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单元的房屋面积不大，都是八十平米多一点儿，但结构好，三室一厅。两间朝阳的主卧，一间朝北的小卧。客厅虽然小点儿，但有沙发电视和冰箱。每月900块钱的房租，三个人分摊。怎么分呢？后来三个人达成了一致意见：住在南面两间主卧的，多拿点儿；住北面小卧的，少拿点儿。还有水电费，煤气费，物业费，收视费，宽带费，家电的修理费和冰箱的使用费等等。在一起住也不容易，关系处好了，能像亲姐妹一样，否则，很快就能成为仇人。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后来，还是田园诗姿态高。她主动要求住小房间，所有的费用三个人均摊。反正每个房里都有空调，都有宽带网，没有多大的差别。不就是空间小点儿吗？床窄点儿吗？没事，能住就行，能睡就成。
田园诗从物业开会并听了王国元的故事之后，并没有去店里上班，而是给苗苗发了个信息，让她对老板说，肚子疼不去了，明天再去。中午随便吃了点儿就看起了电视剧。后来困了，就睡了。一觉睡到日西斜。晚上九点五十多分钟苗苗和闻贵荣才下班回来。她一见到她俩就忍不住讲了上午她听来的王国元叙述的故事。两个人听了，都惊得睁大眼睛！原来这个单元里还有那样的事啊！
苗苗说：“我这人胆子特别小，以前在家里，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要是有个老鼠从我面前跑过去，我能吓得浑身哆嗦！现在这儿曾经死过人，还好几个！妈呀，咱们赶紧换个地方住吧？”
闻贵荣说：“光知道你胆小，没想到你能小成这样！死过人是不假，是曾经！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后。换地方当然可以，但是，你知道吗？离我们上班近的房子，不是没有，就是特贵。要是租房远了，夜里下班有时候都十点多了，你不害怕？别看现在不是我们三个人一道走就是我或田园诗陪你，哪天就你一个人呢？你走那么远的夜路，能不害怕？”
苗苗说：“没人陪我走的时候，打车就是了！”
田园诗说：“打车不是不行。但是，不正常的情况起码有两种：一是等的时间长；二是遇到坏司机。你知道我们这附近有时候真是人流如潮，打车有时候的确很难。你没听说吗？有个小姐妹等了五十五分钟还没等到一辆闲车或顺路的车。你啊苗苗，可不能在路边傻等，不然，有居心不良的男人要是瞅着你了，把你作为卖春的小姐用其它什么方式把你骗走了，那可怎么办呢？大麻烦了！这是一。二，你能知道你坐的车的司机，就一定是好人？若遇到坏人，他把车一遛烟开到郊外没有灯光没有人烟的地方，你的贞洁，你的生命，都会经受最严峻的考验！像你这样胆小如鼠的女子，说不定人家还没有逼你呢，你就会主动地说，‘听你的啊，你千万别要我的命，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贵荣，你说苗苗有没有这种可能？”
闻贵荣笑出了声说：“这种可能很大！这叫做性格决定命运。像苗苗这种胆子太小的女孩儿，最容易被坏人骗到手！”
苗苗说：“你们俩吓我啊！好好好，不走！就在这儿住。实际上，这儿还真不错！前面是有名的大超市，后面是有名的省示范高中，小区里还有早点中点晚点，还有健身房等等，离主干道不远不近，闹中取静的地方，房租费又不算多贵，哪儿找去？”
三个人都笑了。
苗苗问田园诗：“你肚子真疼了吗？”
田园诗说：“当然……不是……真疼了。”
三个人又都笑了。
闻贵荣说：“做人要讲诚信，你肚子不疼，怎么能说肚子疼呢？你知道苗苗替你请假的时候那个女老板张秀丽是怎么问她的吗？”
田园诗摇摇头说：“我怎么能知道？”
苗苗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可我这人就不会说假话。要不是贵荣帮了我，我真下不了台啊！”
田园诗说：“是吗？张秀丽是怎么问的你？”
苗苗说：“首先，她问我：‘田园诗为什么要让你转个弯给我说，她不能直接给我请假吗？’我说，‘老板，她可能没把你的手机号存上，她这人有时候有点儿迷糊。’说到这儿我脸上的汗就下来了。因为是假话啊！我知道你明明把老板的号存了的啊！”
田园诗说：“我当然存了。可我想，我要是给她请，她一定不会准的。她给我们讲第一次课的不是说过什么爬不爬的话吗？她说，别动不动就请假，既然来这儿学习，在这里上班，就要敬业！小病小疼的，坚持来；大病大疼，我们开车送到医院！能走就要来上班，能爬也要来上班……”
苗苗说：“她是说过，但她说的不错啊！敬业表现在什么地方？”
闻贵荣说：“苗苗，田园诗的意思不是她不敬业，是她不想在美容美发厅干。”
