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狐狸双拳紧握,狠狠的瞪我一眼,想走,但似乎又不甘心,上前拽住我头发就走。
他这个动作无疑捅了马蜂窝,我暗暗在心中叹气,“坏了!”
“放肆!”温润的面孔突显厉色,他袖袍挥动,洒落一片的迷蒙光晕,像午夜的月光照落在地面一样,很是美丽,然后在此时却有无尽的杀伤力。他没想到紫说动手就动手,一时大意,整个华丽的锦袍衣袖被罡劲搅成一片片碎块。
骚狐狸不由得踉跄后退,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流下,他金色的发丝根根飘动,锦袍像被吹了气一样鼓起,修长的白皙手掌半举,发出莫名的七彩光晕,“胆敢伤我,要你好看!”
我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悲恸,他是在怪我没有对他维护。我知道,在他的心中,众多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相互讽刺、相互看不顺眼、相互动手,身为女尊男卑的妖族,他把这当成争风吃醋的正常表现,吵一吵,争一争就算了,不应该会记在心上,更不会动真格,伤人性命!
但是,紫的动手,让他明白,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与他共享一个女人,而是要彻彻底底的独占,把我带离他的身旁。这,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
既然如此,唯有以命相搏,也不会任由人夺他妻!
“就让我来看看你这个小辈有什么本事!我横行妖界时,你祖宗还不知在哪吃奶呢!”紫眉带不屑,把我推到身后,袖袍挥动,空气好似被无形的力量禁锢,有一种窒息的憋闷。
我从来不知道,温润的紫会说出这样狂妄的话,在我心中,他一直是温柔的、体贴的、对我宠溺无边的。或许,俗话的流传是对的,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的沙子,所以无论他怎么宠我、爱我,一直身在男尊女卑世界的他,不会懂得共享的宽容。
“我乃斯文人也,本来不想动手,但是,既然那么多人都在窥视我的安儿娘子,少不得,我要用雷霆手段出击,让妄想的人早日消除不该有的想法啦!”白依伦摸出羽扇,笑意盈盈的挥动,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以他为中心,整个人突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实质化的灰色,仅露出一双眼睛,越发显得晶亮和诡异。
我在他们身后瞪眼,这个小白子,又关他什么事。
眼见三人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杀气,我看似慢悠悠实则无人可挡的躲过紫的禁锢、白依伦的控制,轻飘飘迈步到三步开外,努力的挺起平坦的小腹,对三人轻佻的勾勾手指,“过来,一起动手吧,正好把我们娘俩一起给灭了,也省的你们为了我这个不守妇道、无情无义、薄情寡义、不知廉耻的女人挣个不休!”
“嘭。”
“嘭。”
“啪。”
是人体摔倒和扇子掉落的声音。
“你说什么?”从地上爬起的骚狐狸一步三摔的颠颠倒倒的跑到我身边,双膝着地,揪住我裤腿,仰脸激动惊喜的双眼发出最灿烂的光芒,颤了音抖了调,“孩……孩子……你有我孩子了?”
我傲娇的一扭头,“哼!别抱我腿,刚才不是还说我勾三搭四吗,说不定就是别人的!”
“不,是我的,一定是我的!”骚狐狸吼声震天,一下下拽住我裤腿往上爬,把我紧紧的、但又避开肚子抱在了怀中,语带哽咽,“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我,嘴角挑起,露出开心的笑容。不得不说,我身为天地灵气凝聚成的血肉之躯,真的有特别之处,不久前以为的酒吐居然是妊娠反应,而就在刚刚,我清晰的在脑海中听到绵绵的嫩嫩的声音,在撒娇的跟我说,“有人欺负狐狸爸爸,我们出去打坏人!”着实把我给惊吓一跳。
没错,不是一个,是两个小豆芽在我肚里叫嚷着要出来帮狐狸爸爸打坏人,所以我才十分的肯定,骚狐狸就是他们的父亲,当然,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貌似也只跟骚狐狸一人发生了关系吧。那啥,做梦中的不算啊。
“我有孩子了。”骚狐狸傻傻的一遍遍重复,手掌轻轻的贴在我的腹部,好像我一瞬间变成了易碎的瓷器娃娃,他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看的我十分不爽,气的我用力推在他胸上,“平常对我粗手粗脚,动辄不是吼就是动手,现在对我轻声细语了,果然是只疼儿子不疼我!”
骚狐狸笑的跟一朵花一样,头也不抬的继续摸我肚子,“谁说的。”
我心下一喜,暗想这家伙是不是终于肯跟我说句好听的甜言蜜语了,谁知他下一句话,又把我打回了原形。他说,“谁说就一定是儿子,说不定是女儿呢,女儿软软嫩嫩的,比你可爱,又跟我有血缘关系,我不疼她难不成还疼你啊!”
