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听了眼光一亮,细细打量着陆良玉,年纪小小,虽然一身衣着多有破损,可脸面清秀,又懂得察言观色,知书达礼,口才上佳,心中好是喜欢,哈哈笑道:“既然小兄弟来投我长丘寨,长丘寨怎会拒之门外。以后在寨里有什么需要,可尽管来找本军师。”李密心里打着小九九,见陆良玉机灵,想要收为弟子,传以兵韬谋略,有机会亲近亲近,可试探底细。
楚青天看着李密,有点信不过李密,道:“此话当真?莫要做做样子,欺骗我们三个小孩子。”
李密笑了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且在场这么多兄弟在此作证,还怕本军师骗你们不成。”
楚青天看了看众人,嘿嘿道:“哪里哪里,我们怎么会不相信军师呢。你看我们兄弟三人,就不要分开住了,最好就是能在一起。”楚青天怕兄弟三人身上的秘笈泄露出去,三人在一起也安全些。
李密笑道:“呵呵,三个小滑头,好,本军师如你所愿,就让你三兄弟独住一屋。来人,请徐元朗过来。”自有亲兵传信而去。
不一阵,徐元朗前来,道:“军师召唤,不知有何要事。”
李密指着介绍徐元朗道:“这位是徐元朗,总管寨内土木农忙之事。”侧过身对徐元朗道:“这三位小兄弟慕名来投,本军师答应他三人住一起,你安排安排。还有,以后这三位小兄弟若是什么需要,尽量满足。”
徐元朗侧眼打量了一番楚青天三人,不知是何来路,竟劳驾军师为之求情,拱手道:“是,谨遵军师吩咐。”
李密轻轻点了点头,道:“嗯,如此便麻烦元朗兄了,本军师还有要事要办,这就交给你了。”
徐元朗看着李密一身蓝袍微微飘动,走得潇洒无比,让人好生钦佩,道:“三位小兄弟随我入寨,我给你们安排个住处。”
赵翊身为老大,挺身向前,作揖道:“多谢徐总管,徐总管请。”
咦,徐元朗见孩童如此有礼,微微惊讶了一会,多是些富贵人家,可能家途中落,微微摇头,叹惜世道无常,漫步走入大门。
楚青天三人跟在徐元朗后面,卫兵自是不会阻拦,一路畅行走入大门,众人羡慕唏嘘不已。
赵翊进门时侧眼一瞄,见大门精铁所制,厚若石板,进了寨门,一条半里长狭道,两边耸着山,山下用青石、糯米粉和石灰修建成墙,墙上卫兵林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远远望去,隐隐看得有滚石、檑木,城墙上放着一堆堆的石灶,估计烧金汁所用。
陆良玉在陆府里偶尔也读些兵书,见寨内如此布置,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难怪朝廷精兵猛将来攻,长丘寨依然稳如泰山。
走过半里狭道,道路逐渐宽广,大路上青石地砖,远处较场一座点将台隐约可见,楚青天隐约感觉体内血液有种悸动,问道:“这里可是校场?”
徐元朗停下脚步,道:“不错,此乃我长丘寨点兵之所,大凡我们长丘寨守寨或是出征,必在此升帐点兵。”
陆良玉点了点头,说出心中担忧,道:“如今是太平盛世,朝廷断不会让我等逍遥法外,不知朝廷会不会派兵前来征剿?”
徐元朗脸上豪情一闪,道:“我长丘寨自从东西魏时期而建,寨里时有少粮之事,寨主多有领护寨军掠夺四周城镇,当今皇上一统宇内,兵强马壮,为避其锋,我寨鲜有下山掠夺,可我寨中兄弟日夜训练,不敢有丝毫懈怠,就算朝廷派兵来剿,寨内有军师运筹帷幄,将士用命,何须怕朝廷。”
楚青天听着心里热血沸腾,感觉骨头似乎在动,眼前呈现出一幕幕战争杀戮之影,喉咙干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我可以加入寨军的训练吗?”
徐元朗颔首一笑,道:“当然可以,寨里小孩只要满八岁都要进行训练,就怕到时你们受不了这个苦。”
楚青天一拍胸膛,仰头道:“徐总管莫要小看我们三兄弟,什么苦我们没吃过,待我们熟悉了寨里的情况,就去校场报到。”
徐元朗竖起了拇指,道:“好,有志气,长丘寨就是需要像你们这种有志之士!你们看,是直接带你到安排的小屋还是先添件衣裳、棉被之类生活用品的呢。”
楚青天侧眼瞄了一眼徐元朗,见其眼角发亮,嘴角微翘,暗下唾了一口,悄悄放慢脚步,从包裹里摇出一锭银两,塞入徐元朗手中,道:“我新人徐总管安排便是。”
长寨接抚的都是苦人家,平时没什么油水,徐元朗捻了捻,不下一两,心中暗喜,迅速收入袖中,含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为你们挑几件衣物先,随我来。”
陆良玉看着徐元朗收了银两后,人变得爽快起来,一半喜一半忧,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不一阵,来到仓库处,徐元朗招来正在忙碌的小厮,道:“去,给这三位小兄弟每人拿三件衣裳,再给他们两番床褥。”
小厮微微一惊,一向抠门的徐大总管竟然会给每个发三套衣服,想当初自己来的时候,给一件都像割自己的肉一般,心中暗猜测楚青天三人是何来路,能让徐大总管这么爽快,一次就发三套,应付道:“是,大总管。”
不一阵,小厮拿来衣裳和床褥,递到楚青天三人拿在手中。
徐元朗道:“三位小兄弟,今日天色将暗,不如,先带你到屋子住下,明日再作打算,如何?”
