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韬进了书房,黄灏去拿开水回来,发现张韬在看晓雅的绝笔信,黄灏默默地递过开水不敢说话。
张韬看完二封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一个痴情而不要命的女儿啊!她对你的爱不比怡然少呐,自己要离开了,还事事处处为你着想,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嘛?她不会生孩子收养了怡然的儿子,不是一样吗?实际上这孩子是你和怡然所生,只是心照不宣罢了。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喔。她想学做母亲,你们要给她机会和时间学啊,小孩子玩皮不听话,趁她不注意溜走了,也不能全怪她呀!这一次晓雅自杀未遂,我既往不咎,下次若再发生此事,我决不轻饶。”
说完站起来就走,任凭黄灏如何挽留,他还是不惬意地走了。
黄灏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心想自己一棋不慎,全盘皆输。只有告诫自己“江无回头浪,人无再少年”,好好善待晓雅吧!
第二天,在父母的好说歹说之下,黄灏皱着眉头搬回三楼的卧室,与晓雅同居一室但不同床,对她说话显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像是对待客人一般,生怕一不小心又会得罪她。晓雅觉得非常别扭,心里挺不自在。黄灏则感到身心俱疲,心力交瘁,在外工作累,回家却更累。怡然走后,连个说话的知心人也没有了,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好想好想一了百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仅仅六岁,却又狠不了心啊!说话越来越少,迫不得已了才开口。黄毅淼仿佛悟到了什么,安静了许多,童真的活泼天性也隐藏起来了,黄灏看着心疼可又无法满足他,这样的家庭环境对毅淼又有什么好处呢?每天除了拼命工作,就是强迫自己学会与晓雅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晓雅开始不露声色,见黄灏日渐消瘦,笑容也是做作的,11月20日晚餐时,她实在憋不住了,当着他父母的面说出来:“爸爸妈妈,你们要黄灏回来与我同居一室,你们知道他内心的苦楚吗?他还是原来的他吗?他犹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生活在痛苦撕咬中,你们是看不出来,还是装聋作哑。还有黄毅淼也变得不对劲了,你们难道也没看出来,儿童调皮捣蛋的天性被扼杀啦。我张晓雅不想做个罪人,我已经对不起肖怡然了,不想再对不起黄毅淼,不要强人所难了,让他搬回四楼去住吧,只要他开心我才安心,他痛苦我比他还难受,心灵备受煎熬,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顺其自然吧。我的自杀给黄灏带来了伤害,带来了更大的心里负荷。我向你们保证不再做傻事了,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尽管放心好了。”
黄毅淼一听能回四楼住,兴奋得站在凳子上,举起筷子挥舞道:“好喽,爸爸解放啦,我也解放喽,我们可以回四楼妈妈的房间睡觉喽。”
“黄毅淼,坐下来,否则打屁股。”黄灏忍不住训斥道。
毅淼见到爸爸犀利冷峻的目光,害怕得爬下凳子钻到桌子底下不敢出来。黄鑫伸手拉他出来,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喂他吃饭。
如今的黄灏喜欢用眼睛说话,不到万不得已,休想让他开口。毅淼也没有以前那么玩皮了。有时候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看天上的太阳、云彩,嘴里喃喃自语道:“毅淼没有妈妈抱,没有妈妈疼,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哦。也没有爸爸关心我,现在的爸爸不像以前那么疼我了,也不给我讲故事了,毅淼好可怜好可怜啊,妈妈,你知道吗……”
毛煊炫站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眼泪默默地掉在地上。
11月26日,黄灏买了一大把菊花,独自徒步来到东洲市东郊烈士陵园,坐在墓碑前,抚碑饮泣,注视着怡然的照片悲咽道:“怡然,你离开我整整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你在阴间过得好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么?一百五十五斤的我,如今只有一百二十多斤,没有以前那么英俊潇洒了,我虽生犹死,我的灵魂早已随你进入这个墓穴中了。有几个晚上我梦见你向我哭诉,你一出世就没有了妈妈,是爸爸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你爸一直未续弦,直到你十七岁那年考上大学,你爸不幸病故。如今我们的儿子只有六岁就失去了母爱,自从你走后,儿子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好动顽皮活泼的天性受到了压抑,纯真灿烂的笑容少了许多,每当我去幼儿园接他回家,他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是妈妈接送的,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我强忍住不在儿子面前掉眼泪,可是一到晚上,待他们睡着后,我一个人溜到书房偷偷哭泣,写日记,给你写信。三个月我给你写了好多好多的信,一封一封地叠在箱子里,我所有的心里话都写给你了,你收到了么?听到了么?这种思念之苦,有谁能体会啊?怡然,我有好几次想随你而去,想跳进东洲江,去阴间与你结为终身伴侣。只有在那里没有人来干扰我们的婚事,打搅我们平静的生活,怡然,你说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