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关,南城门城楼上,刘玉刚望着沙通海的马队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心生感慨:终于他(娘)的走了!!
城守府。
张云泉向着铁青着面孔正坐在正位上的陈东道:“大人,卑职幸不辱命,终于将那一位大人给支走了。”
陈东满腹郁闷,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道:“张府令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等张云泉走后,陈东越想越恨,奋起一掌,就要拍在桌上,手掌掀起一股劲风,眼看就要击打在这张花费了陈东数万两雪花纹银才购置到的宝贝古董书桌上,陈东硬生生地收束住了掌力!
这可都是钱啊!
陈东心道:今天已经被那个姓沙的坑了不少了,再把这桌子废了,估计这几个月就白忙活了,还要往上孝敬,四处打点,老子辛辛苦苦挣下这份家业容易吗?
陈东长叹一声,中途收起发出的掌力,让其体内真气翻涌,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幸亏其功力深厚,才不致种下祸根。
仔细想想,总算把那个瘟神给弄走了,上面交待的事情也完成了。
陈东摆摆手,叫来一个贴身近侍,将一封写好的信札给封好,道:“快马加鞭送到首府,将所有情况如实向总督大人禀报,就说这回咱老陈可是花了血本了!”
“是,大人!”
大元帝国内陆,某个偏僻的小县城,一间坐落在偏远城郊的破旧客栈,尽管是大白天,但因为地势朝向不好,所以客栈的大堂里也是黑啾啾的,一个身穿半旧不信的袍褂,掌柜模样的人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呼噜打得震天响。
店堂里面就只有一个客人就着自酿的土酒,吃着油炸花生米,旁边还有个店小二,显然已然被掌柜给感染了,斜倚在一根裂了数道裂缝的破柱子旁边,双眼迷迷糊糊,不时打着连天的大呵欠。
乍一看,这间客栈就给人破旧亏损的整体感觉,像这样的一家客栈,几乎不应该再有人登门。
偏偏这时就来了一个。
来者头戴斗笠,将面目尽数掩藏,身材一般,中等个头,自顾自就走进门来,悄无声息。
店小二原本微闭的双眼蓦地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市井小民的猥琐相,腆着脸笑着,走上前去笑嘻嘻道:“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若是往常,斗笠客还会依照规矩,来对上一番切口,可惜现在,几乎被愤怒蒙蔽了心智的他,怎么可能还会有此等心情。
斗笠客发出一声雄浑的闷哼声:“滚!叫你们掌柜出来!”
店小二只觉被一柄大锤迎面敲击,一股窒息的感觉应然而生,其实店小二此前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因此早已蓄好了劲力,谁知道有所防备之下,还是被斗笠客这声闷哼爆发出的声波震飞,只见店小二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向后疾飞出数丈,直接就撞在了店里的一根立柱上,登时就歪过头去。
坐在一旁饮酒的酒客反应迅疾,张口一吐,一道酒箭如同电光激射,瞬间就到了斗笠客的面门之前,随后双手一拍,放在桌脚边的酒坛应声破裂,内力激荡之下,全部化作无数道酒水之箭疯狂劲射而出,空气中响起了有如机关枪开火的“突突”声。
斗笠客漠然无视,突然伸出右掌,一股庞然充沛的吸力油然而生,迎面激射来的无数酒水之箭尽然被其右掌吸附,渐渐集聚起来,化作一个硕大的水球,在斗笠客的掌心滴溜溜旋转个不停。
酒客微一愣神,大吼一声,一个鱼跃冲顶,飞身上了房梁,抽出一道寒光,从半空之上飞斩而下,刀光迅猛,真有一刀断流的无边气魄。
斗笠客五指微微弹动,硕大的酒水之球如同炮弹一般,轰然激发出去,将酒客连人带刀一起裹住,扑通一声摔落在地,酒客屁股底下一滩水迹,转瞬间,竟然醉眼迷离,醉的歪倒过去。
原本以酒客的酒量,区区一坛老白干不过是开胃小点而已,可是方才这坛酒水中夹杂了斗笠客激发的真气,内息来回螺旋震荡之下,最大程度引发出老白干的酒意,这股酒意直冲酒客的奇经八脉,原先喝酒不过是从口中入,现在相当于是直接将六十九度的烈酒对其进行静脉注射,这股子酒劲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要当场醉过去,何况一个人,哪怕他是先天高手。
做完这一切,斗笠客回身一抓,将背后来袭之人的脖颈抓住,正是方才自斗笠客进门后,一直酣睡如故的掌柜。
此时他一张胖脸憋得通红,呼吸要道的命脉被斗笠客扼制,手中的那柄细剑距离斗笠客的面颊只有数寸,却怎么也无法递得出去,只见剑尖上闪着蓝汪汪的寒光,显然是涂抹了剧毒。
斗笠客左手渐渐收紧,掌柜的脖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白眼一翻,就昏死过去,斗笠客冷笑一声,手掌微微放松,本来已经僵死的掌柜突然一个激动,手中那柄纤细如针的细剑似毒蛇出洞,仿佛毒蛇攻击之前吐出蛇信,剑花一闪,斗笠客额际垂下的一缕头发居然被击落下来。
斗笠客不怒反笑,手臂微微一震,随手一甩,这下掌柜真正昏死过去。
斗笠客阴声道:“风四娘!你再不出去,我就拆了你的草窝!杀光你的手下!”