赵翊道:“嗯,总要将这些先放下,有劳徐总管。”
走过一条三环路,前方渐渐宽敞起来,大道为中,两边一排排房舍,黄土青石为底,木料为梁,房屋纵横交错,门前或是水井,或是花丛,或是果栽。壮汉锄田归家,贤妇织布窗下,老人屋前欢笑着看巷里小儿追赶,欢歌细语,好一派田园之景。
楚青天看得满怀憧憬,时不时驻脚观看,徐元朗无奈只得边走边停。幸得是秋初,日子较长,若是冬季,此时怕是天黑已久。
好一阵,来到后排右侧一木屋处停下。徐元朗指着木屋道:“三位小兄弟,你看这间屋子如何?”
楚青天转了一周,见屋子砌得粗糙,木板连接处多有缝隙,房顶怕也是多有逢隙,自己兄弟三人不会修补。何屋子位于山底,日晒不足,冬天怕是冷极,道:“这房子未免有此简陋,不知还有没有其它屋子?”
徐元朗故作迟疑,道:“有是有,只是…”
楚青天暗骂一句:“老狐狸,若不是杨夫人相赠了三锭银两,只怕理都不理我兄弟三人。”从包裹里掏出一锭银两,递上前,道:“徐总管辛苦了,请笑纳。”
徐元朗迅速收入袖中,自己身为长丘寨大总管,屈身来陪三个小孩,就是看有没有油水,银两到手,自然不会吝啬,道:“记得山阳之中还有一间瓦房,正好让于三位小兄弟。”
转过半座山,走了百步石阶,来到一瓦房前,徐元朗道:“此屋门朝东,日升即照,北风不吹,冬日不冷,门后有一处小园,可栽花种菜,到后山小河只五百步,挑水方便。如何?”
楚青天只看了一眼屋子,见屋子为砖石所砌,屋顶瓦片干净整齐,心里喜欢得紧,道:“喜欢喜欢,多谢总管大人。”
徐元朗听得有人称自己为大人,心里飘飘然,心中对楚青天有三分有一点点好感,哈哈大笑道:“还有什么需要尽管道来,本总管为你们一次为你们解决。”
楚青天听得仔细,徐元朗将总管两字提了提,心中鄙夷了一番:“呸,又是个爱慕虚荣的人。”脸上陪笑道:“总管大…人真豪爽之人,小的也不啰嗦了,我三兄弟初来乍到,要是能分点粮食,种子和农具最好不过了。”
徐元朗听着心里无比的舒服,大手一挥,道:“没问题,一会我让人送来便是,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兜里有钱,正想叫上好友外出喝酒,哪愿在这逗留。
楚青天自知新来乍到,不敢提太多要求,听徐元朗的口气,好似有什么要事去做,不敢叨唠,一脸恭敬,道:“没什么了,恭送总管大人!”楚青天摆手,示意着赵翊和陆良玉。
赵翊和陆良玉看到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心里高兴,知道楚青天能说会道,自己嘴拙,没有出声,此时见楚青天示意,呼道:“恭送总管大人!”
徐元朗的虚荣感无比的满足,哈哈大笑而走。
楚青天见徐元朗走远,唾了一口,道:“我呸,伪君子一个。”转身走向大门,道:“走,看看我们的新房子。”轻轻推了一下大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暗风吹出,挟带着松香。楚青天深吸一口,醒脑怡神,指着门槛呼道:“跨过这道槛,这间屋子就属于我们的啦,哈哈。”说罢率先跨了进去。
赵翊和陆良玉对视一点,看到对方眼中兴奋之情,大笑一声,跨进屋中。屋里筑了一张石炕,炕上铺了凉席,中间一张四方桌,桌上摆了一个水壶,桌下四张长板凳,窗台前一张木几,左侧砌起石墙,另一个边锅炉一应俱全,一个侧门可到柴房。
楚青天将衣物床褥往炕上一扔,扑了上去,爽爽的伸了个腰,道:“两个月来躲躲藏藏的,现在总算有个家,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陆良玉听了吹嘘不已,两个月前还是陆府的少爷,生活无忧,不料一场变故,父母不知所踪,接着与赵翊楚青天三人结伴出逃,先是被长风帮追杀,遇到昆仑奴才脱离险境,然后到了江都六合门,人心难测,遇到红拂而逃出江都,接着又是彭城,托昆仑奴的福,吃了一餐好的,接着打死了太守公子,又跟着逃亡,山林危险,其中多少不眠之夜,坷坷碰碰才来到长丘寨,想想唏嘘不已。
忽然传来敲门场,两个小厮拿了一个装得满满的麻袋和一些农具走入屋中。其中一个小厮说道:“这是徐总管让我们送来的东西,你们拿去吧。”
楚青天从床上跳了起来,从小厮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羡慕之情,想来这麻袋里的东西和农具不是轻易可得之物,心中小小得意了一下,挺直了腰,道:“谢谢哥们,我兄弟三人初来乍到,希望哥们多多帮助帮助,感激不尽。”
小厮对楚青天的印象不错,寨里的人纯朴,道:“我姓雷,名大鹏,住在山北面最左边便是。他叫白显道,住在山北面最后一家,大伙都在长丘寨过日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
楚青天竖起大拇呼道:“好,同在长丘寨,以后就是兄弟了,明天找你们玩。”
雷大鹏道:“没问题。告辞了。”
楚青天关上门,将麻袋解开,里面有小麦和蔬菜种子,半袋大米,一小袋面粉和几个烧饼,拿出烧饼递给赵陆二人,道:“近些天来一直没睡过安稳觉,今晚就不打坐了,好好睡一觉先。”
赵翊接过烧饼,扭动着身子,道:“听三弟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睡意,赶紧吃了好睡觉。”
陆良玉点了点头,道:“正好夜幕降临,不用担心豺狼野兽,一觉睡到天亮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