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之所以告密给高层，显然是受到何倓的挑拨。暮夜可以左右他的性命却无法左右他的选择，只能清除掉障碍。本来在他的预想中，JO应该是最容易活下去的一批……
“你害死了他！”暮夜怒斥，也不管自己手臂上流了血，上身绑着绷带，就这样要走出门去。
何倓的目光随着他看，淡淡地说道：“我却不这么想。明明是你企图控制他……可惜JO对自由渴望得不得了。你这不是成全他了吗？至少在下一次守护者齐聚前，他都是自由的了。”
暮夜站住了，他微微侧头，瞥过来的黑眸中暗藏杀机，“说到底，你也是个变数。要不要死在这里？”
何倓眨了眨眼睛，突然“噗嗤”地笑出来，大声说道：“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省省吧，你永远无法对我出手。你可是我的……”
“住口！”暮夜冷斥，“我说过，你和我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是我也不会承认你。”他否认得十分彻底，就要开门出去。
“真是凉薄的人啊——你想去哪？”何倓问。
“交代下情况，我还不想被归类为叛逃。”暮夜倒是有问必答。看来对话的内容不同，他的态度也会产生些许的变化。
何倓听了，摸了摸鼻子，“这个嘛……你已经是了。”语气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暮夜惊诧地转过身，黑眸明亮。
“是我到处散布的。反正SAVER你也呆不下去了，不如……”
修长的手突然抬起，捂住了眼睛。暮夜倚在门框上，唇边带着浅浅的弧度，逐渐加深……再加深，这样的笑如果再加上眼神，是绝对无法形成正常的表情的——或许是狞笑也说不定。
可惜，何倓看不到暮夜的表情。
“……干得漂亮啊何倓。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比以往还要低沉的语气倾泻到唇边，形成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
何倓偏偏能不为所动，“那还真是多谢。”他说，一副“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的友好表情。
暮夜不再回答，只是眼神中颇有一番警告的意味。但是很快的，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而且看样子还是要出去……
“这回又去哪？”何倓说，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暮夜轻点门把手，突然握了上去，说道：“你们找不到的地方。”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暮夜消失的门口，何倓露出玩味的笑容——“那种地方，会有吗？”
一天后。
“什么！？”白鹭歌气势汹汹地冲进客厅，快速地扫视一遍，发现真如杨耀所说的，一个人都没有……
“暮夜这薄情的家伙。我特地救他一命，他却连声谢谢都不说。还给留我这张破纸……”白鹭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颓然地坐到沙发上，唉声叹气盯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折叠纸……
“打开看看吧。好歹是暮夜留下的，我可是一直忍住没看呢……”杨耀好心调动起白鹭歌的情绪。白鹭歌又叹了口气，这才懒洋洋地把信打开：
一月二十五号，下午四点，我在隆其桥等你们。
暮夜留。
“就这样？”白鹭歌眨巴眨巴眼睛，还提了下眼镜。
“似乎就是这样……了。”杨耀说，和白鹭歌眼对眼地静默了下去。
白鹭歌突然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那个自以为是的腹黑无良笑面虎的混蛋啊啊啊！”连呼带喘地发泄完毕，白鹭歌把纸撕吧撕吧交到杨耀手里。
杨耀顺势一握，那纸屑就消失不见了。
白鹭歌瞥了他的手一眼，“果然很方便呢，你的能力。”她不无羡慕地说。
“说到底不过是远程能力，而且还没成熟——你的也不错啊。想起什么名字？”
“那不是我的能力。”白鹭歌摇摇头，随口答道。脑海中突然闪过境流泪的画面，表情不禁有些恍然。
没错，深蓝空间的成功诱因就是来自于境。多亏境她残余在脑中的凝练精神力，才让白鹭歌突破了瓶颈。
“呃？”杨耀有些听不懂。
“哦！就叫境间吧。”白鹭歌含糊过去。毕竟穿越时空来到过去什么的，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解释起来也十分费力。而她起这个名字，就是想做出未来和现在的自己的经历见证。
“完全没突出特点……”这么牛气的能力却起了个文艺的名字，杨耀故作惋惜地撇了下嘴。
“嘿嘿，我的能力，我当然可以随便起。”白鹭歌得意地说，又在无意间看到杨耀的微笑表情，突然沉默了。
杨耀意识到她有话说，搓了搓耳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看上去十分喜感。
