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拥着回到芳芳家,刚好五时。史村长还在烧饭,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说:“你俩回来了,晚上我请书记过来吃饭,多做几个农家菜,想犒劳一下高东村的大恩人--黄灏同志,再过半个小时开饭。”
“你们别过意不去,他是帮我的忙,这份情应由我还,你们大可不必惦记操心。”
正说着,高书记进来接口道:“怡然,我们一起还,怎么样?”
高书记笑吟吟地向黄灏打招呼,一阵寒暄之后开饭了。农家菜做得既丰盛又可口,高书记不停地给黄灏倒葡萄酒,怡然则忙着给黄灏夹喜欢吃的菜。
芳芳说:“这是我家自酿的葡萄酒,怡然也看过学过我酿酒,不知她学会了没有?明年夏天再学一次肯定会啦。”
黄灏笑呵呵地注视着怡然,温柔地问:“怡然,你学会了么?我等着你酿酒给我喝哩?”
“等到明年史村长家的葡萄挂满了枝头的时候,我就酿给你喝,你可一定要来哦。”怡然满脸羞红地微笑着说。
“高书记,刚才我带黄灏去看过村办公楼,他已画好了草图,我叫他帮忙筹集资金,下半年准备完成村办公楼的建造和闭路电视及程控电话的安装,旅游资源开发的启动,你们二位领导有信心吗?”
“有,只要你提出来,我们齐心协力,想方设法去完成。”史芳芳信心十足地回答。
“怡然,你怎么三句话不离工作噢,快变成工作狂了吧?先吃好饭再谈工作,行么?”黄灏笑吟吟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说。怡然满脸绯红,朝他嘴角一翘,低头吃饭。
晚饭后,四人在书房一起草拟好图纸,写好经费估算表,建造时间等等,一一罗列出来交给怡然,九月份准备动工兴建。黄灏负责启动资金的到位,怡然监督施工现场,负责工程的进展情况,高书记和村长全面负责此项工作。程控电话和闭路电视先登记造册,再进行经费预算,具体由村长和会计负责落实,计划在年内完成。四个人谈到八点多,史村长暗示高书记该结束了。随后,村长打着手电筒送书记回家,黄灏见他们走后,拥着怡然离开书房向楼上走去。
“怡然,你为何把这二年的工作表排得满满的,你以为自己是条老黄牛啊,累坏了身体,谁来照顾你喔?”
“你别替我担心,没事的,死不了。”
“你年纪轻轻的,老是把死挂在嘴上,是不是现在就累得活不了啦?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带你回东洲市。张市长一直挺自责的,他也想早点把你调回去。”
“我此生不愿再回那个伤心地带了,我们各居一方,互不干涉。你愿意来看我,我欢迎,不愿来也罢,别再逼我了。”
黄灏惊见怡然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自我反思,迟迟给不了她名份,把她调回去,反而让她徒增伤悲。痛苦的根源是爱情,快乐的源泉也来自爱情。爱情是烈火还是冰霜,是长夜还是春光,连自己也被搞晕了,真可谓是糊涂之爱。
“你下去睡觉吧,我累了,想休息。”
“我明天就要回城,不知何时再上山,晚上想跟你多聊聊。”
“你想聊什么呢?”
“若是我离婚了,你愿意嫁给我么?”
怡然睡意顿消,瞪大眼睛打量着黄灏。倏忽间,两行热泪顺着面颊缓缓地流下来。想自己‘想见君颜色,感激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他却竟然明知故问。自己为他生下儿子,为他守身如玉,拒绝了钱琛真挚的爱,到山上挂职二年,逃避第二次来之不易的今生难得一遇的爱情,‘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他还好意思旧话重提。怡然爱恨交加,悲痛欲绝,跳下床跑到楼下卫生间,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没想到黄灏尾随而下,在门外守着,“怡然,你怎么了,我是否问错了?”
“黄灏,什么都别说了。‘天下有心人,尽解相思死,天下负心人,不识相思字’。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吧,我累了,各自休息,祝你晚安!”
这时,史村长也回来了。
怡然又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什么都不想便是个自由人的道理,回到楼上倒头便睡。黄灏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睁着大眼盼天亮。窗棂外风摇树动,漏下斑驳月光。耳旁流水潺潺,不远处野兽嚎叫,搅得人心烦躁。黄灏索性披衣下床,伫立窗前冥思苦想。瞧瞧夜光手表已近四点,抬眼见窗外晨曦微露,忙轻轻地拉开门,光着脚,蹑手蹑脚地去书房拧亮台灯,提笔给怡然写下一封长达十页的信。最后写上一首《明月夜留别》—“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月随行人回东城。”然后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