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大年初六,都给姥姥过生日。自从静轩的爸妈去世后,静轩姐妹三人就不在当天回去给姥姥过生日了,都是提前到年前的一天,姐妹三人一块回去。顺便去看小姨,大姨(也就是静轩的娘家),大哥家(大姨的大儿子),小叔,一位叔辈的叔叔,最后去看姥姥,也就相当于看姥姥的孙子家,所以要买看六家的东西。每次回老家,一下高速,姐妹三人便转到原来爸爸当职的镇上,一家大点的超市购买东西,一来二去的和店家熟悉了,每次都是姐妹三人平摊所花费用,把车里前后都塞的满满的。
大姐和二姐的条件必竟比静轩的好,加之每次大姐回家走亲戚都要争求大姐夫的意见,大姐夫是讲场面的人,所以每次给每家的东西都是三样中高档的东西,在当地来说还是比较流行和拿的出手的,这样下来,;加上油费,过路费,一次花费千多元。静轩从没说过不愿意,她不想因为这个,给两个姐姐治气,倒是老A有时不太乐意。老A就是连一块破布都不舍的丢的人,所以竟说静轩是“败家子”。
春节前五六天,静轩姐妹三人就这样走了一圈,那时看姥姥,竟是混身已经肿了快三个月了!大姐一看急的问怎么回事?妗子和姥姥的孙媳妇一口同声的说:“你姥姥来时就这样,她自己也说快三个月了。”
大姐的问话和态度显然不太高兴,有点兴师问罪的嫌疑,所以二姐和静轩都给她使眼色,这样不太好。必竟姥姥的过继的儿子都已去世多年,虽然妗子对姥姥不好,但是代哥和代嫂对姥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姥姥虽然浑身肿,脚面肿的发亮,两只眼睛像是两道缝,被周围肿起来的肉“淹没”但是姥姥的精神还可以,一点也不迷糊。姥姥说:“起先在你小姨家,就肿,唉!妮儿来,别说了!你小姨也忙,你说我活这么大年纪干什么?”
听到这,姐妹仨掉下眼泪,大姐和二姐开始对小姨数落:“咱小姨怎么能这样呢?啊!你说,自己的老娘也不管了,咱小姨的心太狠了!上次咱们十月一来时,还不肿呢,那时光说牙疼。唉!”这时,妗子和姥姥的孙媳妇已不在屋。
静轩却是一向的息事宁人,她说到:“你俩小点声,别说了。”她看着姥姥朝两个姐姐使了个眼色。静轩的意思是,都这样了,再说这些没用,让姥姥听了心里更难受。再说,姐妹三人,就是代表妈妈,再有受养肓之恩的大姐也只是尽到隔一时间来看看的点滴事,何必要求别人尽心尽力呢?也许别人还会说:你孝敬的话,咋不把姥姥接到身边照顾呢?