白鹭歌却笑不出来了。她不傻，当然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他人。何况杨耀为了她和暮夜，连SAVER都给得罪了。
她对杨耀心怀感激，也觉得自己要表现出诚意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
“杨耀。”她露出坚定的表情。
“嗯？”
面对杨耀的温和态度，白鹭歌隐隐产生了罪恶感，可她还是说道：“我无法回应你——至少现在不行。”
杨耀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想到白鹭歌要说的是这件事儿，而且还答复得如此之快。可仔细想来，这不就是白鹭歌的风格吗？就是因为她的果断和偶尔出现的纤细，才会令他着迷……
他先是看向窗外，目光又流连到恢复原样的法式客厅里，花纹华丽的东西的确值得关注，可他在思考的，却是是别的事情。
突然有些明白了，白鹭歌和他摊牌的原因。
是为了选择吧？即使追求也不一定能得到回应——白鹭歌就是想告诉他这一点，希望他别被一时的冲动误导整个儿人生……
白鹭歌却是不知道，她越是善解人意，越是为他着想，他就越是不能放开她了……
所以，也没什么好思考的吧？
“没关系。我们都还年轻，机会也很多——不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说出心里的想法。
同伴是很重要，归属感也很重要，可杨耀的直觉告诉他，在白鹭歌的身边准没错。
白鹭歌想了想，道：“我的记忆。”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记忆？”杨耀歪头——这答案可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为是“我一直把你当哥们儿，所以不来电”的常规解释。
“我刚入社的时候，邴瞳告诉我说，我的大脑被力量强大的人改编过——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人格、记忆乃至是个性，都有可能和过去不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我知道，残留在身体里的那份本能……”白鹭歌的手抖了抖，又极力按住。
杨耀看到了，想说点什么，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我很容易把人往坏了想、总是在怨天尤人——可是对你，我从没有类似的想法。和你在一起很安心，真的。可我的记忆——杨耀，我想理清自己的记忆。弄清楚自己的定位，否则我……”
听到这些，杨耀反而是松了口气。“没问题。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找我——顺带说一下，无论你的记忆是怎样，我都无所谓。你可以放心去找，直到找到的那一天为止——在此期间，我会一直等下去。”
“一直？”白鹭歌问。竟然脸红了。
“嗯。你不用有负担。这是我单方面的追求，里世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一定能到最后。就让我保持对你的爱慕之情吧，哈哈！”杨耀说着说着就摸了下鼻子，也有点脸红了。倒不是他有多纯情，而是白鹭歌满怀诧异又微微脸红的表情，对他实在是一种挑战。
白鹭歌慌忙别开目光，杨耀的阳光脸杀伤力一向恐怖，此时更是强光一样地让她难以直视。“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她小声说，目光一霎不霎地，似乎要盯着墙边的书架到地老天荒。
“嗯？你说为什么喜欢你？”
“嗯……”低头看脚背，还直勾勾地像要看出个花来——是个人都知道她心不在焉。
杨耀也没戳破她，回答得更是迅速：“不知道呢，反正看你第一次就觉得顺眼。想要了解就喜欢上了——过程简单到我都不好意思说啦！”
“什么嘛……”嘴里是这么说，可心里面的想法，估计连白鹭歌自己都没弄清楚。“完全不浪漫。”她客观评价，终于直视杨耀的目光。
“平平淡淡才是真。你不觉得配合里世的凶残战斗，柏拉图式的爱情反而更加有亮点吗？”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白鹭歌突然炸毛地站起身，往卧室里跑。“我们得收拾收拾东西往SAVER跑了——但愿邴瞳社长能放过我们。”她的声音从大到小，摆明了心虚态度。
“放心吧，你我都是有用的能力者。而且并未直接参与打斗，充其量算是包庇罪吧！估计只会关禁闭意思意思，很快就能放出来。”杨耀倒是一副毫无压力的样子。
白鹭歌拿起水晶的动作进行到一半，目光失落地对着席梦思床——这是她重伤时躺着的地方。她又望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天气压抑得简直不正常。
“事情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