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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抢新娘啦!

却说水镜和乞儿们在湖边戏水消暑,脏猴儿们也顺便洗干净了,之后便又开始上街唱莲花落,沿街讨食。不过这一日却收获不多,没法填饱肚子,到了晚上集体饿得肚子咕咕叫。乞儿们倒是习以为常,可怜水镜自小被富养,何曾尝过如此滋味?已是饿得睡意全无。

忽然一阵杂沓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呼喊声骤起。水镜感官灵敏,听得一清二楚。

“儿郎伟!我是诸州小子,寄旅他乡。含珠吐玉,束带矜装。故来障车,须得牛羊!”

原来是障车的,水镜心下了然。看来山下有一队婚车经过,不曾想这偏僻之地也有障车之人。

只听有人喝问:“今之圣化,养育苍生。何处年少,漫事纵横!急手避路,废我车行!”

障车人答道:“小年三五,中赤荣华,闻君成礼,故来障车……”

两方大声互唱,直把乞儿们也吵醒了。老乞丐听了一阵,兴奋地叫起乞儿们,“且同去障车,分些牛羊!”

到得山下,双方仍停在路中间。今夜月满明亮,地上事物清晰可见。一方车驾满当,烛火明灯,华丽的衣饰,丰富的礼品,在光照下一览无余,显然是一队婚车。另一方十一二人,背负行囊,束带佩刀,俱骑马上,确似羁旅行人。

乞儿们冲下山来,毫不客气地加入障车队伍。小乞儿们还敲起竹板,老乞丐合拍唱道:“儿郎伟!且仔细思量,内外端相,事事相亲,头头相当。某甲郎不夸才韵,小娘子何暇调妆。甚福德也,甚康强也。二女则牙牙学语,五男则雁雁成行。”

这桩婚姻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啊,祝愿婚后家庭也是幸福美满。

少年乞丐接着道:“自然绣画,总解文章。叔手子已为卿相,敲门来尽是丞郎,荣连九族更千箱。却见你儿女婚嫁,特地显庆高堂。”

恭祝儿子们都大有出息,光耀门庭,女儿们都嫁名门,更添显贵。

小乞儿们合唱道:“儿郎伟!重重遂愿,一一夸张。且看抛赏,必不寻常。珍纤焕烂,龙麝馨香,满盘罗馅,大榼酒浆!”

好话说了两箩筐,您就抛赏些酒食吧!

唱得如此熟稔,想来已是做过好几回这样的事了。

虽有这一套套吉祥祝词,婚车中人却不领情,更不抛赏,只答曰:“障车之法,自有先方。须得麒麟一角,三足凤凰。辽东酒味,西国胡羊。拟成桂昔,秦地生姜。少一不足,实未形相!”

想要障车?先把这些珍禽异兽集齐再说!

不过那些旅人却是不易相与的,“吾等今来障车,自依古人法式。君既羊酒并无,何要苦坐訾责。问东定必答西,至南定知说北。犹自不别时宜,不要数多要勒!”

两方对答得紧,水镜却看着婚车有些发愣。自从大行皇帝赐婚后,她便想着有一日能如现在所见般,鼓乐彩车,红妆宝烛,庆祝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就在水镜出神的时间里,婚车队伍的人马已没耐心陪障车之人再拉扯,舍了些羊肉好酒,只盼这群旅人乞丐赶紧散了。

乞儿们得了些肉食,倒是高兴地准备往回走。那些旅人却没有让路的意思,还继续开唱。

“夫人班瀍浚发,金缕延长。令仪淑德,玉秀兰芳。”

新郎官登时警觉起来,又听两句,立时怒了,敢情这帮人不光要酒肉,还想抢新娘不成!

保护车队的家丁们握紧棍棒便要上前驱赶心怀不轨的旅人,谁知这群旅人丝毫不惧,凭着身怀武艺,三两下将家丁们打趴在地。

婚车队伍恐慌起来,新郎官奉上财物放低身段,说尽好话求各位力士们放过。可是旅人一句也不听,其中一人揪住新郎官狞笑道:“令夫人好姿色,配你这鼠辈,岂不是可惜!”

言罢便提起拳头要往新郎官脸上砸去,然而拳头未落,那旅人却哇一声倒飞出去数尺之远。

原来是水镜听到打斗声后回过神,恰见新郎官要被揍了,便抬脚将那旅人踹飞。双手还未康复,双脚却是利索着的,尤其是养伤期间为了消磨时光并帮助恢复手伤,还练了一下腿功。

“你们好大胆!”水镜怒斥道:“人家已经给了钱帛,你们还想怎么样?”

两方人都愣了一下,这乞丐竟然也有武功?而且听声音还是个姑娘!

乞儿们更是吃惊,看似温柔娇气的姐姐竟然这么厉害!以后千万别惹到她……

看清了水镜的面容后,旅人突然惊疑,交头接耳私语窃窃,“有点眼熟啊,好像是水镜,在荆州大会上一举成名,后来围攻圣羽教时大显身手的那个。”

声音虽小,却没逃过水镜的耳朵,“我就是水镜,你们是哪一派的?”

