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上官琢正式列入了鬼谷派宗门。虚梁子对他也十分看重,教导起来,那真是巨严巨细。上官琢的苦日子,算是来了。
先说这谷,在鬼谷派中人的口中,叫井谷。上官琢一听这名,就觉得形象。其实,还包涵着其他的意思,就是坐井观天!这是鬼谷派相士的自谦和自嘲。
就是要警醒自己:知无涯!
在谷中有六个壁洞,由于谷底做了设计,太阳光照到谷底时,各洞都有阳光;当没有阳光时,就有一些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来照明。这样的夜明珠,共有十八颗,用特制的琉璃盏盛着,悬挂在各洞中。不过,井谷的宝贝,还不是这些夜明珠。
六个壁洞已见了三个,还有三个:篦笼、弱水和冢。宝,就在这些洞里。
“篦笼”,里面盘踞着许多怪蛇,它们可以从洞后面石壁上的孔出谷,却不能进入谷中。上官琢跟虚梁子去看过了下,这蛇真的很怪,通体黝黑,头上有角。有大有小,数十条。其中,有一条长约近丈的大蛇,看上去,甚是凶猛。不过,奇怪的是,这些蛇,包括那大蛇,看到夔门玉后,又甚是驯服。
而这洞内,最重要的,却在洞壁。这洞的壁上有古怪,结了许多如似肉非肉、似果非果的小球,名唤“龙涎果”。这物本是石壁上生长出的结晶,为怪蛇所喜,经常被怪蛇所舔,历经十数年方成。而这就是鬼谷派修炼的圣药,此为一宝。
“弱水”,里面有九个池子,七个如北斗七星状排列。此为第二宝。其中:第一池天枢位为“洗”,人泡在里面,就什么也不愿想;第二池天璇位为“哀”,人泡在里面,就会想悲伤的事情,很哀伤;第三池天玑位为“乐”,人泡在里面,就会想高兴的事,乐不可支;第四池天权位为“喜”,人泡在里面,就会想欢喜的事,喜不自禁;第五池玉衡位为“怒”,人泡在里面,就会想让人愤怒的事,怒不可遏;第六池开阳位为“痛”,人泡在里面,容易想一些不愿又必须去面对的事;第七位摇光位为“苦”,人泡在里面,容易想一些容易沉迷不能自拔的事;入门后的四十八天,上官琢每晚都要泡在这些池子里。其中,子时前一刻泡在“洗”池,子时至次日寅时泡在其它池里,卯时一刻,回洗池泡一刻钟。从第二池到第七池,每池连泡七天;泡完一池,在“洗”池泡三个时辰;然后,换下一池。不在池中的时辰,就坐在谷底的中央,感受日照雨露、日月精华。
当然,泡也不是简单的泡,坐也不是简单的坐,需要保持着静心吐纳的状态。在“哀”、“乐”、“喜”、“怒”、“痛”、“苦”诸池,排除池水带来的各种感情干扰,保持住平静的心态,凝炼自己的精神。据虚梁子说,这就是鬼谷派法术的基础。
按虚梁子的说法,世间的相士,所出多门。大相士就分三派:一、鬼谷派,托名于战国时的纵横家鬼谷子门下,本来通易,有术算之法,后又吸收了星象、地志的知识和理论体系,自成一派,重星象、九宫和河书洛图;二、黄石派,又名太公派,托名于黄石公和姜太公门下,通易,通太公六韬,精通谋略和兵法,汉初的张良和本朝的刘基都是这一派的,重八卦;三、阴阳派,托名于春秋管仲和邹衍门下,通易,重阴阳、五行。三国时的术士左慈就是他们门派的,现在的袁拱就是他们的宗主。
之外,佛门的因明学和佛法精义也常被用来卜卦;儒家的读书人也有通晓《易经》的,他们也用易学卜卦;现在,又有西域传来的外教的占卜、占星之法和一些市井江湖之人,杂用佛、道、儒的学说,替人解惑答疑。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派,就是道士。他们大都精研《易经》,一般多有卜卦之能。不过,他们主要看重炼丹、修仙、秘术之类的,不像相士那样看重相术。
可是,道门又是最精通法术的一派,一般相士都远远不及。
其实,自古相士属方士一流,很多形迹和道士区分并不明显;只是到了后来,侧重的重点就不同了。一般来说,道士注重养生、修仙得道,他们的手段有炼丹、阴阳采补、秘术等等;相士侧重占卜,主要手段有测卦、推理、观星等,同时,也常需要有点仙术、道法。
所以,鬼谷派历代宗师也收集了很多异宝法器。诸如:乾坤镜,能看透过去、未来;混天罗盘,带有灵力的风水罗盘等等。而且,在三十代宗主袁天罡的手上,获得了夔门之玉,并建成了井谷,把这些异宝封印在了这里,只有宗主才能拿到。
不过,这些异宝法器使用起来,也需要灵力或法力。可鬼谷派并不擅长这些,而且也没精力去修炼。于是,精通道法和相术的三十六代宗主陈抟就在井谷中设下了“篦笼”和“弱水”两洞,目的是帮助后人快速地修炼法力。
这是一种由外往内练的方法,就像道家服用云母和铅汞炼丹一样,属于药炼。通过对外来干扰的克服,凝练精神力和改造体魄。配合鬼谷派的静心法门,达到由外至内的修炼。这种方法进境甚速,不过境界有限,无法达到得道之士的水平。
用虚梁子的话说就是:“道家的目的是得道成仙;我们的目的,始终是人。我们修炼,主要是为了驾驭法器和法术。”
只是,上官琢发觉,目的为人,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每天在谷底枯坐,这就不说了。那七星池泡起来,也是极度难受的。乐要把你乐死,哀要把你伤心死。不过,由于这些情感比较强烈,泡在里面,自然就会用静心之法抵抗,慢慢地,就觉得精神更集中,灵魂自由,轻松了。倒是后两池,往往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在“痛”池中,上官琢不断想到二十一世纪的父母,他们怎么了呢?也不时想到现在的父母,他们还好吗?在想我吧?在“苦”池中,则完全陷入了对琪儿和冯安琪的****中,这回算是看到了贾瑞所见的那个“红粉骷髅”了。要不是师父虚梁子在旁照看,上官琢只怕要在这池中精尽人亡了。
而且,苦头还不止这些。在谷底的这近五十多天,只有那天醒来吃了点粥,其余的时候,虚梁子就只给他吃那个“龙涎果”。又腥又臭不说,吃下去,五脏六腑翻滚,极其难受。这就是九宫洞里那帮傻子拼命要的“宝贝”吗?呸!
我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啊?上官琢有点担心。呕,又想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