可是两个姐姐似乎意识不到这样,认为自己做的够可以了,甚至比当闺女的小姨做的还好。
看姥姥这样,大姐也只是嘴上说说小姨的不是,也没有做出非得让姥姥去医院的举动,必竟牵扯很多的人情事故;加之姥姥的孙子说:“也找村里的医生看了,说是可能是肾不行了,必竟年纪大了,身体的各个器管也会衰竭,我本想拉着去医院看看,人家都说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大有意思了。村里的医生给开了点药,吃着时倒是见效,不吃就不行了,人家说还不能光吃。唉,也只能这样了。”
大姐听到这便说:“是呀,必竟这么大年纪了,俺姥姥这样,麻烦你了代哥。”
临走前,姐妹像以前一样,交待了姥姥吃的在那?又给了些零钱。回来的路上,大姐一脸的不高兴,说到小姨又是一阵数落,静轩听着便是,只有二姐附和着。
正月十六那天,大姐打电话听说姥姥更严重了,已经不吃东西了。代哥已经通知了小姨还有静轩的老爹。小姨已经去了。大姐按耐不住,便又和老二,静轩三人一块驱车回展庄看姥姥。
再次来到姥姥跟前,姥姥已不再说话,面朝床里(也就是面朝墙)侧身趟着,双眼合着,眼皮泛着紫红,嘴唇时时紧紧闭着,像是在拒绝吃东西,却有时又均匀地往外吐着气。吐气是姥姥多年睡觉的习惯。正个看上去姥姥不像是生病了,而像在睡觉。任谁喊也不知声。
大姐哭着叫姥姥,甚至摇晃着姥姥的身子,姥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把她姐妹三个的手摸个遍。看大姐哭着贴姥姥的脸,妗子赶紧说到:“可别把眼泪掉她身上,不好!”大姐听到这赶紧把眼泪擦掉。老人说的话年轻的不懂,有时听着便是。
二姐和静轩也凑到姥姥身边,摸着身上还是很热乎的,脚也不凉。代嫂(姥姥的孙媳妇)说:“这是第二天了,不吃东西,那天早上,我信着让她坐起来,我喂喂,怎么叫也不醒,吓的我赶紧给你代哥说,你代哥也赶紧给你小姨打去了电话。”
姐妹仨一边应着,一边摸着眼泪。小姨说:“你姥姥就是年纪大了,你看看今年虚岁95了,这样走了,也算没受罪。”说到这,小姨也掉起了眼泪。
妗子也说:“这样也就是老死的,你嫂子想喂点水来,也不喝,信着给她翻翻身来,也弄不动她,就是面朝里。老人儿说,到时候了就面朝里。那天她还问我今儿几号了,我给她说几号几号;看来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嗯。”说完这,妗子又吸了口烟。
姐妹三人轮流叫姥姥,姥姥就是不应声。在小姨和代嫂的再三劝说下,来到正屋,大体说了姥姥的身后事,也就是过三天。人已经这样,能做的只有静静的等待。在姥姥身边也不能做任何事,姐妹三人也只好回南市。
回到家,各有各的工作,生活依旧,但是三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叹:人活老了,真的没意思,像姥姥这样,也就指望着自己的四个姑娘,随着两个姑娘病世,姥姥的境遇也慢慢变坏,真是成了子女的“累赘”。像现在这样,独生子女,一对夫妻要养四个老人,不知是何般境地?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但是终归有消息。和上次相隔五天,也就是正月二十的下午2点多,姥姥走了,活了快一个世纪的姥姥,在姥爷去世后的近四十年里,一直守寡,一直操劳,一直寂寞,一直孤独,生命在病疼中逝去;不像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受尽痛苦;也没有像她的丈夫和她的三姑娘一样,走的是那的急,让人心疼;她走的是那么的安详,像在睡梦中逝去一样,这在人们来说,也是很难得的,是有富之人,在农村来说这就叫喜丧。
姥姥去世后,村里通常办红白喜事的班子,便开始忙活了。加之代哥是展庄村里的会计,人手不用去找,也会来很多帮忙的。
现在不比当年了,听小姨说,姥爷去世那年,连火化都没火化,大晚上的就自己家里人对付了一个木制的箱子,也不算棺材了,就把姥爷偷偷的埋了,那个年代也是为了省事省钱,没有办法。
姥姥去世后,家里在通事的老人指点下,给姥姥穿戴正齐,祭奠祭奠,便拉去火化了。
第二天,五六个人便兵分几路去各个亲戚家送信儿。姥姥去世当天,大姐并没有得到消息,为此大姐还耿耿与坏,说为什么当时不给她说,静轩真觉得大姐太当事了,便说:这有什么区别嘛?怎么着姥姥已经走了,你去了有什么用?家里的事又不懂,又帮不上忙,等三天去就行了,你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嘛?被静轩这么一说,大姐没话了。
正月二十二,也就是姥姥去世的第三天,正式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