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骑军似乎感觉身后有异响,但大牛此时奋起余勇,死死缠住西戎骑军,刀势如泥牛入海,齐着西戎骑军的颈项斩切下来,一颗面色狰狞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远方,重整兵锋的西戎先锋军在达里罕的率领下,已经和普鲁温的第二军势合兵一处,冒着欲下欲烈的雨,向着伤亡大半的先登营冲杀!
只能到此为止了,沙通海向后倒入泥水中,沦入无边的黑暗。
身后,风寒啸的直属亲军,暴熊营……平戎军第一重甲步兵方阵已经踏着整齐的鼓点,肃然而来。
武装到牙齿的暴熊营全部身着重甲,面部有覆面盔,左手持一人高的重型塔盾,右手握持上好百炼钢制成的大型雁翎刀,雄威赫赫,杀气凌然,在这倾盆暴雨煊赫之势,失去机动力的西戎骑军根本无法撼动平戎军的精锐兵锋!
大战继续中,不过这一切和沙通海都没什么关系了,没有人会注意在战场边缘的两具尸体的。
昏昏沉沉中,沙通海的意识似乎沉浸到心田最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漠然如雪,悍然有如标枪般挺立的身影,全身隐现在一团墨色的光影里,口中吐出几个玄奥莫名、古朴幽远的音符,明明不懂什么意思,竟然有种思绪直达沙通海脑海,原来竟是“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那身影猛然回头,在沙通海还未来得及看清他面目时,一道绚烂如正午大日般的刀光爆散开来,将他从意识最深处惊醒。
“杀!”双目圆睁,两道凌厉的刀光在沙通海眼里一闪而过,在看明白周遭的情势后,瞬间隐没,恢复了那漠然死寂的模样。
身处一间宽阔敞亮的屋子,屋里散落着几十人,看穿戴就知道是先登营的同伴,旁边的床榻躺着浑身包裹得如同木乃伊的大牛,沙通海这才心安,慕然发现自己也是白布条缠身,胸口隐隐作痛,几处刀伤业已结疤,看来这次睡得够久了。
“好大的杀性,难怪能将西戎骑军百夫长一刀断首。”一脸坚毅的中年剑客望向沙通海,凝视他片刻,随即道:“战斗已经结束,我们活下来了。”
“活了多少?”沙通海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沉声道。
“你目之所及。”中年剑客平静地望着他道。
沙通海面色一沉,五万人就剩这么几十人,果然是炮灰死士,自己能活下来当真是天可怜见。
油头滑脑的贾算铭走了过来,不过声音再也不复此前的油腔滑调,多了一丝沙哑,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尚余一线生机,兄台,我们又见面了。”
沙通海木然不语。
睡在一旁的大牛被几人的谈论惊醒,茫然道:“沙兄弟,我做梦梦见我家妞妞了,这娃儿可逗人了!”
原来那日,沙通海、大牛二人力竭休克,跌倒尘埃,酣战正热的双方谁也没有顾及战场边缘的几具尸体,暴熊营在天时的帮助下,抵挡住了西戎军的第二波冲锋,战事粘着下,风寒啸顺势投入其余三营和铁骑,形成了战场局部优势,不利近战的几万精锐西戎骑军被元军活活困杀。
木余斯被突如其来的暴雨乱了阵脚,在贡林戈的劝说下,将剩余的中军精锐全部出击,打得元军节节败退,风寒啸只得将手头的王牌“玄甲都”尽数投入战场,玄甲都不愧为风寒啸麾下第一强军,一经杀入战团,立刻稳定住了颓败的军势,木余斯孤注一掷,亲率后军全部军力冲锋陷阵,战事再次向西戎人倾斜,元军势危,西戎人的兵锋一直打到风寒啸的帅旗数丈之远。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寒啸的最后一张底牌,上柱国府亲卫队—“天风卫”终于出动,力挽狂澜,天风卫统领阵斩西戎先锋大将达里罕,同时,大战初起就消失不见的东宁道边军终于出现,原来他们利用熟悉地理的优势,迂回数里杀到西戎军后方,此时西戎军已经全部出动,后路已没,在元军的前后夹攻下,西戎军死伤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