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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竹园真相

当晚,昭仁宫的所有宫人入狱,只留下安奕静一人留在宫里,她被软禁了。

安奕静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宫里,四周静得可怕,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没有关门,阴冷的风吹进来,她的手被冻红了,脚被冻麻木了,但她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这里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绝望。这是安奕静第一次感觉到来自心底的绝望,这一次,再也没有从前的自信,她觉得皇甫泽不会放过她了!没有人能救得了她!这样的感觉让她很害怕,却无力阻挡。

深夜,开始下雪了。鹅毛般的雪花一片一片飘下,很快便在地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的雪。安奕静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双手接住几片雪花,然后放在脸颊上。那种从冰冷慢慢变成温暖的感觉,跟那年一模一样。

天牢这种地方,宫里的太监与宫女们可是承受不起的!那些对付穷凶极恶的囚犯所用的手段,用在这些宫人身上,纵使还有忠诚,两种刑罚上来,也不得不开口。除了招认梓彤公主一事之外,还有不少意外收获,比如当年竹园那把火。

次日,小顺子来到昭仁宫传召安奕静之时,安奕静面色从容,穿戴整齐,画着淡淡的妆容,坐在大殿内等着。这一天,安奕静褪去往日的浮华,脸上却多了几分沧桑,但她依旧骄傲地走着,一步一步,走向那座辉煌的宫殿。

安奕静徐步款款,走进修南殿。皇甫泽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得像一块千年寒冰,纵使还有些怒火,也完全淹没在那种冰冷里。安奕静走上前,向皇甫泽行跪拜大礼,优雅、端庄,“臣妾参加皇上!”

“你,可要辩驳?”皇甫泽看了安奕静许久,才开口问,并没有让安奕静站起来。

“臣妾无话可说!”安奕静摇摇头,神色自若。

“为何要放那把火?”皇甫泽站起来,走向安奕静。

“为何?为何?”安奕静重复着那两个字,陷入深深的思考,突然她抬起头,笑了起来,“因为皇上你啊!”

“因为你口是心非!我原以为她在竹园一辈子都出不来,我就是那个唯一站在你身边的人!你口口声声说着不爱她,为何要日日出现在竹园门口?”安奕静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跟皇甫泽说话,她那样深深地看着他,眼神里百般滋味,“那样深情地凝视,远远地分享她的喜怒哀乐!那样温柔,我从未见过!”

“有时候我宁愿住进竹园的是我,生病却不愿吃药时,你会把药融入膳食;难过弹琴时,你会在墙的另一侧默默倾听;下雨了,你就在一旁陪着淋雨!”这些场景像是一根刺,刺得安奕静痛不欲生,“如果她死了,你会不会忘记她?如果她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皇甫泽站在竹园外,静静地聆听里面传来的琴音。哀婉凄苦,思念绵长。皇甫泽默默地听着,想象着她的动作,感受着她的哀乐,久久不愿离去。而另一头,安奕静地看着皇甫泽的背影,愤恨地看着竹园,拳头紧紧攥着,久久不愿松开,直到一滴血从手心滑落。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浸湿衣襟,落在地上,声声入心,“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你没有那么爱她!”安奕静不甘地看着皇甫泽,“可是我输了,输得很彻底!”

皇甫泽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眼前的人。

“皇上,害死她的,是你!”安奕静脸上的泪痕还在,却绽开一抹微笑,“哈哈哈!是你!”

皇甫泽怒火中烧,一把掐住安奕静的脖子,似乎再用一下力,就可以捏断。安奕静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等待呼吸停止的那一刻。突然,她感觉到皇甫泽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脖子,她捂着心口咳了几声,才抬起头,却看见皇甫泽已经走远了。

“为什么不亲手杀了我?你来为她报仇啊!”安奕静朝着皇甫泽的背影大喊,皇甫泽却越来越远,安奕静坐在那里,泣不成声。

次日清晨,安奕静倒在雪地里,怀里抱着那幅《帝都雪景图》,就像那年她倒在帝都的街上一样。只是那个少年,还会不会出现呢?

那年,安奕臣刚刚得到皇甫泽的重视,平步青云。那年,安奕静情窦初开,见到了记忆中的少年,原来他是皇帝!

“哥哥,我要进宫!”

“不许去!”

“不让我去,我就死给你看!”那把曜王朝皇室留下的匕首,对着安奕静的心口,也将她送到那个少年身边。

第一次正式见面,他问,我们是不是见过?她笑而不语。他拉着她的手,他一笑,她的心就融化了。

弥留之际,安奕静好像听到了脚步声,那个少年的脸出现在眼前,“姑娘,你怎么了?”

一场大雪,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地上铺着一层不厚的雪,树上也挂着冰晶,零星的野草从白皑皑的雪中冒出头。远处,有一座宅院,坐落在群山环绕的河谷中。这里离帝都不远,但这个河谷却是极少有人知道的。穿过群山,沿着河流一直走,转过一个大转角后,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河谷出现在眼前。春天蜂飞蝶舞,夏日绿树成荫,秋天红枫漫山,冬日白雪茫茫,一年四季,各有风景。

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修建了一座精美的宅院,这是沈菀莘与安奕臣的家。虽然这里也有一些仆人,但沈菀莘很享受着做饭的乐趣。即使饭糊了,菜咸了,安奕臣也会微笑着吃完。偶尔安奕臣也会下厨,但他的手艺比沈菀莘好多了。这一段时间,安奕臣都在这里陪着沈菀莘,偶尔出去几次,都是很快便回来。在这里,他们一起赏雪,一起弹琴,一起谈论诗词。这样安稳的日子成为他们记忆里的永恒,之所以永恒,是因为太过短暂。

这一天,院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见过这个人后,安奕臣有点失了分寸。他坐在院子里,眉头紧蹙。思考了一会儿,安奕臣站了起来,走向沈菀莘的屋子。走到门口,又不敢走进去,只好在门外徘徊。

“你走吧!不用担心我。”沈菀莘发现了徘徊的安奕臣,走出来,温柔地笑笑。

“我舍不得你!”安奕臣一把抱住沈菀莘,紧紧地抱着。

沈菀莘轻轻拍着安奕臣的背,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过该做的事就去做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安奕臣放开沈菀莘,吻了她的额头,“那我走了!”

“嗯!”沈菀莘点点头,笑着说:“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家的!”

安奕臣点点头,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忍不住返回,再一次抱住沈菀莘。没有一句话,用力抱着。沈菀莘也回应着,紧紧拥抱着,她只是觉得今天的安奕臣有点奇怪。

“好好照顾你自己!”安奕臣留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去。走过谷口时,安奕臣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这里的一切都那么让我不舍。若是我回不来了,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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