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候的程滢澈是一个品学兼优又很灵巧的小姑娘,那时候哥哥班里面不管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大家都知道她很努力,又很漂亮,是那种穿着校服都很惊艳的漂亮。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我哥哥在一起的,只知道快要中考的那个学期,在一个夕阳西下的时分,哥哥带着这个漂亮到女生都会莫名喜欢的小姑娘走在校园操场散步时,被我和我无穷的好奇心给拦下了,我才知道他们都已经在一起很久了。那时候的哥哥也正在青春期,一天天的越发长高,年轻的脸上挂着太阳一样让人温暖的微笑。还记得他又贿赂又威胁的让我帮他保守住这个秘密。他说他们要一起考取市重点高中,然后一辈子在一起。那个年纪的幸福,就是考上同一所高中然后就能理所当然的白头偕老那么天真和简单。
可是除了哥哥,没人知道程滢澈美好背后所遭受过的黑暗,她的父亲酗酒成性,经常在喝醉之后对她和她母亲拳打脚踢,长期的家暴使她的母亲看起来十分憔悴,即使这样憔悴,也能看出来她母亲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坯子,所以她的女儿也生来就有那种惊为天人的美丽。她父亲原来做些生意,后来公司倒闭就一撅不起,每天无所事事,母亲是小学老师,后来因为家里的事,力不从心不得不辞职。后来在家里承接起来一些裁缝的针线活,生活过的特别艰辛。可是就算是这样,程滢澈每天还是昂首挺胸的来到学校,她从不觉得她比谁可怜,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她就是靠着最后的这些自尊在骄傲的活着。可是她需要孙偌桓身上那种特有的明媚和温暖,对于程滢澈而言,孙偌桓的存在,就像是她长期生活在潮湿、黑暗的谷底的最后一缕阳光。
有时候我们总是抱怨电视剧的剧情狗血到不真实,其实生活有时候就是如此的不真实。你怎么会想到她和哥哥都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后的故事,当她满心欢喜的想去告诉她妈妈,她离重点大学毕业的时间又近了几年,她想告诉妈妈靠自己,几年后她就会给她和妈妈更好的生活的时候,她发现妈妈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封信:
对不起滢澈,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妈妈知道你该上高中了,你也已经不小了,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怪妈妈心狠,妈妈没法面对着你生活,不论怎样你都是他们老程家的骨肉,看到你,叫到你的名字就会不自觉的想到你的爸爸。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请让我这样自私一次。勿念、再见。
母亲……
‘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这么短的一封信,这句话就重复了两遍。程滢澈拿着这张纸觉得她整个世界都黑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动力,没有方向,没有希望,甚至连妈妈都没有。
她跑着去找孙偌桓,她需要他,需要他的温暖和阳光,需要他,就像一条要渴死的鱼对水的渴望一样。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和他的一家四口正在海南三亚愉快的过着家庭度假生活。一些裂痕总是在某些瞬间从心底不知不觉的产生,最后裂成无法鸿越的天堑。
可是孙偌桓并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本那么简单相爱的两个人明明身在一起,却为什么会越来越远,就像他不理解假如一个人真的跌倒无尽黑暗的深渊,会变得有多消极一样。因为那时候他的世界永远是阳光普照的,有和谐的家庭,有爱的人,有朋友有亲人,他是重点高中学习中游的学生,没有什么天大的困难和郁闷。他陪在她身边,却并不知晓她的苦难,她想要在他怀里大哭一场的时候,孙偌桓身在三亚,所以那天以后程滢澈把最黑暗的一段故事封在自己的心里,任由它一点一点侵蚀了她的整颗心。孙偌桓并不理解从前那个刻苦拼搏的程滢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从高中起她开始喝酒、抽烟,每天打扮的像一颗非主流的圣诞树,永远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在读书,成绩起起伏伏,可好像不管她怎样胡闹,孙偌桓都不在乎,他对她一如既往的喜爱,他只知道爱她,却不知道懂她,他只知道他和程滢澈之间横亘了些什么不可跨越的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办,他只知道不管她怎么样,只要她是程滢澈,他就爱她。她要什么,只要他有,他都会给。那时候的孙偌桓就像个爱情白痴,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喜欢一个人,没有防备也没有保留,所以才没有退路。
还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在程滢澈和孙偌桓之间,把他们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中,他们只剩下了年少无知的无畏,来维持着脆弱不堪的爱情。所以后来程滢澈她会头也不回的和莫书槐私奔,所以不告而别的三年后,她还是会在奔波伤痕后回来找寻孙偌桓,就像上次她母亲离开她时一样,她急切的需要他,就如同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对于水的渴望。而她也知道年轻时候那种刻骨的爱情是他俩割不断的命运的羁绊,不论孙偌桓最后的新娘是谁,程滢澈这个名字都像是一个影子,永远都和他纠缠不休,她是他过不去的过去,像是总也醒不来的一场宿醉。
可是程滢澈不会想到,她竟是输给了后来孙偌桓遇上的尹阮,一个温柔到随意说一句,都软软的像是能融进你的心里去的女孩。她没有程滢澈那种咄咄逼人的美貌,不过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柔和、协调。程滢澈原以为当她累了、倦了,当她过了胡闹、疯狂的年纪还是依旧可以站在孙偌桓身边,还是可以轻易牵起孙偌桓的手,还是可以感受他给她的那份专属的温暖。孙偌桓会因为爱她,会一直等着她的回来,可是谁又能一直等在原地呢?因为痛了,痛到不得不放手的时候,谁还会守着一份未知的未来等在原地呢?不过可能孙偌桓也不会想到,尹阮这样温软的一个女孩其实才是他青春情路中最致命的软刺。当他决定为她放弃过去,放弃和程滢澈那纠缠了多年的初恋,放弃了原谅一个迷途知返的程滢澈;为了她愿意改变未来,甘心留在另一座城里白手奋斗时,她却可以笑着和他说,他们之间的两年,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只为了报复两年前孙偌桓一时的摇摆不定,为了嘲笑当时明明上一秒还在追求自己,下一秒却因为程滢澈的到来而动摇的孙偌桓的心,为了可以证明我尹阮不比程滢澈差在哪里,她想得却得不到的,我尹阮一定要得到,为了可以在他快要离不开我的时候,俯视着和他说再见。女人的心若是狠起来还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我不想去评判谁,一场感情中,其实他们都输了,不管是孙偌桓、程滢澈、尹阮。假若在人海茫茫中他们再相遇时候,是会微笑还是默然呢?到底怎样才算真的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