为师本该再带你历练几年的,现在不行了。以后,你要自己小心,师父再交代些你该注意的事,以后,你一定能当个好相士。”
上官琢只是伤心,也没听进师父刚说的话。他和虚梁子相处了这三年,虽然师父为人冷清、为师严厉,却是个极好的人,偶尔流露出的慈祥更让上官琢觉得温暖。现在,突然听说师父要走,一时间,上官琢真地是难以接受。
“琢儿,你以后首先要留意的是,别再以那日在晋王府的面目出现了。我估计晋王会在洪武之前暴毙,不过,他到底是洪武的儿子,估计亲王的爵位还会保留住,一旦晋王府的人回过了神来,难免不来找麻烦。师父走了,他们找不上我,你就要小心了。”看上官琢好像也没听进去,他也没在意,只是拍了拍上官琢的头继续说道:“今年中秋,张中和我谈了很多。其中就谈到秦王府网罗的左道高人们见秦王已死,其子难成大气,纷纷离散;有些还和川陕的白莲教搞到了一块,估计这两年会弄点事出来。这些人,成不了大气,朝廷很快就能灭了他们;不过,他们也不是简单人。我看,这两年你少去汉中一带,尽量避着他们,别被卷进去。”
这些话,上官琢听在耳朵里,也没有多想,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虚梁看他这样,有点感动也有点无奈和失望,只好强板起脸训斥道:“琢儿,我们是相士,您怎么这么勘不透生死?师父总归是要走的,好好听师父跟你讲的话。”
“师父!”上官琢听他这么说,只好强打精神听师父说话,人却更伤感了。
“琢儿,”虚梁子看得出上官琢的问题,又温声说道。“还记得那年在八公山下的事吗?那天我回来,很不开心,你问我,我没有回答。”
上官琢点了点头,那天的事是记得的,还记得师父那了个小木片。
“那日,我和袁拱在八公山上谈了很久,他说燕王有帝王之器,要去辅佐他。我也早看出洪武不容武将,只是没想到他做得那么绝,竟然连一个厉害的宿将都不留。现在,西北的各藩王坐大,朝廷是不是能镇住他们还不好说。将来,天下恐怕又会出现八王之乱之类的事,黎民恐怕又要遭难了。师父有事想要嘱托给你,你一定要答应。”说着,虚梁子看着上官琢的眼睛,像是想寻求肯定的答复。
其实这时,一直很伤心的上官琢也有些抑制不住的话想说。
(注:元延佑二年,1315年,官绅勾结,大肆兼并土地,史称延佑经理,荼毒甚广。四月,宁都州民蔡五九聚众起兵,转战江西、福建、浙江三省边界,至九月,起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