“哼,混账!”我气的扭头,不料却迎上一双槁木般死灰的眸子,紫紧紧的盯着我双眼,艰难的开口,“为什么?”
白依伦扶正掉下的下巴,弯腰故作无事的捡起地上的羽扇,只是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心内的真实想法。
我垂下眸子,缓缓道,“紫,放下吧,无论前世我们有多少的恩怨纠缠,今生,你已经有了你的妻,我已经有了我的夫。不为别的,就看在大家孩子的份上,我们各自珍重吧,别再想忒多的前尘往事了。”
我抬眸微笑着对骚狐狸:“少,我们走吧,回‘俊男坊’,有地藏王附身的白依伦在,他父亲神秘山庄的主人,就算病的断气,他也能救活,就不用我们在这献丑了。”
白依伦不依,扇子摇个不停,“安儿娘子,你这么做可不好吧,我可是已经送了聘礼给你的,你就这样跟别的男人走了,本大人我颜面何在。”
不等骚狐狸发怒,我似笑非笑的瞅他:“姓白的,我不管你是地藏王还是神秘山庄的少主人,你少满嘴胡言乱语,我收的是诊金不是聘礼,你以为小娘我眼光很差,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能入我眼吗。就你长的那丑样,下辈子再说吧?”
白依伦不气也不恼:“安儿娘子,你似乎并没有完全忆起前世吧,否则也不会说出拒绝我的话了,当初六界众生因你遭难,佛主舍弃金身,及时唤醒你一丝神志,方才避免生灵涂炭,而心性善良的你,可是答应过,会和佛主选出的人共结连理,你不会没想起来吧。”
其实我还真没有完全恢复前世的记忆,但是,“我的男人我做主,管他佛主不佛主,难不成连我和谁在一起,他也要指手画脚,告诉你,休想!”
白依伦不理会我的言语无忌,扭头对上紫,“紫大人是否觉也觉得有必要唤醒安儿娘子的全部记忆呢?否则,等她生下孩子,可真的完完全全会属于别人,我们只能靠边站了。”
“可以给我一个彻底解释的机会吗?”紫低下头,声音很轻,但我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握成了一团。
“紫,当你亲耳听到我怀了别人孩子的消息,你的心可曾痛,如果你不曾,那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当我亲手为你心爱的王妃如雪接生了孩子的时候,我的心,痛不欲生!呵呵,当然,你是已经有了家庭的人,现在的你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才是最好,怎会明白一个女人对爱的绝望和坚决!我说过,前尘往日,不想再提,珍重吧!”
“如果我求你呢?”一道绝美的人儿从暗处走出,怀里抱着小小的、娇娇嫩嫩的瓷娃娃。
“如雪?”我苦笑低吟,“你终于肯出来了?”
或许是我怀了孩子的缘故,母爱感觉泛滥,望着她怀里的孩子,是她经过千辛万苦,也是我亲手接生的孩子,我伸出手,笑着糯糯的喊道,“贝贝,好久不见,还记不记得我啊,你可是我接生的呢?”
如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把孩子送到我的怀里,吓得骚狐狸在旁一个劲的嘀咕,“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小心点,小心点。”
看的如雪眼中有泪,扯住我的衣袖,笑中含泪,“出来这么久,我们该回去了吧,贝贝很想你呢。”
这句话,仿佛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惊喜的见到爱人千里寻来,满怀爱意的对你诉说,让人忍不住泪欲下。
我把眼泪逼回,不去看她,“如雪,你何苦这样,我已经走了,为何还要苦苦的追寻而来,难道你以为,我会放弃一切,和你做一对好姐妹,共事一夫吗?”
“不。”如需笑着摇头,泪水一串串滑落,“我来找你,和紫无关,只是因为,我怀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不想他从小失去母亲的爱护!”
回到白依伦在我失忆时安排的院子,几人都不能平静。骚狐狸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半步不离左右;紫自从如雪出现后,一直面表情,不声不响;白依伦一副风流雅士的样子,扇子摇个不停;如雪脸上带泪,抱着瓷娃娃,柔弱的样子惹人怜惜。
待几人坐下,雪不依紫反而靠在我的身边。她目光穿过奢华的室内布局,落在遥远的空中,轻轻拍着孩子,诉说道,“紫本体为一支罕见的万年血参,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因全身艳红通透,如血红玛瑙般而得名,他生性单纯,未被世俗污染,和许许多多的妖精一样,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修炼成仙,得上天宫。”
“然而,成仙并非苦苦的修炼就就能成功,需要红尘历练,经历众多的劫难,但紫并不懂,他一门心思的苦修,反而落了下乘,在久不成功后妄走捷径,以至于走火入魔、精元大伤。上万年的修为,片刻功夫,流失殆尽!他惊恐,不敢相信事实。但是,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并没有奇迹发生,他彻底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