“哦呵呵呵!”一声极具特色的媚笑立刻在整间屋中回荡,荡人心魄,勾人神魂,这笑声的主人,别说见她的面,就是仅仅听了这声音,也能够将人的心智给迷昏。
一阵幻惑袭人的香气在斗笠客身边飘荡,这香气温润和暖,闻之能催人入眠。
声音的主人一口香气微微吐在斗笠客耳际,低语道:“侯爷,很久没来看奴家了,何苦一来就喊打喊杀,弄得奴家小心脏儿扑通扑通的,砰砰直跳,不然您摸摸?”
说着就要去牵斗笠客一直垂在袖中的手掌。
斗笠客身形一晃,居然后退了数丈远,望着这个曾经令他无比迷醉的女人,单刀直入,和声道:“四娘!我真有要紧事找你,我儿子死了!能否先将安魂散给消了,我闭了鼻息,你又何必徒劳无功?”
风四娘拢了拢发际垂下的秀发,一改此前魅惑无边的媚态,冷声道:“你儿子死了,关老娘什么事?毕锐,你既然走了,何必再回来,规矩你应该知道,别以为你现在到了九品,就能全身而退!?”
斗笠客,也就是天霸军统领,咸宁侯毕锐苦笑了声,道:“四娘,你总是这般刚烈强硬!当年我是有苦衷的,你自己不想跟我走,你要是跟我走,现在咸宁侯府的女主人就不会是别人,我也用不着去找别的女人替我生儿子,只要你生的,无论男女,我都疼!”
风四娘冷俏的玉容上微微松弛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冷然道:“今时不同往日!你既然知道是安魂散,那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没往里面加点别的,闭了鼻息又如何,除非你是个死人。”
毕锐默一运气,脸色剧变,微怒道:“你竟敢下此毒手!你,好狠的心啊!”
风四娘冷道:“给老娘滚蛋!半柱香一到,你的内息全部被抽空,到时别怪老娘不留情面!”
毕锐目中闪过一丝冷酷的杀意,默不作声,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漠然道:“现在可以谈谈吗?”
风四娘玉臂轻抬,毕锐只觉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想是安魂散的药性已经被解了,想来也有些后怕,自己已然是堂堂九品高手,居然还是着了这女人的道,幸亏当年…。
渭南道,沙通海和一干手下在官道上扬蹄飞奔。
不多时,前面道路渐渐变得狭窄起来,定睛远望,竟然是一片森林,约略一看,居然十分广阔,要想绕过这片森林,想必要多花很多时间。
沙通海沉声问道:“启明,能绕过去吗?”
王启明道:“穿过这片森林,就是官道的所在,根据这片地势的情况来看,森林绵延广度极大,想要绕过去的话,必定花费很多时间,好在这是一片阔叶林,树木高大,间距稀疏,并不多妨碍通行。”
沙通海沉吟道:“以最快速度通过!”
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在林中穿行,阳光透过高大稀疏的阔叶树木,照射在林间的地面上,给原本有些阴暗的空间增加了些许光明,“逢林莫入”,尽管乌云儿皮毛上面的温暖告诉沙通海此时是白天,但是心头警示的那团黑暗还是挥之不去。
林间有前人通过的约略成型的道路,还算宽阔,足够二马并行,沙通海等人行至半途,急促的马蹄声惊起几只乌鹊,突然,骤变陡生。
沙通海还在行进中,忽然周遭景色一变,所有的手下全部消失,眼前竟然换了一个天地,四围不断有风沙盘旋,遮挡视线的荒漠,猎猎风声在耳旁萦绕,滚滚沙尘隐隐模糊了视野内的景物。
换做旁人,早已惊慌失措,就算是先天强者,骤然被拉入这样的空间,视觉和听觉遭到遮蔽,也无法觉察出那暗藏的杀机,更不用说对付暗中的敌人了。
可沙通海是谁,身负真杀皇极道,宇内第一杀道绝学,杀气内息涌动之下,照见一切虚假真实,所有对自己有负面影响的外物意志全都洞若观火,尽收心底。
尽管心海深处那道神秘莫测的意志,极杀真意没有现身,让沙通海有些遗憾,但是这也说明了此时的状况还不到十分危急的关头,否则那极意之境已能斩杀诸天、湮灭万界的极杀真意一定会出现护主。
耳孔里响起细微有如蚊蚋般的悸动声,沙通海身形急退,一道来势异常猛烈的螺旋龙卷骤然轰击在刚才存身的地方,炸出一个大洞,震动起漫天的风沙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