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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忆往昔(一)

修南殿内,上完早朝的皇甫泽还在批阅今晨送来的奏折。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盯着奏折愣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看着堆成小山的奏折已经批阅了一大半儿,皇甫泽用手揉揉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笔。自亲政以来,皇甫泽的每一天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永远有看不完的奏折,听不完的朝政。看得累了的时候总是爱喝一杯浓浓的茶,皇甫泽最爱喝的便是蓬蒿茶。此茶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初尝时味道极为苦涩,再细品则回味甘甜。看到皇甫泽放下了手中的笔,站在一旁的蓝衣宫人赶紧把茶端了过来。这个人便是皇甫泽身边最得力的贴身宫人小顺子。小顺子从小就是皇甫泽的贴身宫人,十分了解皇甫泽的生活习惯和爱好,颇得皇甫泽的喜爱,虽然只是一名宫人,也能在这宫里说上两句话。小顺子轻轻把茶杯递到皇甫泽面前,恭敬地说:“皇上,这时刚沏好的白露青云。”

“嗯?今日怎么不是蓬蒿?”皇甫泽问到。“回皇上,蓬蒿昨日已用尽,奴才已着人采办,今日就只能用白露青云了。”小顺子回答道。

皇甫泽默念道:“白露青云,不是她最爱喝的茶吗?”皇甫泽端起茶杯,开始细细地品起茶来。喝第一口白露青云,并没有扑面而来的茶香,而是淡淡的清香。再细细品味,留在口中的味道越来越浓,闭上眼,好像自己就置身于一片美丽的花海,享受着清风与花香。皇甫泽笑笑,难怪她这么喜欢,这茶跟她很相似呢。

想到那个见到第一眼就令自己心动的女子,皇甫泽五味杂陈。喝完这杯茶,好像真的轻松了不少,他放下茶杯,挥了挥手。小顺子很便动作极快地收拾好桌上的茶杯,快速地退出门去。皇甫泽本想继续批阅剩下的奏折,可一坐下脑子里便全是自己与霍若宁初见的画面,他无法集中精神看奏折。皇甫泽站起来走到右边的书柜前。他拉开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雕琢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这个紫檀木盒子的表面有些光滑,可能经常被皇甫泽拿出来。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雕着梨花的白玉簪。他轻轻拿出白玉簪,静静地看着它,思绪却越飘越远,回到五年前的那个春日。

灵雀门,小顺子正排队等着出宫门,他身后跟了一个用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的小太监。等了一会儿轮到小顺子了。小顺子熟练地掏出宫牌,守门的士兵看到小顺子谄媚地说道:“顺公公,好久没看到您了!今日一定要好好跟您喝一杯啊!”

小顺子干笑几声:“哈哈哈!一定一定!今儿皇上要本公公出门办点儿事,改日再说。”

士兵继续笑着说:“顺公公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啊,今日是何差事啊?”一旁的小太监看到这个士兵点头哈腰的嘴脸,一脸鄙夷。

小顺子挥挥手,说道:“小事小事,本公公要快去快回,皇上还在等着我呢!改日再聊。”士兵让出出门的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顺公公贵人事忙,慢走!”小顺子拉起身后的小太监就往门口走。

看到小顺子身后的人,士兵一把拉住那个小太监,问:“这位小公公好面生啊,哪个宫里的?”小太监有些慌张,又有些窘迫,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小顺子见状,忙上前说:“不过是个帮忙搬东西的小太监,新来的,您没见过。”士兵不太相信,对小太监:“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说着准备伸手去拿下小太监的帽子。

小顺子拉回士兵的手,说:“没什么好看的,就一小太监。”

士兵歪着头看着小顺子,问:“顺公公三番五次阻拦,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顺子连忙说:“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抬起头来给大人看看。”小太监缓缓抬起头来。

士兵死死地盯着映入眼帘的那张脸,过了一小会儿,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小顺子看到士兵笑了起来,疑惑地看向小太监。看到的是一张斗鸡眼、歪嘴加龅牙,极丑又富有喜感的脸,小顺子不敢笑出声来,憋得脸都红了,身体还在抽动。

小顺子缓了缓,对一旁笑得差点没在地上打滚的士兵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士兵还在大笑,点了点头。

小太监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大门,小顺子一路小跑才跟上小太监的脚步。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小太监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小顺子也停下脚步,却再也惹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小太监狠狠地说了一句:“再敢笑,朕就割了你的舌头!”小顺子马上捂住嘴巴,身体还是在不停地抖动。小太监狠狠地瞪了小顺子一眼,便转头摘下了帽子,脱掉了那件有些宽松的太监袍,露出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袍,他理了理轻轻绾起的发髻,转身冷冷地看着小顺子。

小顺子看到换好衣服的皇甫泽,再也没有笑意了。跪下求道:“请皇上恕罪,奴才、奴才不是故意要笑皇上的。只是,皇上刚刚的脸真的、真的好好笑。”说着又差点笑出来了。

皇甫泽咳了一声,“好了,不准再笑了!起来吧!朕恕你无罪了。”

小顺子站起来,问:“那皇上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啊?”

“当然是去玩了!不然岂不辜负朕千辛万苦溜出宫。”一想到宫外五彩斑斓的世界,皇甫泽满脸兴奋。说完奔向那个花花世界了。这是皇甫泽第二次溜出宫,第一次被皇太后发现了,只是匆匆地看了几眼,这一次他一定要玩得痛快。

路上,小顺子问到:“皇上,待会儿咱们先去哪儿玩啊?”

皇甫泽想了想:“朕还没想好呢,不过,你不准再叫朕皇上了,要叫朕公子。不然就露馅儿了。”

小顺子点点头:“皇、公子说得对。公子好像也不能自称‘朕’了吧。”

皇甫泽一听,马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敲了一下小顺子的头:“朕、本公子不知道吗?还要你教!”

小顺子委屈地摸摸自己的头,“是,公子聪颖过人,小顺子知错了。”说话间,他们就来到了东区最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店铺让皇甫泽觉得很新奇。看着热闹的大街,皇甫泽想到自己从小生活的皇宫,哪有这里好玩啊。他摇摇头,继续穿梭在各色店铺之中。他东摸摸,西看看,看到草鞋想买,看到蓑衣也想要,这些东西皇宫里都是没有的。小顺子就跟在他后面付钱。走着走着,皇甫泽的眼光又被吸引住了。

皇甫泽转头问拎着大包小包的小顺子:“前面一群人围着干嘛呢?”

小顺子慌慌张张地顾着手中的东西,摇摇头说:“奴才也不知道。”

“那过去看看吧。”说着就挤进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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