旅人呆愣在地,这么大方承认自己是那个怀有武林至尊宝剑和剑圣绝学秘籍的水镜,真的没问题?此时孤身一人也不怕武林各路的虎视眈眈?

——只能说明这水镜是真的身负绝技。

想到这里,旅人们立刻恭谨起来,抱拳道:“原来是水镜女侠,我等是北江派弟子,能在此遇到女侠,实乃三生有幸。”

“北江派?怎会在此?”水镜看了一眼婚车队伍,再看看旅人,嘴角勾起一抹嘲笑,“还想抢夺新娘?”

北江派弟子尴尬地低下头,支支吾吾。

水镜暂不理会,转身对婚车队伍道,“你们快离开吧,免得耽误吉时。”

众人行礼谢过,又留下一担羊肉布匹以示感谢,便急忙离去。

乞儿们又是一阵大喜,兴高采烈地分工抬东西。水镜则转过身,问道:“你们既然是北江派弟子,为何会在此处?不怕和燕畿堂的对上?”

众弟子忙道:“我等是奉掌门之命,去长安办事,故而经过此地。”

水镜闻言突然想到了另一条出路,既然无法去荆州找兄长,不如请这些北江派弟子带她一道去长安,多少有些熟人。到时一面遣人送信报与兄长,一面请人去寻找卿封。

打定主意后,水镜便开门见山向北江派弟子提出了请求。然而后者却很犹豫,面上俱有恐慌之色。若是普通女侠,一道走也无妨,可这位是谁?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身怀宝剑和秘籍的水镜!整个江湖都关注的大人物!还与武林公认的黑道圣羽教新任教主是亲兄妹!这么个闪闪发光的靶子走到哪儿都有箭在瞄准,谁靠近谁倒霉!

看他们的面色,水镜也知道其中缘由,但是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错过了就不知何时再能遇上。她缓声道:“诸位尽可放心,若是我能平安到达长安,定有重金答谢。若是诸位担心名声受损,我便对外言是诸位受我威胁而不得已帮助我。如有不信而出诬言者,我定当肃清。”

听到此言,北江派弟子们面色有所松动。忽然一人驱马上前,对领头的大弟子耳语几句。大弟子略一思索,点点头,对水镜道:“女侠言重了,能得女侠相求,是我等之荣幸。女侠放心,我等定当尽全力助女侠安全上京。”

水镜抱拳,“多谢各位。”言罢转身走到乞儿们面前,“谢谢你们救了我,此大恩来日定涌泉相报。今番别离,盼日后能再相聚,各位保重。”水镜走到老乞丐面前,还有些话想说。

老乞丐听得水镜要同那伙人上京,担心不已,忙拉住水镜的手道:“孩子你不可如此鲁莽啊,你想上京,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你。可他们……”

他们可是想抢新娘的歹徒啊……看了一眼北江派弟子的人数和腰间的长刀,老乞丐没敢说出口。

水镜拍拍老乞丐的手,“放心吧,以我的武功,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倒是你们,可为今后生活细细思量了。这些羊肉布匹可换成现银,或租买田地,或做小本生意,我对这些不太懂,也帮不到你们什么,只是希望你们生活有个保障。”

老乞丐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见水镜已经转身走向北江派弟子们,终是叹了口气。

“什么?!马上出发?”某弟子夸张地叫起来,看着水镜满眼不可置信。

大弟子也满是不赞同,“水镜女侠,现在正是深夜,路黑难行……”

“路黑难行?”水镜勾起嘴角,“可你们却还知道半路障车,强抢新娘。”

北江派弟子羞愧地低下头,立刻安排人空出一匹马,恭敬地请人上马。

水镜忽然觉得自己挖了个坑,她现在双手尚无力抓住缰绳,遑论驱马疾驰……水镜咳了一声,“本姑娘不善骑术,可有车驾?”

北江派弟子瞪眼,武功一流的女侠不会骑马?

水镜瞪回去,谁说武功好就一定要会骑马?

“可是现在半夜三更的,上哪儿找车去……”在水镜的大眼睛注视下,大弟子硬着头皮说话。

最后想了另一个办法,一人与水镜共骑。猜拳谁输谁载人,为此北江派弟子差点打起来,从未见众弟子们如此争强好胜,猜拳比练武还认真百倍。大弟子有些无力,对着师弟们大吼:“别争啦!让水镜女侠选择!”

水镜也有些头疼,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声竟然已经如此糟糕,想当初和白道各派掌门关系何等融洽,比武切磋,商议对策。自从围攻圣羽教失败后,白道各派便不再和水镜联系。虽然其中也有水镜背景复杂的原因,与黑道及朝廷都有关系,但也正如云月影所说,各派在知道水镜的实力后,都开始畏惧,将水镜视为第二个映。甚至还有危言,水镜与其携带的神脉剑将再度掀起武林浩劫。

一阵无语过后,水镜随手指了指。

被选中的人差点哭出来,被踢了一脚不算,现在还要载这尊大神,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早知道他就不抢这个跟随大师兄外出办事的名额了!

水镜跃上马,看向前方幽暗的官道,心中怀着希望和焦急,唯盼早日能得重逢。

然而,前方的黑暗中还有意想不到的危险潜伏,黎明尚要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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