苗苗说：“钱不是交过了吗？不学不是亏了吗？”
田园诗说：“表面看是亏了，长远看不亏。因为不喜欢的专业，学了不仅用不上，也挣不上钱。一句话，白花钱！所以……这话咱们仨一起议过很多次呀！”
苗苗说：“可你没说不学了呀！”
田园诗说：“在今天之前，我还真没有不学的意思。但是，从现在起，我真不想学了。你们知道我想学什么吗？”
闻贵荣说：“学美容，真正的美容专业。到时候专门给男人按摩。好好地按！按来按去就按出钱来了，而且绝对不是小钱！说不定，还能按出个美好的结局：遇到个长相英俊，性格温柔，经济基础好的白马王子式的男人，那不就……说实话，我也不想到张秀丽那儿去了。退钱不退钱都不想去了！没劲，天天让我们干杂活，最多给客人洗个头。”
苗苗说：“五千块啊！就这么打水漂了？你们不心疼，我可心疼！好歹在那儿干还管饭，说是三个月之后就有工资了。一个月一两千块呢！我家不像你们俩的家，没钱呢！这次来我一共带了七千，四千是我爸借的！现在身上只剩一千多了，还是省了又省。贵荣说的那话，我是不能干。有时候吧，我离好远的时候，见到男人心里就乱跳；我要是离男人近了，心脏还不得出问题！”
田园诗和闻贵荣都笑了。
田园诗说：“苗苗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我的意思是，你们俩还接着干，毕竟不是没找着其它合适的活儿吗？不想到饭店里干，不想去超市里干。到底干什么，以后再说。我想干什么，你们俩肯定猜测不出来。我告诉你们：跆拳道！”
“啊！”两个女孩儿都惊得睁大眼睛，不相信。
田园诗说：“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今天听了王国元王叔叔在物业的会议室里给我们大家讲的安全教育和他单独给我们几个女孩儿讲的凶杀案的事之后，我就有了想学跆拳道的念头。别不信啊！我有基础，你们俩也都知道，我从小就能劈叉，上学的时候常常劈着玩儿，腿脚也比你俩有劲儿多了，胆量更是你俩加起来的许多倍。咱这小区里就有教的。我先在业余时间学学……千万别不相信。以后我们这儿要是有歹徒进来，你俩就不用怕了。别说歹徒和我一对一，就是把我绑上了，我的腿脚一使劲儿，什么样的绳子也捆不住；我要是发功往歹徒身上踢去，那家伙……”
闻贵荣说：“停住！我从你这话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学跆拳道也好，学习真正的美容也好，不都得交学费吗？你不在张秀丽那儿干了，五千块退一半行了吧？满打满算才一个月。人家有的地方不仅不要学费，一上来就有钱。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代表我们这609室去开的会，那就由你去找王国元王叔叔。他不是楼道长吗？楼道里的人有了事了，他不能不管吧？由他出面，我就不信她张秀丽敢一分钱不退！他们家的每一个都是这座城市的人，张秀丽呢，据说是外地来这儿开店的。本地的还治不了外地的吗？只要能退钱，我也不干了！至于下一步的打算，下一步再说。”
田园诗高兴地说：“闻贵荣，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对呀，我开的楼道会，我只想着学自卫的拳了，没想到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要靠组织！我马上就给楼道长打电话，看他能不能帮这个忙？事成之后，苗苗，我们俩请贵荣吃饭！”
闻贵荣说：“好啊！一言为定！”
苗苗也高兴地说：“行！就看能退多少了。退多了多请，退少了，只好少请了。”
三个人都笑了。
田园诗拨通了王国元的手机。
接到田园诗的电话，王国元正在物业门口明亮的路灯底下和马主任下象棋。他听了她的叙述后说：“行，谢谢你相信我！明天我来问问这事。我们单位有法律顾问部，我向他们懂这事的人先咨询一下再给你回话。”
钱光明心里一直比较憋闷。从有孩子起到现在，已经四十周岁的他，憋闷了十年了。他觉得，家庭和事业都不顺。这种不顺是深深地扎根在他心里的，表面上谁也看不出，甚至，很多人还很羡慕他：在事业单位工作，是个中层干部。妻子比他小十二岁，很漂亮。儿子听话，健康，活泼，聪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呢？
但是，钱光明就是憋闷。近来，这种闷气越来越厉害了。说来说去，他的闷气还是出在他的婚姻上，出在他那很漂亮的妻子闻芳香身上。不仅如此，还出在英俊而又聪明的儿子钱闻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